郝家異常的平靜。
說來也可笑,這明明是來拿郝風樓的,結果呢,其他地方亂哄哄的,從鴻臚寺到夫子廟,到處都是喊殺,那些個官兵,也不知道在窮吼什麼,反正這邊得知的是郝風樓反了。那邊得知的卻是太子要殺趙王,另一邊卻是有密旨,說是郝風樓要誅太子。
各種的流言,他娘的已經沒有人分辨的清楚了。
只是京營和親軍既然都放出了營,你若是回去,就顯得這是敷衍了事,等到天亮之後,事情弄清楚了,原來你在打醬油,這個罪,你吃不起。
所以大家就都在街上混著,混著的意思就是,管他是誰殺誰,管他太子手令,還是皇上密旨,又或者是趙王那什麼什麼,反正這三個,誰都不招惹,東宮大家是萬萬不敢去的,郝府……說不准人家真有什麼呢,還是少去為妙,鴻臚寺那兒,趙王太凶了,人家動真格的,居然帶著護衛,左衝右突,當真是所向披靡,哪部兵馬見了,都是逃之夭夭,趙王殿下殺的……不,追的痛快,因為壓根就沒人給他殺,於是便逢人便追,前頭的人呢,大叫一聲,媽呀,趙王來了,於是便沒命的逃,附近的兵馬一聽,惹不起當然躲得起,於是趙王殿下神武,先聲奪人,人還未到,虎軀一震,這王八之氣便能傳遞到極遠,方圓一里之內,莫說是人,鳥獸皆無。
高手,總是寂寞。
追了老半天,累的氣喘吁吁,結果連根鳥毛都沒沾到。朱高燧實在是無言以對,開始還興致盎然,後頭就索然無味了,猛地想起,自己在這耗著做什麼,得去救郝風樓啊。
於是帶著本部兵馬,急沖沖的往郝家趕。
郝家外頭。倒是圍了不少兵馬,朱高燧氣急,怒吼一聲:「誰敢傷我兄弟,來,給我殺將過去。」
說著,宛如人中呂布。舞者長戟,便如秋風一般要把落葉掃個乾淨。
誰知前頭有人打馬向前,來人大叫:「殿下且慢,我是張輔。有話好說!」
朱高燧卻是不理,依舊呼應護衛動手。
張輔感覺自己挺傻的,沒事接這差事。其實事情到底怎麼著,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到了現在,所有的消息都真假難辨了。他雖是貴二代,卻也絕對不傻。碰到這種事。別人認真,自己不能認真,認真你就輸了。
於是只好帶著人。逃之夭夭。心裡自然不免憤恨不已,這他娘的算辦的什麼事。大晚上的,一開始還以為是京師戒嚴,殺氣騰騰,這是要無數人人頭落地,結果鬧到最後,成了笑話。
逃著逃著,連他自己都覺得他娘的有點兒蠢過了頭,敢情人家都在唱戲,就自己還在認真,這算什麼事?他氣得吐血,索性把手裡的長劍擲地,破口大罵:「老子不玩了。」
倒是有個千戶不忍,上前問道:「大人,咱們是不是……回營。」
回營……
張輔看了看四周,都是烏七八黑,也不知身處何處,反正到處黑燈瞎火,除了本部的兵馬,一個鬼都沒瞧見。
這個時候回去……
張輔不傻。
他繼承了父親張玉想優良血脈,遇到這種情況,還真不能意氣用事,張輔敏銳的感覺到,這是有人在鬥法,自己呢,固然是無所謂,可是沒必要得罪了人,想到這裡,他冷笑:「回營,回什麼營,咱們不是接了軍令麼?」
這千戶愣了:「不是說不玩了麼?」
張輔雖是年輕,卻還是露出父輩那般,老官僚的姿態:「簡直就是胡言亂語,國家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軍令如山倒,豈容兒戲。所有人隨本官來,討賊!」
討賊二字,喊得震天的響。
張輔這種在父輩耳濡目染下的人,雖說有時候總是意氣用事,可是遇到了大事,卻還是極為精明的。他打定了主意,現在他帶著人,就去討賊,怎麼討賊?混著吧,就當是巡城好了,等到明日,事情清楚了,若是果然是郝風樓犯了天條,那就好極了,自己帶兵討郝風樓,結果郝風樓被趙王帶著兵馬相救,自己拚死,還是棋差一招,讓他們溜了,所以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可假若當真是太子對趙王動手,兄弟相殘,那自己討的就是太子的親信黨羽,奮力保護趙王,以免宗室相殘,一夜的功夫,疲於奔命,還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總而言之,到底討的哪門子賊,都等明日有了確切的消息再說,這營,是萬萬不能回的。
「弟兄們,聽我號令,現在京師出了亂賊,圖謀不軌,爾等聽令,隨我誅殺國賊,若有畏戰不前者,軍令處置,現在……出發。」
張輔大手一揮,帶著人,直接往正陽門去。
正陽門那兒靠東,附近都是山,平時呢,沒什麼人煙,既然是『討賊』,當然得往清淨的地方去。
結果走了一炷香時間,前頭卻是人影憧憧,彷彿有千軍萬馬,張輔嚇了一跳,連忙道:「預備,預備,小心……」
對方卻有人飛馬而來,道:「前方是哪一部人馬,卑下神機營千戶朱凱。」
張輔這才鬆了口氣,道:「我乃張輔。」
對方頓時驚喜連連:「原來是張都督。」他省略去了同知二字,顯見對張輔的敬重。這人又道:「將軍不必驚懼,都是自己人,神機營、五軍營、金吾衛的弟兄,都在這裡,方纔我家指揮使大人還念叨,說是張將軍帶著驍騎營出來,為何遲遲沒有消息,莫不是撞了什麼事,你看,說曹操曹操就到……」
張輔差點兒
要吐血,這他娘的本來以為自己挺聰明的,簡直就是諸葛轉世,如此棘手之事,自己照樣能左右逢源,兩邊打秋風,誰曉得這群混賬王八蛋的東西,個個都是如此打算,這教人情何以堪來著。
他只得拉著臉,默不作聲,懶得理會這熱情的神機營千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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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朱高燧瘋了似地殺到了郝家門前,下馬進去,讓護衛們在外頭戍守,急沖沖的叫開了門。
門房聽到是趙王殿下到了,連忙開門,旋即引他入府。
府中的內院,早已有大批郝家的家將衛戍,生怕外頭的情況,驚擾了家眷。
而郝風樓呢,則是獨自一人,在花廳裡喫茶。
他倒是一點都不急,太子的動作,未必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當東廠開始打探那件事開始,他便做了萬全的準備,事到如今,他倒不擔心有亂兵敢殺進來,京師的兵和邊鎮的兵不一樣,邊鎮的兵天不怕地不怕,一口一個爺爺,紅了眼睛,什麼事都做得出。可是京師的兵都油,個個都是人精,在這天子腳下混,沒哪個做事不留餘地的。
正因為明白這個心理,只要製造出各種流言和是非,這些人就不敢動,即便當真有太子的親信,在情況不明朗的情況之下,也會小心謹慎。誰都知道,這事兒,一旦出了個萬一,那就不是殺頭了,是要抄家滅族的,沒有人把自己一家幾百口人來開玩笑。
也正因為如此,郝風樓還是顯得頗為輕鬆的,即便是府中的家將如臨大敵,他卻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喫茶,不以為意。
此時見趙王朱高燧去而復返,郝風樓便明白,這事兒,已經成了一半,見了朱高燧,他再也不計較這傢伙下注的事了,反而是熱絡的迎上去,拉住朱高燧的手:「殿下,可傷著了麼?」
朱高燧熱汗騰騰,以他的性格,自然不免吹噓幾句:「這京師裡頭,能傷著本王的,還沒生出來。怎麼,你這裡如何,有沒有驚著了老夫人和嫂嫂。」
郝風樓搖頭:「已經去過了一趟,叫她們安心,她們都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雖不免擔心,卻總算沒受什麼驚嚇。」
「這便好,這便好。」朱高燧鬆口氣,看著桌上的茶水,不由有氣:「你倒是好,氣定神閒,在這兒喫茶,你可知道本王殺的七進七出,何等不易。」
這話聽著像是埋怨,其實,卻又好似是**裸的炫耀,無非是炫耀他從京師殺來殺去,無人敢當,不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郝風樓心裡卻是清楚,只是並不揭破他,於是連忙賠罪:「萬死,萬死,辛苦殿下,辛苦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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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繼續含淚求求月票沒效果啊,老虎是個嚴重焦慮症加中度精神分裂症外加神經衰弱患者,大家不給票,這病沒法兒治啊。(。(lw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