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漪想湊到母親的身邊抓起她的手,孰料母親柴雨薇一下子跪倒在地,做了大義滅親之舉:「請老爺夫人嚴懲賤妾的不孝之女。\\」
柴雨薇先聲奪人,此舉不過是想減輕蝶漪的罪責。
正室石安曼坐在椅子上,柔聲道:「妹妹,俗話說,『知子莫若母』,蝶漪是妹妹的心頭肉,我們若是罰重了,可不好向妹妹交代。我看就交由妹妹處置吧。老爺,您看這樣處置可否妥當?」
好生歹毒的婦人!蝶漪心裡暗暗發恨。
蝶漪父親柳武晟乃是本朝大將軍,嚴於律己也嚴以待人,常把治軍的那套法子用於治家。雖然偏愛蝶漪母親,愛屋及烏,在諸多兄弟姐妹中,對蝶漪也是疼愛有加。聽正室這麼一說,便點了點頭。必然以為,親娘下手自然會輕些。卻不知正中石安曼的歹心。便朗聲對蝶漪母親說:「這裡就交給你了。石俊澤你跟我來。」
說完,拂袖而出。石安曼率領母親等三個偏房,在後恭送。
表哥跟隨而去,還沖蝶漪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蝶漪冷哼了一聲,將頭偏到一邊。再看那石安曼,蝶漪恨不能將這個人面獸心的雌性生物給生吞活剝,這哪裡叫從輕發落!
石安曼起身,緩緩地回坐到椅子上。幸災樂禍地瞧著還保持著恭送姿勢的母親。
石安曼道:「我說妹妹,你還在愣什麼神啊?這小樹走了歪門邪道,若不及時扶正,等長成參天大樹了,可就為時已晚了。」
母親硬生生道:「夫人說的是!萬福,伺候小姐二十板子!」
石安曼不依不饒:「妹妹,這懲罰恐怕難以服眾吧。按家法,私自離家領這二十板子也便是了。可是妹妹難道沒聽說二小姐今兒去了什麼地方嗎?這煙花柳巷之地,豈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該去的地方?」
母親的身體開始顫抖,指甲深深地嵌入到肉中。她咬住牙道:「四十板子!」
石安曼過來拉著母親的手道:「這打在兒身,痛在娘心。我知道妹妹心裡不好受,我這做大娘的心裡又何嘗好受?可是若不懲罰的重些,怎麼好長記性?我也是一番苦心為了蝶漪好,為了教育好咱這些丫頭小子們,希望妹妹能體諒一下做姐姐我的難處啊。」說完還在蝶漪母親的手背上拍了兩拍。
更可氣的是,那鮮紅的指甲故意蹭破了蝶漪母親細嫩的皮膚。還假惺惺地說著對不起,不過是故意的違心之話。母親只說不礙事,便收回了手。
家法刑具一切安置停當。
石安曼眼望著母親,母親咬著嘴唇道:「打吧。」說完閉上了眼睛。石安曼一臉得意地瞟了瞟閉目不視的母親。
板子一下下落在身上,徹骨疼痛。不知道是不是石安曼暗地裡早早給了家奴好處,這板子的勁道可是分外的重。
樂兒撲在蝶漪身上,用身體保護著蝶漪,她淚如泉湧,嘶吼道:「要打就打奴婢,別打小姐。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把小姐帶出去的。小姐是萬金之軀,要打就打奴婢,打奴婢!」
蝶漪的母親搶在石安曼發話之前冷冷道:「把樂兒關進柴房!!」
上來兩個家僕將哭成淚人似的樂兒連拖帶拽地架了出去。
蝶漪心下好生感激母親,這貌似懲罰的呼喝,卻免去了樂兒的一頓毒打。
每一次悶響,都會疼的渾身發顫,彷彿聽到了皮開肉綻的聲響。蝶漪硬咬著牙,狠狠地逼退泉湧般的眼淚。蝶漪不哭,絕不能哭,就是向地痞流氓低頭,也不向這惡毒老婦認輸!想看我痛苦流涕痛不欲生的模樣,沒門!
砰——砰——砰——
板子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毫不留情地落下,每一下都痛徹骨髓。意識逐漸模糊,眼前交織著石安曼惡毒的臉孔和母親柴雨薇淒傷而又決絕的臉龐。
在意識消失之前,蝶漪好像聽到了家僕慌慌張張地傳報四皇子來了的聲音,朦朧之中,好似有個白影,踢翻了施刑的家僕,一雙大手穩穩地托住了蝶漪的身子,猶如那驚心動魄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