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像個復讀機般來來回回地重複著「對不起」這三個字。
她張著兩隻手,眼淚跟斷線珍珠似的顆顆滾落,竟不知該從哪裡下手。
血,已然浸透了後背。再拖下去,要將這衣服脫下來,都會如同揭層皮般疼痛。
柳蝶漪將樂兒扶到床上趴好,提過藥箱子,要給樂兒拔刺療傷。
「使不得——嗚嗚——二小姐手上的傷還未全好——」樂兒伸出手阻撓著柳蝶漪。
「現下什麼時候了!你給我趴好!」柳蝶漪的聲音雖然嚴厲,但早已心如絞痛。
「不成,不成,樂兒不能讓二小姐受傷!」臉上掛滿淚珠的樂兒說得斬釘截鐵。
「樂兒!」柳蝶漪大喝一聲。聲厲俱下。
可是不管柳蝶漪軟也好,硬也罷,樂兒抵死不從。就是不讓柳蝶漪碰她身上的刺,好幾次因為爭搶,竟還碰到了傷口,讓刺扎的更深更多了。
柳蝶漪竟拿這小丫頭沒轍,便道:「那你趴好,我去找小姨幫忙。」
樂兒這才安穩下來,含著淚點了點頭。
浣衣局的宮女身份卑微,自然是請不得御醫的。柳蝶漪只能拜託現今已是柔妃的小姨,出手幫忙,或許能請到李修文。
一想到這個男人,柳蝶漪心裡就堵著慌。
要不是他讓柴婉柔懷了孽種,也不至於讓柴婉柔陷入這宮闈惡鬥之中。
世事難料,現下給樂兒療傷要緊。
柳蝶漪來到鳳儀宮,舊地重遊,不禁有物是人非之感,蒼涼填胸,眼眶不知不覺地濕了。那個柔弱而又倔強的柔妃,芳魂破散不知歸去何方。聖寵無常,今日的柴婉柔,難保不會——
她不敢再想下去,收了收淚水,走了進去。不巧的是,柴婉柔尚在陪王伴駕。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自柴婉柔得寵一來,一向深居簡出,避免與聖上見面的蘇千凡,今兒竟也不在宮內。
蘇千凡與皇上見面了?
一股駭人的寒意漸漸地柳蝶漪圍攏其中。
「姑娘,你沒事兒吧?」身旁回話的小宮女一臉不解地望著柳蝶漪道。
「沒,沒事兒,你忙去吧!」柳蝶漪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小宮女退了下去。
柳蝶漪復又將她叫了回來,囑咐道:「我今兒來這裡的事兒,就不用告知柔妃娘娘了。」邊說邊將一隻玉鐲子塞進了小宮女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