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寒撕聲痛哭,彷彿要把這些年憋在心底深處的痛一股腦發洩出來似的【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一百八十五接納章節】。天驕能感受到羽寒身軀的劇烈顫動,能感受到羽寒壓抑在心底多年的那種無處宣洩的複雜情緒。
人都是感情動物,天驕本就覺得虧欠了羽寒,此時此刻負罪感更甚。
兩名分不清狀況的衙役從地上爬起,其中一個稍微聰明點兒的已經瞧出些端倪因此站在原地不動,而另一個平日作威作福慣了,罵罵咧咧又衝了上來。
只是她還未到天驕近前,已經被聞聲趕至的王府總管與親兵制服。
王府總管端詳著眼前的情形也猜出了個大概,急忙向天驕告罪道:「主子息怒!想是府衙與縣城傳遞消息有誤,才會令公子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小人同樣難辭其咎啊!」
「把那兩名惡差捆了,送去幽州府衙叫府尹重辦!」天驕不理會兩名衙役的求饒,親手取過鋼刀將桎梏羽寒的枷鎖劈開,然後又劈斷束縛他的鐐銬。
得到自由的羽寒有些抑制不住激動的情緒,渾身顫抖著、哭喊著,但突然兩眼一黑,暈倒在天驕溫暖的懷抱裡。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羽寒醒來時身處一輛佈置舒適的馬車之內。囚衣已經除去並換作了乾淨衣衫,馬車徐徐而行,速度緩慢。
天驕見羽寒睜開眼睛,臉上呈現著一副茫然之態,忙關切地問,「你醒了?肚子餓不餓?」
羽寒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天驕推開馬車的車窗吩咐了一句,便立刻有人送來了溫度適宜的米粥。天驕舀起一勺粥喂到羽寒嘴邊,「先喝點粥吧。方才在客棧找了個大夫給你診脈,大夫說你長期忍饑挨餓,營養不良,需要悉心調養,但一開始也切忌暴飲暴食大魚大肉的【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一百八十五接納章節】。」
「紀、紀小姐,我、我不是在做夢吧?」羽寒本能地張開嘴,就著天驕的手吃了一口粥,那醇厚的米香味兒不似假的。他吞嚥著,眼圈霎那間紅了,眼淚撲簌簌滾落下來。
天驕心中一緊,忙安慰道:「你別難過,否極泰來,我保證日後不會有人再敢欺負你了!」
「其實我是高興的因為紀小姐您、您好端端的還、還活著」天驕的生死是羽寒的心病,看到天驕的那一刻,他慶幸自己的罪沒白受。
值了!至少他自己覺得值了!老天還是待他不薄的。
天驕噓唏一聲,「羽寒,你跟我講實話,你是為了我才被軒轅沐風抓去的,對不對?」
羽寒聽後一驚,想竭力掩飾便緊咬著嘴唇使勁兒搖了搖頭。
天驕歎了口氣,「你何苦瞞我?若館主都已經將實情告訴給我知曉。軒轅沐風恨你為我求情,所以才故意將你抓去**。後來又用我的性命威脅你,一直凌虐你至斯。羽寒,害你飽受折磨,是我的不是!你若要怪我」
「不!不不!」羽寒望著天驕自責愧疚的神情,掙扎著撐起半個身子,雙目凝望著天驕道:「紀小姐,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怎麼會怪你呢?我只怪我自己是個地位卑微的風塵中人,只能眼睜睜看著你蒙冤受屈卻不能幫你助你。」
「你相信我是冤枉的?你就不怕我騙你嗎?」
羽寒神色堅定地搖著頭,「不會的!你不會騙我的!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羽寒,你也是好人,可是好人總容易被人欺負。唉!不管怎麼說,你受苦始終是因為我,我真的良心不安,希望能傾盡一切來補償你。」
「紀小姐,我不需要什麼補償。我曾經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可老天給了我重新見到你的機會,我真的、真的已經滿足了。只要你平安康健,便是叫我一輩子為奴受罪,我也是願意的!真的,只要你好!只要你好」羽寒說著說著,滾燙的淚珠又掛滿了兩腮。
四目相對,天驕能看出羽寒眼眸中那種絲毫不加掩飾的愛慕之情,真摯得令她動容。她將羽寒攬進懷中,抬手輕輕拭去他腮邊的淚痕。
以前在有鳳來儀,天驕即便能察覺出羽寒對她的好,但也從來沒有往感情那方面想過。她總覺得她只是羽寒的一名恩客,兩人之間逢場作戲不必當真。可自從她蒙冤入獄,羽寒為了給她求情而遭到軒轅沐風的凌虐,這兩年來吃盡了苦受盡了罪,她要是再不明白羽寒對她的一片真心,她就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了。
天驕在這一瞬間做出了一個決定,儘管可能會遭到家人的反對。她望著羽寒閃動的睫毛,心裡萌生著保護他憐惜他的念頭,並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彌補他所受到的痛苦,給他幸福。
抵達王府之後,天驕立刻派人進宮給若清淺送信。若清淺連夜來王府探視羽寒,兩人見面後都有些激動。若清淺悄然落淚,羽寒難免又是大哭一場。
天驕吩咐總管務必派妥貼之人精心照顧羽寒,而梅素歆得知羽寒的遭遇後非常同情,因此主動攬下照料羽寒的責任,噓寒問暖,將羽寒當作親兄弟一般對待。
看到梅素歆能接納與包容羽寒,天驕非常欣慰。
翌日,天驕在花廳等得有些著急,過了好一會兒,梅素歆才陪著皇宮大內的男醫官走了出來。男醫官雖不是太醫院的太醫,但常年在太醫的指導下伺候後宮侍君們,醫術也是不俗。天驕為了查驗羽寒的傷勢特意派人請了男醫官前來。男醫官的臉色不怎麼好看,「敬王,那位公子週身上下傷痕纍纍,新傷舊傷粗略估算一下便有一、兩百處之多。」
天驕和梅素歆同時倒吸一口涼氣,「這麼多!」
男醫官點點頭,「那位公子身上有兩處奴印,恐怕之前境遇堪憂,又長年遭人虐待,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跡了。如今他身體虛弱,需要慢慢調養。」
「本王會派專人照顧他。本王多問一句,他身上的疤痕不知有沒有辦法醫治並徹底消除?」
「這個小人盡力而為吧。宮中雖有珍貴藥材配置的去痕潤肌霜,但那位公子身上的傷痕過於密集,且有些已經日久沉積。就算用了去痕潤肌霜恐怕也只能消褪大部分,仍會有些舊疤痕難以完全根除。而至於他身上的奴印就」用烙鐵烙上去的痕跡如果得不到及時醫治,就算有靈丹妙藥也恐怕無能為力。男醫官說到此處重重歎了口氣。
天驕瞭然,賞賜了男醫官後,派人送他離去。
梅素歆一臉悲憫之態,「羽寒公子太可憐了。你不知道,方才男醫官一邊幫他檢查身體,他一邊偷偷擦眼淚呢!我想勸也不知該說什麼。」
「素歆,你若有時間就多陪陪他吧。他吃得苦不比咱們少,且始終都是我欠他。」
「天驕你放心,夫妻本為一體。你欠他就等於我也欠他。即便你不說,我也會幫你好好照顧他的。」梅素歆說完對天驕溫婉一笑。自從當了王君,梅素歆的身上越發多了幾分自信與大氣。
第二日天驕進宮求見蕭宓,希望蕭宓能張榜全國,以求去除疤痕的靈丹妙藥。
蕭宓對於天驕的動態一向都有所關注,於是笑了笑,「聽聞姐姐前些日子命幽州府尹幫忙尋找一名男子,後來接回府中。為了他,姐姐還重辦了兩名惡差,弄得幽州府尹要親自登門賠罪。」
「陛下」聽口氣,蕭宓是好奇多於責備【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一百八十五接納章節】。天驕不敢有所隱瞞,便將自己與羽寒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跟蕭宓講了。
蕭宓聽後唏噓不禁,「倘若真如姐姐所言,那位羽寒公子雖出身風塵,卻難得對姐姐一片癡心。這兩年來他遭人所騙受盡折磨,卻為了姐姐而苟且偷生,情義難能可貴。」
「臣亦是感念他的真情真意,所以心中越發愧疚。臣自知怎麼做都無以回報他,這才腆著臉來煩擾陛下,還希望陛下能解臣之困。」
「朕多嘴問一句,姐姐可是對那位羽寒公子有意?」
「陛下,臣一開始並沒多想,如今深受觸動,願意承擔責任。」
「嗯。按道理講,姐姐身為敬王,三夫四侍最平常不過。只是那位羽寒公子在秦國和遼國都屬賤籍,按照大遼的律法」身為賤籍,即便蒙受了權貴的寵幸,也不能被納入豪門。這一點秦遼兩國的規矩相同。
天驕沉默了片刻,「臣意已決,懇請陛下成全。」天驕說著起身跪倒在蕭宓跟前。
蕭宓忙伸手相攙,「姐姐快平身!」
「陛下,羽寒是臣這一生注定要還的債,臣不能叫他無名無分的跟著臣受委屈。」
「也罷。」蕭宓看出天驕的堅持,沉吟片刻道:「朕平日政務煩忙,哪裡管得了那麼多俗事。只要姐姐喜歡,朕會睜一眼閉一眼。常言說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自古男女之間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者還是多數。而那位羽寒公子對姐姐深情厚意令人欽佩。朕稍後會命人除去他的奴籍,還他一個平民之身。而至於張榜求藥的事,朕會借後宮君卿的名義,不會叫姐姐落人口實。但姐姐也要給他一個適當的名份,不好叫御史們成天煩朕。」
話說到這份兒上,已經是蕭宓作出的最大讓步。天驕明白蕭宓對自個兒的寬容、關照,趕緊俯身謝恩。事情達成,天驕也去了一塊心病。
回府後正要去找梅素歆報喜,卻發現岑羨知與陸赫嶸一起站在書房門口等她。岑羨知的傷早已經痊癒了,天驕見她們背著行囊,便曉得她們要動身回秦。
岑羨知望著天驕的眼中含著莫名的情愫,心中萬般不捨卻因為陸赫嶸在場不能表露出來。天驕引二人進了書房,先對陸赫嶸問道:「赫嶸你真的不打算留在遼國?」
「就好像天驕你有未完的心願,我在秦國亦有太多的羈絆,如何能放得下?況且皇上准我戴罪立功,使命達成,我該回去聽候處置。」經歷命懸一線的生死後,陸赫嶸對人生有了新的感悟,「放心吧,沒什麼我不能承受的,該我承受的我也不會推卸責任。」
「嗯。」天驕點著頭轉向了岑羨知,並將一份密封的信函遞給他,「這是我給皇上的親筆信,大致講述了遼國發生的事,希望皇上安心,也順便能替赫嶸求個情。」
「我會貼身保存,一定轉呈皇上。」岑羨知接過書信的瞬間手指與天驕觸碰,忽然心底又生出千絲萬縷的纏綿。
陸赫嶸看出她二人似欲言又止,便主動提出去和梅素歆辭行先離開了。
書房裡只剩天驕與岑羨知。兩人都悶不作聲了很久,天驕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從匣子裡取出一隻錦盒遞給岑羨知,「能不能幫我交給邱牧?」
「當然沒問題。」岑羨知打開錦盒,兩隻玉簪並排著。他有些奇怪,「怎麼是一對兒?」
「一隻給牧兒,另一隻你收著吧。」
「我?」岑羨知先是瞪大了眼睛,隨即抿嘴笑了。
天驕站在他身邊執起他的手,「這段時間太多的事情,總想著你傷勢痊癒後好好聚聚說說話,卻抽不出空閒。」
「我會在秦國等你。」岑羨知把錦盒收好,望著天驕莞爾一笑,「到時候穿男裝給你瞧。」
「你說真的?」天驕一把摟住了岑羨知,說不高興那是假的。岑羨知被天驕抱住,因為不習慣本能的想要脫離,然而天驕摟得很緊,他漸漸適應了,也伸開雙臂圍住了天驕。
「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會覺得自己是個男人。」做一回普通的男子,將自己的全部交付給心愛的女子,此時此刻,岑羨知更加能確定他自己的心意。
天驕一路陪著他,送他和陸赫嶸出了城。到了不能不分別之際,天驕叮囑岑羨知說:「萬事小心!皇上的安危就拜託給你了,你自個兒也要保重。」
「你怎麼囉囉嗦嗦的,像個送妻主出遠門的小相公。」岑羨知一本正經地調侃著,逗得天驕與陸赫嶸都笑出聲。
直到岑羨知與陸赫嶸消失在視線裡,天驕這才撥轉馬頭。心裡有深深的不捨,天驕暗自發誓,紀家沉冤得雪之後,自己絕不會辜負任何一個對她有情有義的男人。
行出將近一里路後,岑羨知忽然回頭張望。
陸赫嶸見狀笑道:「都走了這麼遠,難不成還能瞧見嗎?方纔我回頭的時候你都沒回頭,如今才想起來,實在太后知後覺了。」
「你儘管笑話我好了。再不加緊趕路,晚上沒有客棧,我們可就要在樹林裡過夜。」岑羨知一揮馬鞭,馬匹嗒嗒嗒地加快了步伐。
後面,陸赫嶸在追趕他。岑羨知苦笑著自言自語,「不是我不想回頭,我只怕我回頭會收不住眼淚,我可不能叫紀天驕把我給看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