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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未遂
南宮凌將唐纖纖緊握銀簪,死死抵在脖頸之上,當即嚇得目光都變得有些呆了。
他只是個紈褲少年,性子也軟,從來女子對他都是曲意逢迎,哪裡遇到過這樣的場面?過了好一陣子,南宮凌才緩過神來,眼裡溜出一絲陰惻惻的光,「爺不吃這一套,識相的,就趕快將那死東西放下!」他的聲音之中還帶著一絲顫音,但是很快又變得強硬起來。在他看來,唐纖纖只不過是跟他一樣,是個養尊處優的小姐。這樣嬌滴滴的小姐,哪裡能真拿銀簪子刺向自己的脖頸?想到這裡,他更多了幾分膽,抬了手便要過來。
這會兒唐纖纖已經被一步步逼退,腰身已經靠在了窗柩上,無路可退了。眼見著那人又欺了上來,唐纖纖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一柄銀簪牢牢拽在手心裡,死死抵住脖頸。這時,已經有一股鮮血從那銀簪之處脈脈流出,唐纖纖死死瞪著眼前那人,眼裡露出一股凌冽,令人望之生寒的微光。
當第一線血從唐纖纖脖頸裡直流下來的時候,南宮凌知曉,唐纖纖並不是在跟他開玩笑,而是來真的了。他整個人身子有些穩不住,狠狠往後一退,差點兒撞到旁邊的書架。此時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卻又只覺得亂哄哄的。再一抬眼,只見唐纖纖脖子上的鮮血越湧越多,他只覺得自己眼裡都是一片血紅,再也看不到其他顏色了。南宮凌撒了腿就要走,跌跌撞撞往門外走去。嘴巴子一直不停地哆嗦著。
見那人已經出了院子,唐纖纖終於如釋重負地取下銀簪子,嘴角泛起一股冷冽至極的笑容,嗤嗤一笑,原來這人竟如此膽小如鼠。她剛才看似壯烈,實則並沒有用多少力,那簪子也只是前尖插進肉裡,劃出了一條血痕。她也只不過是威脅南宮凌而已,哪裡會真正傷害自己?唐纖纖慢條斯理將那簪子上的血跡抹去,正欲挽髮將簪子插進青絲裡時,卻沒想門前竟然有一個人影晃動。
唐纖纖被嚇得一怔,莫非是南宮凌去而復返,色心不死?想到此處,她又緊緊拽起手裡的簪子,像是握著自己的命一般捏住了它,嚷道:「別過來!」
經過剛才的天人交戰,唐纖纖已經累得有些虛脫了,只是這會兒她又不得不板直了身子,絲毫都不能鬆懈下來。
只是她一抬眼,生生地愣在哪裡,不知所措了。
那男子身穿一件寶藍色織錦長衫,身量修長,一雙手垂將下來,雙手卻隱於袖袍之中,顯然是拽了拳頭。他的雙唇緊緊抿著,深深的一條,近乎一條緊繃的弦。他的鼻樑依舊高高挺著,猶如神袛,一雙黑森森的眼睛緊緊凝著屋子裡的女子,那雙眼睛猶如一個幽深的古井,能將人融化在那灘幽井中。
他,怎麼會在這裡?唐纖纖緊握的簪子有了一刻的鬆動。
男子的眼在注意到女子脖子上那一道鮮紅的血跡之時,眼裡浮出一絲波動,「你這女人,就只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來麼?」男子的眼凝了起來,眼裡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心疼。
唐纖纖緩過神來,瞧著男子的眼,淡淡一笑,眼裡已經有了一絲嘲笑,她的聲音也是輕輕的、淡淡的,好似一縷煙,「與你有關麼?」
南宮靜軒眼裡閃過一絲怒意,臉色板著更重了,「我是你的夫君,怎麼會與我無關?」一直以來,他們倆之間就好似有一條鴻溝。最初,他厭惡她,因為覺得她有一顆惡毒的心,面不改色地在背後整治她的姐姐。後來,更是因著救命之恩被父王下聘,做他的小妾。他心裡明明喜歡的是沈蕪佳,但偏偏他的心會不知不覺朝她這邊偏來,想要知道她每日的行蹤。他也覺得自己很矛盾,很糾結。這樣的感覺在她的孩子掉了之後,更加深重了。
唐纖纖瞧著南宮靜軒眼裡波光明滅,閃爍不定,也並不多加深究,自顧自將一頭青絲挽好,又將衣領往上一提,蓋住傷口,目不斜視往屋外行去。
一直走到院子盡頭,她依舊沒有回頭,只覺一雙灼人的眼在深深凝著她的背影,唐纖纖的步伐愈發從容堅定。
原來再遇時,她並不會拿刀動槍,也不會歇斯底里跟他大吼大叫,她的孩子怎麼就沒了,她有的只是漠然,一種將他不屑於記在心頭掛在嘴邊的漠然。
很快,她旋出了角門。
南宮靜軒見著那道纖弱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最後瀟灑地出了門,他臉上的面具在那一刻崩塌。原來瞧著唐纖纖這樣漠然地從他身邊離去,再也不看他一眼的時候,他心裡竟然是如此的難受。好像是他的心就像是冰天雪地裡瑟著身體的小動物,冷得他都有點喘不上氣了。
清晨的院子在一片晴暖的日光裡沐浴著,南宮靜軒一動不動地瞧著院子口前那棵高大的合歡樹,此時花季已過,枝上全是鬱鬱蔥蔥的綠葉,在陽光底下粼粼閃光。幾隻鳥兒不懂人心惆悵,卻在歡快的叫嚷著。
南宮靜軒的嘴邊終於溢出了一絲苦笑來。
他這是怎麼了,他明明是喜歡蕪佳的,可是為什麼又會在乎起唐纖纖來,他的眼裡盛著疑惑。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走到他身邊,黝黑的臉上唯有一雙眸子還顯得乾淨。面無表情,朝南宮靜軒行了一個禮,「世子,有些事情是用心看的。」
這人與世隔絕好些年,一句簡單的話語到了他嘴裡卻顯得極為生硬,是以他才會來得這樣遲。一個心倒是很好。南宮靜軒轉過頭瞧了他一眼。近些日子,他聽下人來報,唐姨娘每日都會去藏書院裡瞧瞧的,時不時還會與院子裡的護衛說上幾句。那時候他就依舊很惱了,唐纖纖如今很少與他客客氣氣說過話,卻跟著護衛還能說上幾句,他心裡頭不是滋味。
南宮靜軒緩緩點了點頭,「日後唐姨娘在的時候,不許二世子再靠近這座院子。」
護衛點頭。
南宮靜軒心中仍舊七上八下,還好唐纖纖夠聰明,知道他弟弟不過是一個紈褲子弟,見到血腥場面肯定拔腿就跑,不然……
接下來的事情,他不敢多想。他攬了袍,大垮流星步而去。
唐纖纖剛才在院子裡已經耗盡了力氣,這會兒走路已經覺得腦袋沉沉,有些支持不住了。雙手扶在一棵高大的喬木粗幹上,唐纖纖順著坐到落葉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抹了抹額上的汗水,又從衣角處扯下一塊布料包了脖子。剛剛有南宮靜軒在場,她不願在他面前露出可憐的模樣,所以才會一口氣走了這麼遠。現在那人已經被她早早甩開,唐纖纖也實在沒力氣了,她順勢坐了下來,歇息一陣子。
等到了梨落院門口,唐纖纖這才恍若鬆了一口氣,扯了扯脖子上的布料,將傷口嚴嚴實實蓋住,這才進了院子。
院子裡人早就習慣唐纖纖的作息時間,但是如今她這般早回來,都齊齊愣了,又見唐纖纖面色蒼白,雙眼無神,幾個丫頭湊了過來,「姨娘,您怎麼了?」
唐纖纖淡淡一笑,心裡卻覺得溫暖,原來,還有這麼多人關心自己。「無事。」搖了搖頭,她打起精神來進了內屋。紫嫣早就備下熱水供唐纖纖洗漱,哪知唐纖纖只匆匆抹了臉,就要往床榻上鑽。
紫嫣覺得有些奇,正欲問時,卻猛然發現唐纖纖的衣領之處有著淡淡的血跡。她有些不信,卻猛然站直了身子,「小姐,您脖子怎麼了?」
唐纖纖見瞞不過了,勉力支起腦袋來,正欲讓紫嫣拿了紙筆寫個方子讓她去拿,卻瞧著小碧打了簾子旋進屋來,「姨娘,世子派的羅大夫到門口了,要不要請進來?」剛才在院子裡時,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現在連大夫都來了,姨娘是哪裡受傷了?
唐纖纖一聽是他派下來了,神情變得古怪,眼裡閃過一絲譏笑,「不必了,紫嫣,你取了紙筆來,我與你寫個方子,去房裡取些過來煎上便是了。」
小碧露出一絲尷尬來,這世子派下來的人,姨娘也敢不見,怎生的如此不識好歹。想起這些時日以來,世子對姨娘還是多有眷顧,而姨娘卻對世子的努力視而不見。小碧生生為世子感到不值。不值歸不值,這會兒她也只好聽了唐纖纖的話,出門打發那大夫離開了。
不多時,小碧又旋進了屋,手裡多了一瓶瓷白如玉的瓶子,不過一拇指高矮,「姨娘,羅大夫說這是世子親手交給他的玉肌膏,消疤痕最是厲害。羅大夫還說,請姨娘千萬不要拒絕。」
唐纖纖面無表情地張了張嘴,淡淡道:「隨便吧。」
小碧暗自咋了咋舌,據說這東西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京城裡並不多見,是以價值不菲,只是姨娘分明沒將它放於心頭,白白辜負了世子的一片心意。(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第一百五十七章未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