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燭明大師歎了口氣,「當時我們也沒想到對方會如此了得啊。要不然我就喊上你了。當時聽張牛鼻子說,對方只是一個十幾歲的殭屍,道行不深,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的狡猾,而且,速度還那麼快,甚至於,還會遁術。」
「哦?」陸逸驚訝一聲,隨即恍然。
的確,李夢瑤乃是冰甲殭屍,冰屬性雖然是變異屬性,可是也是由冰、土兩系變異而來的,還是有著兩者的特性的。
在水土兩系方面,雖然沒什麼大的前途,但是一般的小手段還是可以使用使用的。水遁、土遁術,乃是最尋常的手段,這李夢瑤如何不會呢?
以土遁術的威力,那可是瞬息千里啊,李夢瑤實力低下,雖然無法瞬息千里,瞬息百八十里的還是可以的,如此一來,又豈是燭明他們能追上的?
「對了,後來很湊巧,龍虎山的前輩上仙居然下界來了,幸虧他在,才消滅了那旱魃……」燭明大師笑道,「那上仙飛天遁地無所不能,直教人頂禮膜拜啊!」
上仙?陸逸心中嗤笑,就那傢伙一個小小的金丹期,就能當上仙了?這也太扯淡了吧?
東華上仙呂洞賓,那八仙之首,才叫上仙,你一個小小金丹期,居然敢跟大羅金仙相提並論?扯淡了都。
「一年時間未見,燃情又長高了不少,成了大人了!」陸逸盤膝坐於軟絨蒲團上,不想早跟燭明大師繼續那無聊的話題,他望著幫自己烹茶的小和尚,對燭明大師笑道。
小和尚聞言朝他憨憨一笑,手上毫不停歇,滾滾泉水自紫砂壺中衝入青釉茶盞,清香之氣頓時飄起,絲絲縷縷,綿綿不絕,將殿內檀香衝散無遺。
燭明大師滿是慈愛的看了一眼烹茶的弟子,和藹一笑,「燃情這孩子茶藝不錯,你可要好好嘗嘗啊!」
「好茶!」陸逸吸了吸氣,讚歎道,「比剛才那杯香多了。」
「哈哈哈,那剛才一杯,可是洗茶水,當然沒這杯香了,」燭明大師笑道,「誰讓你要喝的?」
「不喝也浪費了不是?」陸逸訕笑道,「再說了,我這品茶的水平也確實不咋地,而且,這可是頂尖的龍井啊,年產量才幾斤,皇宮裡面都沒得供應,我能喝上一次燭明能浪費呢?」
「那倒也是哦。」燭明大師歎道,「不過,我還是不習慣。」
「習不習慣都是無所謂的。」陸逸悠然說道,他端起茶盞,拂開唇上長鬚,輕嘬一口,感受嘴中至腹內的清香之氣。
陸逸看了燃情一眼,呵呵一笑,學燭明大師一般細細品味。陸逸雖然誰在品茶上沒多大水準,卻也是頗為可以的,至少比一般人更加的靈敏。
說實在的,天下之大,喝茶的人很多,真正懂得品茶的人又有幾個啊?絕大部分的不過是附庸風雅之人,這些人不是偽君子就是暴發戶什麼的。
陸逸好歹也有著多少年的優渥生活,品的多了,自然也有些學識了。而且,陸逸修為了得,別普通人更加的敏感,這茶水入口,能細細地品嚐出其中的香味和意境來。
聞著淡淡地清香,感受著舌尖淡淡的香甜干苦之味,頓時間神遊天外……燭明大師也是閉目神遊。
一時之間,大殿內寂靜無聲,兩人皆在專心品嚐這貴比黃金的清靈之茶。
燃情則是神情平靜而專注,兩掌按於紫砂壺身,令壺中泉水保持著沸騰,滾滾熱氣將壺蓋衝上落下,壺蓋上所刻璃龍如欲睜目飛騰。
幾上未有火爐、木炭,他卻是以兩手按於砂壺,以內力將其中泉水煮沸,用以沏茶。
「大師,為何你今日卻將紫金袈裟披到身上了?不會專為迎接陸某吧?」一盞茶飲盡,陸逸掃了一眼燭明大師身披的紫金袈裟,帶著調侃的語氣笑問。
紫金袈裟乃是陸逸讓陸冠英御賜之物,尊貴無上,燭明大師,幾乎從不示人,今日卻披在身上,大不尋常。
陸逸知道,燭明大師和自己關係非同尋常,先前,燭明大師安於隱居,本來是不願意和朝廷掛鉤的。但是他又不能不給陸逸面子,只好接了封賞了,但是呢?他這人還有點搞笑,說什麼一穿上這紫金袈裟,就渾身不自在,所以呢,向來是不穿的。
燭明大師掃了一眼自身的袈裟,苦笑道,「你以為我想啊?這不是*不得已嗎?」
「*不得已?為什麼啊?」陸逸疑惑地問道。
「你們陸家,真是一個比一個……哎!」燭明大師歎了口氣,很是幽怨地看著陸逸,看的陸逸渾身發毛。
「拜託啊!」陸逸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瞪著燭明老頭,「你都老大不小的人了,都枯木臉了,不要搞出這種瘆人的眼神好不好啊?看著叫人心寡寡的……你老還是悠著點吧!」
「咳咳咳……」燭明大師尷尬不已,這才苦笑道,「三日前,你那皇兄發下召函,擢我們這些老和尚老道士去金陵城都城談佛論道……」
「呵呵……」陸逸笑道,卻是搖頭不已。
「你這皇兄也心也太大了吧?」燭明大師試探著說道,「難道他想宗教一統?」
「怕是如此吧?」陸逸苦笑著說道。
「這不會又是你的主意吧?」燭明大師眉毛一顫,有些懷疑滴問道。
「我以前只是隨便說了說,哪知道他還真的這麼做了?」陸逸搖頭苦笑。
「廢話,你的份量那麼重,說的話,他豈會不聽啊?」燭明大師沒好氣地哼道,「也虧的老和尚我還引你為知己,你卻來陷害我這個半截入土的大和尚,你實在是太過分了……」
「我也不是有意的……」陸逸苦著臉說道。
「得了吧,我不想聽你瞎掰!」燭明大師眼睛一閉,品茶了,對於陸逸的解釋,直接無視。
兩人細細品著茶茗,嘴上漫不經心的談禪論道,說了一陣子,便要開始下棋。
「逍遙王既然心神不寧,不如咱們下盤棋吧?」茶喝完了,燭明大師開口說道。
「好啊!」陸逸笑道,「我這臭棋簍子,也好久沒下棋了,正好手癢。」
「黃妃不是下的一手好棋嗎?」燭明大師笑道。
「哎,蓉兒天資聰穎,棋藝甚高,」陸逸說道,不由歎了口氣,「可惜,只有棋藝,卻無棋意……」
陸逸元神修為甚高,學棋雖然不久,然而,成就還是不錯的,雖然說,棋藝確實不是很牛叉,但是,陸逸在乎的是棋意。
陸逸對圍棋頗有興趣,亦為其博大精深所歎服,憑其神通智慧,自然遠愈常人。
燭明大師並非喜好說禪談佛之人,對他而言,修佛即修心,是為了使自己更為澄明,而什麼也不做,終日修心,卻又有何益?他所好者,琴棋書畫耳!
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燭明大師更為精者,便是其中棋藝。
陸逸對於畫畫談琴沒什麼興趣,倒是喜歡書法和圍棋。
所以呢,陸逸每次來,都會跟燭明大師手談一局。
而且,這燭明大師的棋意甚高,每次與他對弈,陸逸中會有種恬然忘我之情。
他兩人下棋,卻是不求勝負,但求養氣。
以至於,原本棋力相差甚遠的兩人,卻能難分軒輊滴下上個三天三夜似地,頗有棋逢對手之感,而且,每下完棋,兩人在修煉上都能有所裨益。
每年陸逸都要來普度寺找燭明大師手談一局的,而且,每每的一局棋就能持續個三天三夜。
現在燭明大師主動邀請,陸逸最不缺少的便是時間,自然求之不得,況且在此清幽之地,餐雲飲露,別有一番情趣。
棋盤位於普度寺後青松林旁。這片松林南有普度寺,北倚參天之巖峰,兩邊俱是萬丈深淵,松林所在凌空而出,其實普度寺本身所在,即是一塊半凌空的飛巖。
棋盤所在位置,便是松林東邊,低頭是萬丈深淵,平視則群山諸林皆入眼簾。
冷冽的寒風盡數被北端的天巖所拒,此處松林竟是風平氣和,微風拂動,青松輕晃,卻也聽不到松濤之聲。
燃情提一木盒走在前頭,腳步沉凝,手臂擺動間,極為和諧自然。
松林中本就沒有路,燃情只是沿著大致方向,尋隙而行,其間兔、貂、白鹿悠然自得,不驚不慌,甚至還有白鶴在林間輕舞,姿態嫻雅,舒展自如,卻是看也不看他們三人一眼。
「大師,這林中之物,卻是福分非淺,在此靜聆寺中清音,想必性情受佛法熏陶,靈慧大開。」陸逸看著這些將他們視而不見的動物,或動或靜,戾性大減,皆帶祥和之氣,心中頗為喜愛。
燭明大師輕撫白髯,微微含笑,「此地萬物皆受天地靈氣浸潤,天性中自帶著一股靈性,卻非老衲之功。」
燃情在前頭越行越快,林中亦越發稀疏,三人踏著松針,很快來至幾株華蓋傾天、虯枝纏繞的蒼松之下。
一隻白鶴正站在樹下石桌之上,單腿而立,長頸後曲,細長的尖嘴輕輕梳理身上羽毛,羽毛潔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