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但凡在對手面前流下眼淚,說明對手已經贏了,這個人也該坦白一切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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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修文卻突然轉過身來,雙手狠狠地鉗著柳蝶漪細細瘦瘦的肩膀,眼睛中迸射著赤紅如火的顏色。「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來指責我?!」
柳蝶漪被這股猛力推得連連後退,李修文突如其來的暴怒,讓人措手不及,心砰砰亂跳失了以往的把控一切的韻律。
「你冷靜點!」柳蝶漪衝他大叫,像個嫻熟的馴獸師。
李修文怔怔地看著柳蝶漪,眉宇間堆滿了神似一人的美麗,深深地黏住了他的目光,靈魂在瞬間出竅,沙啞的聲音輕輕地喚了一聲:「婉柔——」
深情濃郁得似是要逆流成河的輕輕一喚,絞的柳蝶漪生疼生疼。
淚,從兩個人的眼眶同時下落。
「求你幫我——」柳蝶漪的聲音無限哀戚帶著無盡的絕望,「我懷孕了——」
她看到他渾身的劇烈地抖動開來,抓痛她雙肩手頹然地垂了下去。
想必同樣的口吻同樣的畫面定是他所經歷過的。
柴婉柔入宮之時,也曾懷過一個孩子,那是皇家的子嗣,她和另一個男人的骨血。
她也曾哭著懇求他,「求你幫我,我懷孕了——」
就是這種略帶絕望的聲音,就是這種楚楚可憐哭得梨花帶雨的臉蛋,讓他從此踏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而今,相似的場景重現,他用寒冰包裹起來的心再次裸露在了危險之中,卻又義無反顧。
因為——太像了……
當暮色將皇城掩埋之時,他將一碗濃稠的漿汁端到她的面前,刺鼻的中藥味,如同夜色包攏萬事萬物一般,侵佔了整個房間。
柳蝶漪接過盛滿毒液的藥碗,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殘忍的劊子手,手不自禁地撫向腹部,心道,你是個不該來到這個世界的孩子,還是早點找個好人家投胎去吧。她仰頭灌藥,幾乎是一飲而盡,冰冷的淚水如同潺潺小溪般從眼角倏然流下。
直到李修文落寞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他也不曾問過這孩子是誰的。
或許,他並不關心,或許,他壓根就不想知道。
在這深宮之中,她需要一個像李修文這樣的人,不僅僅是他妙手回春的高超醫術,更重要的是,他的這份聰穎睿智。柴婉柔看人的眼光果真老辣,倘或此人能為她柳蝶漪所用,定是如虎添翼,多了一份勝算。
含煙帶雨的眼眸中,透出精亮的光芒。
柴婉柔駕馭得了的人,她柳蝶漪定能駕馭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