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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二百零二 詔命 文 / 小娘子

    只聽那藝人繼續說道:「列位更要問了,這姬小喬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不成?你方才不是說了車將軍在京城之中跺一跺腳顫三顫沒人敢惹嗎?這個姬小喬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就有本事敢和車將軍對著幹?眾位不知道,姬小喬在京城中也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老百姓送了她一個外號:小霸王。她母親是統帥三軍的大元帥,父親是名門公子,祖上三代都是深受皇上器重的大功臣,家裡有權有勢。這姬小喬平日不學無術,驕縱跋扈,在京城橫衝直撞,是京中一霸。可能說到此處大傢伙兒更不明白了,敢情為了對抗車將軍,您就找了這麼一位和車將軍一樣渾不講理的,她們不是同一類人嗎?」

    「我還跟您實話實說,這姬小喬與車將軍還真不是一路人!別看姬小喬平日裡吊兒郎當沒正經,看起來是個十足的紈褲女,可是卻有一副俠肝義膽的熱心腸。表面上她是個小霸王,暗中卻干了很多助人為樂的好事情。管事心說除了她之外,滿京城找不出第二位幫忙的了。於是派人把她請來,將紅鸞的事情仔仔細細一說,姬小喬沉吟片刻,『這事兒不太好辦。』管事哀求她:『姬小姐,您要是不伸把手兒,紅鸞的命可就保不住了。』姬小喬又尋思了一會兒,『你們叫我幫忙也行,但必須聽我的,否則我就不幫。』管事連連點頭,『都聽您的。』當天晚上,姬小喬走進了紅鸞的房間面授機宜。第二天,車將軍帶著人來接紅鸞,可是一見紅鸞的面兒,車將軍當時就倒吸一口涼氣。您又該問了,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呢?」

    說書的藝人用力一拍驚木,「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書說到這當口兒,吊起了茶樓內喝茶人的興致,卻不再繼續往下講了。曹煥磕著瓜子笑了笑,「也不知這是哪一朝哪一代的故事,以前沒聽過,透著股子新鮮勁兒。」

    「你去問問那個說書的,這故事叫什麼名字?」天驕面色平靜,內心卻已經泛起陣陣波瀾。

    曹煥不一刻回轉,「主子,屬下打聽過了,這書名叫霸王傳,姬小喬便是主人公。」

    「霸王傳」天驕撲哧一樂。想當初,自個兒在鳳都聲名狼藉,的確是個人見人怕的惡霸。小霸王的稱號似乎很擔得起。

    一旁有人插嘴,「曹姐姐,您沒順帶打聽打聽這故事是誰寫的?咱們在霸州也待不了多久,要是能找到刊印的成書,買幾本路上帶著看該多好。」

    「這還用你說,我早想到了!」當天驕命曹煥去打聽的時候,曹煥就多了個心眼兒。「屬下猜主子是因為喜歡這故事所以才叫屬下去打聽的,於是屬下就多問了幾句。據那說書的講,這故事剛寫成不久,出自本地一個刊印書籍的書館,書館的名字叫做『楚記』。」

    「楚記書館?」天驕猛然想起一個故人。她正在暗自沉吟,樓梯處走下來一對主僕。

    說書的趕緊迎上去,陪著笑,「大官人您也來了,小的給您請安。謝謝您總是抽空來捧場。」

    「劉老闆,只要您說得是霸王傳,我家主子就一定會時不時來給您捧場。喏,這是賞銀,您拿好了。」侍從掏出一兩銀子遞給說書的藝人。

    說書的藝人喜上眉梢,「大官人太客氣了!您走好,歡迎下次再來。」

    「咦,這男子什麼來頭?」藝人口中的大官人帶著兜帽看不清面孔,不過瞅那通身的氣派,非富則貴,絕不是出身尋常人家。

    天驕招手喚過小二,指著那男子的背影問道:「這位官人經常來茶樓聽書嗎?」

    小二一邊拾掇一邊回話,「是呀!楚大官人很喜歡聽霸王傳這部書,劉師傅開講的時候他經常來賞光。」

    「你說他姓楚?那麼本地那個楚記書館?」

    「就是他們家的產業嘍!」小二話音未落,天驕已經起身快速去追趕那位楚大官人。而曹煥趕忙付了茶錢,也帶著人魚貫而出尾隨在後。

    寧千秋這廂還並未察覺有人在跟蹤他們。侍從小青看看天色,嘀咕道:「主子,看樣子要下雨了,不如咱們先回府吧。改日再去庵裡。」

    「那怎麼成?你若害怕下雨,我自個兒去便是。」寧千秋從不會因為天氣的緣故改變他這兩年來雷打不動的行事規律。天驕與曹煥等人跟著他進了一間庵堂。庵堂香火很盛,善男信女絡繹不絕。而此刻天空已經飄下輕微的雨點兒。

    寧千秋主僕二人在一名小師太的引領下走進一間禪房。天驕駐足在廊下,透過虛掩的窗欞,可以看到寧千秋摘去了兜帽,露出本來的面目。

    出水芙蓉的臉龐還彷彿當日一般嬌艷,只是髮式的不同,顯示了眼前的男子已經嫁為人夫,渾身上下也多了幾許老成持重。

    即便早就已經猜出了寧千秋的真實身份,天驕也不由得面色一喜。看來這世間知恩圖報的人還有很多。種善因得善果,先是翁眉、鄒竹簫夫婦,然後是楚青,不,準確地說,應該是鷹揚軍大都督風玉翎的夫君寧千秋才對。

    寧千秋吩咐小青擺好了干鮮果品,然後焚香對著禪房正中的長生牌位拜了三拜。「恩公,千秋有些日子沒來了,實在是事務繁忙,恩公千萬不要見怪。」

    「主子,您說的恩公到底是誰呀?為什麼牌位上面也不寫上您那位恩公的名字?」小青伺候寧千秋的日子不長,對寧千秋的做法不是很理解。

    寧千秋嚴厲地瞥了他一眼,「你今天怎麼這麼多話?」

    「奴才」小青見寧千秋臉帶慍怒,不敢再爭辯,忙垂下頭去。

    曹煥壓低聲音對天驕說:「這位楚大官人神神秘秘的。他供奉長生牌位,牌位上卻不寫恩公的姓名,實在令人費解。」

    「恐怕他那位恩公不便宣之於口。」天驕驅趕曹煥她們都去禪房避雨,自己也正要離去時,一個身穿灰布緇衣上年歲的師太與她擦身而過。天驕忍不住回頭張望,卻見那人步伐迅速,推門進了寧千秋所在的房間。

    小青對來人福了福身,「靜遠師太萬安。」

    「師太找我有事?」聽口氣寧千秋並不喜歡與這位靜遠師太碰面,神色也顯出輕微的厭惡。

    靜遠師太雙手合十,「啊彌陀佛。」

    寧千秋見她站著不動彈,於是吩咐小青,「你去門口守著,任何人不能進來打擾我與師太談論佛法。」談論佛法不過是個借口而已,等小青領命出去後,寧千秋對靜遠師太說道:「有什麼事情趕緊講吧。府內瑣事繁多,我一會兒還要冒雨趕回去料理呢!」

    「既然都督府瑣事繁多,你還有心思去開書館?」靜遠師太的口氣有些生硬和責備,「事隔多年,你對紀天驕竟還如此念念不忘?聽說你不僅開了一家書館,還請人編寫了一本叫作的霸王傳的書,買通茶館酒肆的說書藝人四處宣講,你到底意欲何為?」

    「我只想用我的方式來紀念恩公。」寧千秋冷冷一笑,「靜遠師太潛心向佛已久,紅塵俗事哪敢勞煩您過問?況且那也不是您能管得了的事!」

    「我自然不想管你的閒事,但你須知樹大招風。萬一霸王傳這部書被有心人聽了去,然後傳出什麼閒言閒語將這部書與紀天驕那個叛逆聯繫起來,都督府也會被人猜忌。」

    「你住口!恩公才不是叛逆!」寧千秋騰得站起身,「我自問並不怕軒轅沐風!如果師太沒什麼特別的吩咐,我還有事,這便要告辭了。」

    「你等等!」寧千秋朝門口出去,卻被靜遠師太喊住。「你不必這般惱怒,我也並非要詆毀紀天驕,只是想提醒你小心為上。另外你去告訴大都督,這幾日抽空來一趟庵裡,我有話同她講。」

    她和你之間還能有什麼話可講?寧千秋心裡暗暗惱恨,嘴上卻沒反駁,「我答應替你通傳,但她來不來見你,我可左右不了。」說完拂袖而去。

    寧千秋回府時發覺正廳有客人,似乎人數還不少。他先回了內堂,晚間風玉翎來用飯時他問道:「白天都是些什麼人來了?廳上那麼多生面孔」

    「呵呵,原來你都瞧見了。」風玉翎的臉色略顯疲累,「有宮裡傳旨的欽差,還有兵部和吏部的文史,以及送封賞的隨從人員。」

    「年不年,節不節,皇上賞你做什麼?」寧千秋感到納悶。

    風玉翎喝了一口酒,「皇上嘉獎我治理地方有功,並傳旨命我進京述職。吏部和兵部也都同時發來了調令,叫我進京述職。」

    「竟然三道命令都是叫你進京述職,你不覺得這裡面大有古怪?」按道理講,一旦皇帝下旨,吏部和兵部就沒有必要再下發調令。三道命令同時到達,只能說明這三道命令是分別發出的,而且之間沒有相互溝通。寧千秋頗有幾分擔憂之色,「你準備去嗎?」

    「你明白的,我不能抗旨。」風玉翎輕柔地拍了拍寧千秋的手,「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少則兩個月,多則三個月,我肯定就回來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看吧,軍營事務也要安排妥當才能走,不急於一時。對了,你今天去了哪裡?」

    「去了庵裡。」寧千秋本不想說,尋思片刻後還是說出了口,「靜遠師太希望你能去庵裡見她一面。她說她有話同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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