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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她要吃肉
冬日的清晨，難得的露出一抹淡淡的陽光。那束晦光好似自己長了腳一般，從半開著的窗柩中折到屋子裡來，最後灑在臨窗而鋪的一張八仙桌上。幾個鮮衣之人將桌圍了個圈，皆是穿著用來御寒的大冬衣，唯有一個青絲直瀉的貌美姑娘著一身淡藍色的長袍，沒有套上貂皮。這會兒雖有日光，她卻冷得瑟瑟發抖，抱緊自己的雙臂直打哆嗦。
圍坐過來的人都用著疑惑的眼神在這小姑娘身上掃來掃去，昨個兒還是公子的，今兒怎麼就變作姑娘了？
那凍得縮成一團的姑娘見坐著的人面面相覷望著她，她小臉蛋兒一紅，訕訕起來，「真是對不起，是我莽撞了，幸好纖纖姐姐大人不計小人過，不但放過了我還不計前嫌地救下了我，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羅姨娘不動聲色地朝唐纖纖拋去一眼，見她面色平靜，眸光溫和，她頓了一頓，道：「姑娘說的哪兒話，昨日之事我們家纖兒也是有錯的。再次相逢，既是有緣，姑娘且不可在將這事掛於心頭了。」
小姑娘眼裡噙了感激的淚花，「各位真是菩薩心腸，哎，只怪我老爹做小本生意賠了錢，要將我這個女兒送到青樓去抵押，昨個兒晚上那些人就是爹爹派來捉我的人。如果昨天不是纖纖，我恐怕早已被他們捉住。命途堪憂啊……」小姑娘聲淚俱下，令聞者落淚。
「哎，」唐纖纖長歎一口氣，她忽覺得眼前這個女子比自己的境遇還要難處，「小眉，你不用擔心，他們已經走遠了，你安全了。姨娘，昨天那被撕壞的大衣還在麼，給小眉換上，別凍出毛病來了。」
那喚作小眉的姑娘朝唐纖纖投出一抹感激的光芒，她擦了擦眼角淚痕，正要說甚感激的話，卻被唐纖纖制止住，「不用這麼客套了，只是現下我們也沒有買多的大衣，只有委屈小眉了。」
小眉急忙擺手，「不委屈不委屈，沒有關係的……」
兩人說話間，下面的媽子已經將那件衣物給取了出來，原來姨娘昨日連夜將那大衣補好，那針腳細密，又隱在其中，根本覺察不出，如今再取出來，宛然若新。小眉再三謝過，雙手接了衣服，披上，那大衣本就是荀白色，這會兒披在小眉身上，襯得小眉肌膚若雪，飄飄欲仙，煞有幾分動人之姿。
因著唐纖纖他們要啟程，而跟那小眉恰好路途相反，也只得分手揚鑣了。這樣，又不知行了多少天，眾人終於重新回到京城了。
儘管是寒風呼嘯的大冬天，街上還是擠滿了人堆，熙熙攘攘，還有些人見針插縫，這讓原本就顯得擁擠的街道更是擠得水洩不通。唐纖纖他們走的時候，是在晨時，那時街上兩旁的商舖還是大門緊閉。如今時值正午，正是人多的時候，要想讓這車進城，還破費周折。
好不容易擠到唐府大門，這會兒早有守門的小廝疾步過來，見是張伯，那人便撒著嘴巴子喊開，「快快，快去通知老婦人、老爺夫人，五小姐回來了，快去。」
那聲音裡分明帶著笑意。
唐纖纖有些莫名其妙，她何時被下人這般稀奇過，帶著這樣的疑問，她打了簾子，對那小廝說道：「不必喚了，我去給他們請安便是了。」
那被駁的小廝愣了一愣，不再說話，便自顧自退守到了一旁。唐纖纖扶了羅姨娘下轎，下轎之後便朝府裡行去。幾個伺候的婢子則留下來整理行李，然後喚了些粗使小廝過來將行李搬回芳草軒。
唐纖纖母女此去，路上行了幾個月，加上來，她們已經又好幾個月都不曾回來了。再次看著這些熟悉的面孔，唐纖纖覺得既是熟悉又是陌生，有一種難以名狀的違和感在心頭跳動，令她既是有些激動，又是有些不知所措。冬日裡，大家都把自己給裹了起來，跟個大饅頭似的，滑稽地很。特別是當她瞧見唐睿裹著大紅花襖，在院子裡玩雪的時候，那滾肥的身子令他行動都有些遲緩了。唐纖纖見著他，心頭高興起來，還不等她靠近，那唐睿早就發現了她，邁著胖粗粗的腿過來，圓圓的臉上咧開了嘴，笑的天真無邪。他一靠近唐纖纖，便給了她一個熊抱，奶聲奶氣的話在唐纖纖耳朵裡傳響，「五姑姑，你總算是回來了。」
唐纖纖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又扯了扯他的鼻子，發現他小手冰冷，想必定是出來玩雪給4的。唐纖纖板著一張臉，嘟著嘴嚷嚷道：「睿兒不乖，都說了小孩子要聽話，大冬天還出來玩雪，將手凍傷了，可是有好多人心疼的。」
唐睿見唐纖纖嘟著嘴，以為她生氣了，忙不迭向她做了保證，「五姑姑不生氣了，睿兒下次不玩雪了，睿兒保證。」然後他煞有介事地豎起兩根胖乎乎的手指頭，鄭重其事地跟唐纖纖保證。
唐纖纖被他這認真的模樣給逗笑了，笑呵呵打掉他的手，「小孩子家家的，要保證什麼啊，要了，我們去見你曾祖母吧。」
提起這個，唐睿臉上露出一絲受傷的神色，「可是祖母說，曾祖母病了，不讓睿兒去。」
祖母病了，唐纖纖一愣，可是父親的信裡並沒有提及，莫非是現在才病的，也是，這大冬天的，稍不注意就有個傷風感冒什麼的惹上身。唐纖纖對著睿兒笑了一笑，「不用怕，你姑姑我不是會醫術麼，你曾祖母的病就包在我身上了。」話罷，就牽了唐睿往碎玉軒去了。
到了碎玉軒，問了底下的婆子，這才曉得，祖母是真的病了，聽婆子說，好似還病得不輕。唐纖纖眉頭一攏，這人老了，不是這病就是那病，疾病纏身，祖母今年好似也有七十幾了，如今算是兒孫滿堂，正是應該享享清福的時候。可是祖母卻老了，病也多了。
幾個月沒有見祖母了，唐纖纖心頭也是頗為想念的，這不聞了話，也趕緊朝祖母的寢屋去了。原本祖母是在睡覺的，卻被在一旁伺候的老婆子喚醒。說是五小姐回來了。唐老夫人強打起精神來，讓人墊了靠枕，勉強坐了起來，「回來了，可算是回來了。」祖母的聲音破碎沙啞，聽起來既是歎息又是慰告，只是那臉色神情，頗有幾分閃躲，令唐纖纖心頭有些莫名其妙。
羅姨娘從唐纖纖身後探出身子來，跟老夫人見了禮，又問了病情甚的。然後又叫了唐纖纖給祖母把脈。
「纖兒？」羅姨娘原本喚了兩聲，可是唐纖纖沒有應聲，這次羅姨娘忍不住拔高了聲量，朝著唐纖纖喚道。纖兒真是在想什麼啊，想的這麼入神，連她喊了她兩次，她都沒有聽見。
「嗯？」唐纖纖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到，忙不迭回了神，只是她卻想不起姨娘跟她說了什麼。
見著唐纖纖一臉無措的樣子，羅姨娘有些挫敗，她訕訕道：「纖兒，你給祖母把把脈吧，自家人，總是要放心些。」
「哦。」唐纖纖傻兮兮點了點頭，接著跟祖母把了脈。祖母脈象不是很平和，卻也不至於非常紊亂，只是呼吸急促，耳邊只聽得祖母呼呼啦啦的喘氣聲，看來，是患了風寒。唐纖纖把手撤開，跟祖母交代一番，又令下人將藥方送來瞧瞧，這才放心下來，對著唐老夫人甜甜一笑，「祖母不必憂心，只是普通的風寒而已，平日裡多注意便是，飲食上面也以清淡為主，辛辣的盡量不要吃。」
唐老夫人頗愛吃辣，在家做姑娘的時候基本上是無辣不歡，自後來斷斷續續地生病以來，大夫便囑咐她少吃辣的。這會兒唐老夫人露出一張苦瓜臉，「哎，都喝了好幾天的清粥了，真是難為我的舌頭啊。」
唐纖纖還沒聽過祖母說這般俏皮的話，本是想笑，可是又給忍住了，道：「還是忌口的好，病好的快些啊。」
臨走的時候，唐老夫人將唐纖纖叫住。唐纖纖莫名其妙地回過了頭，見著祖母一副苦大仇深模樣，心中以為她只是因為喝清粥給喝的，因為彼時，底下婆子正端了一碗清粥進屋。唐纖纖忍俊不禁，「祖母，怎麼了？」好吧，她頗有些明知故問的嫌疑。
誰知道唐老夫人叫住了她，卻沒有對她說其他的話語，只是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擺了擺手，無話可說。
唐纖纖瞧著祖母那臉色表情，分明一副有話要說卻又欲言又止的樣子。但是既然祖母不想說，唐纖纖也不會去逼迫，只道：「祖母就別東想西想的了，還是喝了粥快些歇息吧，纖兒明日再來瞧你。」
話畢，果然見祖母露出一副與剛才如出一轍的苦大仇深模樣，唐纖纖轉身的時候偷偷地一笑，祖母果然是想吃辣啊。辣，唐纖纖倒是不排斥也不喜歡，只是這回到江南，路途之上很少遇到鄉村小鎮，平日也一般是拿乾糧充飢，讓她現在看到干餅就提不起興趣。這會兒她真好想問，有沒有肉啊，她要吃肉！(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第一百一十四章她要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