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驕在御書房門外等候,不一刻門開了,幾位朝臣結伴走了出來【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一百八十二敬王章節】。換在兩個多月之前,她們對於天驕看都不會看上一眼,如今卻紛紛上前來見禮寒暄。
其中一人陪著笑臉巴結道:「忠信侯真是聖眷優渥,哦,不對,如今該稱呼您為敬王了!聽說陛下已經冊封您為敬王,品階同南院大王銜,如今南北兩院的王爵都暫不設制了,滿朝文武之中就數您的品級最大。今兒晚上陛下為您設宴慶賀,到時候下官可要好好敬您幾杯酒呢!」
此人說完,其他人通通附和。天驕敷衍地笑了笑,等她們離開後,青芒便引了天驕去見蕭宓。
蕭宓一見天驕便起身迎了上來,天驕要跪,蕭宓忙擺手,「朕在聖旨中特意免了姐姐的跪拜之禮,以後咱們姐妹間可不興這麼多虛禮。」
「陛下天恩,臣感激涕零,但君臣之禮不可廢。」人家蕭宓跟自己客氣,但自己卻不能忘乎所以,天驕仍是對蕭宓行了半禮以示君臣有別。
蕭宓笑吟吟地問,「姐夫身子可好?聽說最近害喜的厲害。這樣吧,朕明天派太醫院首銜親自去診脈,也好寬一寬姐姐和姐夫的心。」
「多謝陛下還惦記著。」蕭宓這般熱情,反叫天驕話到嘴邊有些難以啟齒。
蕭宓察覺出天驕的異樣,「姐姐面有難色,莫非有心事不成?」
「陛下」天驕撩衣袍跪倒,「臣忝居忠信侯的爵位已經遭到諸多朝臣的非議,如今陛下恩賜王爵,臣惶恐不敢受之,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姐姐,你先起來。」蕭宓雙手相攙,並安撫道:「一切都是你應得的,朕並不覺得有何不妥。父君彌留之際命朕好好照顧你,如今也不過是給了你一個匹配你身份的王位,你坦然受之便是。」見天驕想要爭辯,蕭宓又補充說:「朕明白你想要說的話,你封侯之後的確有人背後議論,但朕以為,你與朕出生入死,與朕姐妹情深,縱然沒有父君這一層,朕也會兌現當初的承諾。朕就是要讓天下人都知曉,幫過朕對朕忠心的人朕會厚待,背叛朕陽奉陰違的人朕決不姑息!朕可絕對不是那種只能共患難不能共富貴的君主!朕許過你的一切都不會食言的!」
蕭宓話到此處,雙眼望著天驕,滿是期待。天驕不便再推辭,於是領旨謝恩,皆大歡喜。
其實,王位對於天驕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但她若不推辭,便會落人把柄招人口實。天驕不想跟蕭宓耍什麼心機,然蕭宓一面是她的同父異母妹妹,另一面則是大遼國的皇帝。伴君如伴虎的意思她怎會不懂,並非她對蕭宓有什麼猜忌,她實在是擔心日後蕭宓會對她生出猜忌,倒不如一切謹小慎微把握分寸的好。
恩賜與推辭之間,把姿態放低,才能令上位者放心。果然,蕭宓對天驕的態度更顯親厚,她拉過天驕的手,「前幾日朕親自整理父君的遺物,有些父君常年慣用的舊物捨不得丟棄,便收拾出一些留作紀念,稍候姐姐回府的時候也帶幾樣回去,放在身邊總能留個念想。」
「這敢情好,原本臣也正有此意,只是向陛下索要又惟恐不妥。」
「咱們姐妹,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朕說了也不怕姐姐笑話,如今在這世上,姐姐是朕唯一可以依靠的親人了,萬不可再跟朕客氣。還有,朕會派人為姐姐新建一處王府,未建好之前,委曲姐姐與姐夫暫時在侯府住著。另外,姐姐的新朝服冠冕朕也已經派人備下了,姐姐先去更衣,一會兒咱們姐妹小酌幾杯,晚上朕設宴為姐姐慶賀。」
蕭宓安排周到,天驕心存感激。等換好了敬王品級的服色,天驕再次去見蕭宓,卻發現蕭宓已經美人在側。
那男子一身後宮君侍的裝扮,待天驕來了忙起身一福,「瑞梓宮正六品昭華詹氏請敬王安。」論規制,敬王同南院大王銜,便是正一品。而後宮君侍,除了正三品以上可以享受宗室皇親與朝臣參拜,其餘全部都要給比其品級高的人行禮問安。
天驕坦然受了詹昭華一禮,仔細端詳其面容,忽覺得似曾相識,不由輕微咦了一聲。
蕭宓示意詹昭華先行告退,等人離去,蕭宓望著天驕淡淡一笑,「姐姐覺不覺得他長得同沅君有幾分相似之處?」
「經陛下提醒,果真如此。」天驕記起近來常聽人議論,說皇宮中有一位詹姓男子成為了皇帝的新寵,原來便是眼前這人。聽聞他蘭心蕙質,溫柔可人,今日一見,容貌並非多出眾,但眉眼卻像極了沅君,特別是那淺淺一笑,更融入幾許沅君當年的風韻。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靜候了片刻,天驕瞥見蕭宓嘴角那一抹稍縱即逝的淒涼笑意,於是勸慰道:「逝者已矣,陛下當保重鳳體。」
「姐姐,你不知道,為了這把鳳椅,死了多少人哪【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一百八十二敬王章節】!朕虧欠的人實在很多,特別是玉兒。有一夜朕夢到他,他盈盈站在水中,不停地衝著朕笑。朕大聲喊他他不回答,最終幻化成一陣白煙就那麼散了。」玉兒是沅君的小名兒,事隔如此之久,想不到蕭宓竟還念念不忘。
蕭宓說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天驕陪了一杯。青芒進來稟奏,「陛下,孝珍郡君在外求見。」孝珍是夏明珠入宮後的封號,他自從被接到皇宮中,就成為了令人羨慕的皇子,但真正快不快樂,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蕭宓手頓了頓,「你去告訴他,朕現在沒空,稍候閒暇自會傳召。」
「陛下,孝珍郡君說他明日一早便要前往君太后的陵寢守孝,今天是特意來跟您辭行的。」
「那也叫他先回宮去等著。」蕭宓的口氣夾雜著幾分怒意,青芒不敢再多嘴多舌,慌忙退下。
天驕揣測道:「明珠是不是已經接連幾天都來為夏家求情?」
蕭宓點點頭,「朕念著往日的情分不忍苛責,但他卻日日來煩擾,弄得朕也惱了。」
「恕臣多嘴問一句,陛下打算如何處置夏家?」
「姐姐有何建議?」
「建議談不上,朝臣彈劾夏鄞煦與寧國侯的罪名臣亦有耳聞,似乎缺乏實據。」本來彈劾夏家就是出自蕭宓的暗中授意,很多人趨炎附勢而為。天驕覺得據此定罪並不能服眾,「臣也痛恨夏殷煦,但總不能僅僅為了殺她就污了陛下的名聲,爹爹在天之靈恐也不願。」
「憑她所做所為,朕就算將她凌遲處死也不冤她。只不過姐姐說的是,新政尚需穩定,朕也不願被人戳指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過些日子刑府司開堂審問,朕會給她一個辯白的機會,姐姐也去幫朕看一看,朕派給你一個監審的差事。」
「臣」蕭宓聽這話音兒本以為天驕會拒絕,但沒想到天驕最終點了點頭,「臣遵旨。為了爹爹,臣願意辦這趟差。只不過僅此一次,之後臣還是想做個閒散的王侯。」
「朕明白。等夏家的事情了結,朕不會再阻攔姐姐的行程。朕想過了,南北兩院的軍權已經收回朝廷,任何王侯不能私下招募軍隊,但朕會賜給姐姐一隻千人的親衛隊,姐姐日後用得上。」
「臣叩謝陛下隆恩。」有了這支親衛隊,天驕回秦國撥亂反正如虎添翼,說不感激蕭宓是不可能的。天驕磕頭謝恩後,又與蕭宓吃了些酒便先去偏殿休息,準備參加晚上的宴會。
身後有腳步聲,天驕回頭一看,竟是夏明珠。
「天驕姐,你要幫我!」見偏殿內沒有旁人,夏明珠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天驕跟前,死死扯住天驕的衣袍。「我求見陛下,陛下不肯見我,我明日就要去君太后陵寢守孝,我怕我一走」
夏明珠說著眼淚滾落下來,天驕忙扶起他,「別哭,坐,坐下慢慢說。」
「天驕姐,我知道夏家對不住你,我姐姐更是」
「明珠」沒等夏明珠說完,天驕已經打斷了他的話,「這裡是皇宮,你要慎言。今時今日,你再不是寧國侯家的嫡出少爺,而是大遼國溫淑君後的養子——孝珍郡君。要論起來,只有當今陛下和二公主才是你的姐姐,無論是夏鄞煦還是夏家都已經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能不認我親生爹娘,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們被問罪砍頭!」夏明珠回想起夏殷煦對自己的苦苦哀求,「我姐姐不、不是,夏都督她、她真的知錯了。這次去君太后陵守孝是我主動向陛下提出的,我跟陛下說寧願給君太后守一輩子靈、一輩子不嫁人」
「你倘若一輩子不嫁人,慕容妹子情何以堪?」天驕拍了拍夏明珠的手,「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可現在的局勢容不得你我左右。陛下允你脫離夏家不受牽連已經是皇恩浩蕩,那麼多朝臣彈劾夏家,夏家想要全身而退恐怕已經不可能了。」
「我明白,我也感念陛下的聖恩。我不求別的,只求爹娘姐姐能保住性命!」夏明珠跪在地上,咚咚咚連磕了幾個響頭。「天驕姐,求求你!看在我也幫過你,在陛下面前替夏家求求情吧!」
「我盡力而為,盡量不牽連無辜就是。」天驕不是聖人,對於康君的死,她不會放過夏鄞煦。但夏明珠畢竟也幫過她,對於夏家那些無辜受連累的人她也不會主動去欺凌洩憤。
好不容易將夏明珠哄得不哭了,夏明珠兩隻眼睛腫得像桃子一般。天驕派人送他回寢宮,因為心中煩躁,於是到御花園中散心。
秋風習習,滿目秋色,天驕立在御水橋上,目視波光粼粼的水面,忽然想起康君說的當年投河的那一幕,忽又無盡悲涼傷感。
若清淺緩步走到她身邊,「恭喜敬王,你總算實至名歸了。」
天驕側頭一笑,「難得能碰到你,前幾次進宮來都聽說你在隆安殿陪伴太上皇。」
「太上皇年紀大了,君太后的離世對她刺激不小。陳公公畏罪自盡後,她身邊再也沒有盡心盡力伺候的人,我只有略盡微薄之力。對了,還記不記得前些日子我跟你提過的羽寒的事?」
「我記得。怎麼,你有羽寒的消息了?」
「皇天不負有心人,一個機緣巧合,我在遼國的一個故友說見到過羽寒。」
「是嗎?那他現在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