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蝶漪身上有傷,雖施展了輕身之術,但步伐上較之平日還是慢了許多。猛然用力牽動了傷口,一個踉蹌幾欲跌倒。
楚雲涵見她步履蹣跚,急追兩步,飛身接住柳蝶漪的身子,口中輕呼:「蝶漪——」
兩抹劍眉緊蹙在溫潤如玉的英俊面龐之上,柳蝶漪的第一反應,便是伸出纖纖手指去撫平他的眉心。
當手指離楚雲涵的眉心不足半寸的時候,柳蝶漪猛然回神,立馬收回,神色倏然變得無比淡漠。
「你不該來——」
話語冰冷到了極點。宛似一把萬年寒劍,直刺楚雲涵的胸膛。
「為什麼要躲?」楚雲涵輕啟薄唇,傷痛鋪滿了俊美的面容。他的心真的很痛,很痛,他從天牢裡一出來,心心唸唸地就是要見到她,冊封太子大典上屢屢出錯都是因了想要見到她,他想她想得都要發了瘋。而她,卻是這般的冷清——
柳蝶漪從楚雲涵的懷中掙扎出來,櫻色唇瓣勾出一抹冷笑:「太子不要為了我一屆賤婢,失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個不祥之人,太子還是不要為了女婢步四皇子的後塵。」
楚雲涵伸出去的胳臂僵在了半空,蝶漪的冷清冷語將他震懾,脊背漸漸僵直,傷情道:「就算你是不祥之人,我也——」
他不在乎在他失勢之時,她投身他人,不在乎他在天牢之時,她的不聞不問。他喜歡她,全心全意地喜歡她,她對他壞也好,狠也罷,他都放不下她,忘不了她。
柳蝶漪猛然回身截住他的話茬:「請太子自重,如沒有什麼事兒,奴婢還要趕去浣衣局覆命。」言畢,做了萬福就要離去。
有些話,即便心裡很想聽,可是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蝶漪!」楚雲涵搶先一步,攔住柳蝶漪,「你到底要騙我到什麼時候?!」
柳蝶漪低頭答道:「蝶漪,不知太子說些什麼。」
楚雲涵抓著柳蝶漪的雙臂道:「雖然我沒有看到,沒有聽到,但我可以想得到,感受得到,我能走出天牢重回東宮,這一切定是你所為。」
柳蝶漪微微有些發愣,但依舊保持著原本的冰冷:「太子也太高估蝶漪了,蝶漪在這後宮之中宛如一隻卑微的螞蟻,何德何能做得了如此大事。」
楚雲涵怔怔地看著柳蝶漪,手上的勁道也漸漸弱下去。
柳蝶漪慢慢地推開楚雲涵的雙手,往前走了兩步,回眸冷笑:「太子,我柳蝶漪沒有你想的那般美好。」
「那京郊外未名湖畔,算什麼?雅間客堂你——」楚雲涵忘不了那夜她的縱情相吻,忘不了她依靠在自己懷抱中的繞鼻凝香。
可是柳蝶漪怎麼能讓他提起這些,冷聲道:「那不過是逢場作戲!蝶漪只是想攀龍附鳳,飛上枝頭變鳳凰。」
楚雲涵反問:「逢場作戲?!如果是,那請你演一輩子!」
他說的鄭重,漆黑如玉的眼眸泛著晶晶亮光,如同黑洞吸魂索魄。
柳蝶漪的心砰然一動,聲音略轉溫和:「太子恕罪,蝶漪演不下去。自從遇見四皇子,蝶漪才發現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榮華富貴更值得珍惜的東西,所以——」
楚雲涵修長的身影,聞言驟然往後倒退,臉上的傷痛濃郁飽滿,令人望而心寒,心神俱碎的聲音幽幽響起:「這不是真的,告訴我,這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