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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百三十八 謀 文 / 小娘子

    蕭宓輕歎一聲,「先前只以為坐實了蕭琛的罪名便可以高枕無憂,豈料卻被蕭珽鑽了空子,是咱們太大意了【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一百三十八謀章節】。」

    當遼皇得到奏報說蕭琛欺辱沅君事態敗露自盡而亡時,心境是恨大於哀的。適逢蕭琛又不得人心,朝中彈劾者居多,條條重罪壓頂,遼皇的確覺得這個大女兒罪該萬死。

    然而,畢竟是她自己的親骨肉。時光慢慢流逝,膝下子女單薄,蕭琛許多惡行漸漸模糊,而其身為子女的孝順恭謹反倒越發清晰起來。

    這,就是人性的弱點。

    人,常常會自動忽略一些極端痛苦的回憶,選擇一些令自己開心的往昔作為心靈的慰藉。蕭琛死後,遼皇足足有半年的時間沒有提到過大女兒的名字,然而在她於先君後生忌灑淚悼念之時,她想起先君後臨終前的囑托,很自然地便想起了這個不爭氣的大女兒,心境開始發生改變。

    父母都很習慣為子女的過錯找借口開脫。

    此時便有人進言道:「大公主雖驕縱浮躁,卻一向純孝,侍上恭敬,其焉敢主動欺辱皇帝和母親的夫侍?」

    這話說得巧妙,妙就妙在那主動二字。既非主動,可想而知便是被動了。

    遼皇聽後心中一動,神色便緩和了幾分。

    於是再有人稟奏,「沅君並非名門大戶出身,原不過乃四公主府中一下等侍從,只因相貌酷似先君後才得以進宮侍奉君王。陛下對其萬般寵愛,可他辜負聖恩,竟與大公主有染。事情暴露後口稱被大公主**,但大公主已死,死無對證,萬一事態另有隱情,豈不冤屈了大公主嗎?」

    遼皇聽後輕輕點頭,似乎已經認同是沅君耐不住寂寞勾引了蕭琛,蕭琛才一時被美色迷惑,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想來若不是心有悔恨,這孩子也不至於被撞破姦情後畏罪自盡吧?

    遼皇的眼角不禁有些許濕潤,心裡忽然覺得大女兒不是太可恨,而是太愚蠢,還兼之太單純!

    有個低低的聲音似乎在自言自語,「既然大公主已有悔意,四公主當時為何不勸阻不營救,反而眼睜睜看著大公主慘死?沅君是四公主舉薦給陛下的,兩人之間的關係該非比尋常吧。」

    是呀!遼皇一拍腦門兒,這話說得有道理呀!

    大女兒死後,朝中最得利的便是四女兒。當時也只有四女兒在場,若其中真有什麼隱情,就不僅僅是蕭琛畏罪自裁,而是**裸地姐妹相殘呀!

    世道就是這樣的可笑!自古以來,少有皇帝不是靠手足爭鬥才上位的。但她們每一個人卻都不願承認自己的醜陋行徑,反要求下一代子女和睦親厚,眼裡容不下半顆沙子。

    體弱多病的三公主就是利用了遼皇這種扭曲的心理粉墨登場了。

    之前她不過是找人胡編亂造了一些謠言,連她自己也沒想到謠言竟能起到如此致命的效果。

    不過短短幾句話,就把懷疑的種子植入了遼皇的內心【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138章節】。種子生根發芽之際,無休無止的忌憚與猜忌便茁壯成長一發不可收拾。

    遼皇越看蕭宓越不順眼。她反覆在想,這恭謹忠厚的面目下是否包藏著一顆毒如蛇蠍的心腸呢?大女兒的真實死因令她無法釋懷,朝臣們對蕭宓的擁戴更凸顯了皇權旁落。於是遼皇開始懷疑,蕭宓擁兵自重,陽奉陰違,遲早有一天連自己這個母親也會被她趕下皇位。

    在這等濃重的疑雲下,任何的解釋都是徒勞的。

    就好比天驕在沅君死後特意將其屍身放入禪房並放火,叫菩提寺的僧眾都以為沅君是被大火燒死的,而屍體也在第二日就焚化了,按理說沒有留下任何破綻,卻仍然得不到遼皇的信任。

    歸根結底,還是皇位惹的禍。

    起先二虎相爭,皇帝只需平衡中立,左邊敲打右邊敲打,地位就穩如泰山。

    而自蕭琛倒台,蕭宓一人獨大,按照以往母女的關係,太女之位非蕭宓莫屬,母女之間的默契配合已經演變為權力鬥爭,可想而知遼皇自然越發不待見這個四丫頭。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從前因為蕭琛的強勢和蕭宓的得寵,蕭珽不得不明哲保身仰人鼻息。如今這日子不但有了起色,而且還一躍成為北院的領袖,實在是出乎她意料的。

    蕭宓日益艱難的同時,蕭珽在朝堂上風生水起。一朝新貴的崛起,又帶動了一批朝臣的變革。恐怕再過兩年,朝中儘是三皇女的眼線,蕭宓再無還手之力。

    所以,為了得到那個夢寐以求的位子,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夏殷煦果斷地說:「無論如何,大王必須盡早趕回南院駐軍營地,否則遲則生變。」

    天驕皺著眉頭,「但陛下旨意已下,大王一旦抗旨,就會給陛下問罪的借口。到時候就絕不是下旨申斥這樣簡單了。」

    「如今這樣的局勢,大王必須冒險,臣會想辦法先派人回南院駐軍營地為大王打點一切,時機成熟時大王必須果斷離京,否則龍困淺灘,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夏殷煦說得在理,蕭宓頷首,「本王也這般打算,只是要怎麼離開還需籌謀佈置。另外,這段時間本王在朝堂上多說多錯,索性稱病不朝。」

    「陛下未必信,一定會派數名太醫前來問病。」

    「放心,做戲就做真,本王已經有了準備。」蕭宓說完打量天驕,「聽說你這幾日總帶著相公出門到處跑,都在忙些什麼呀?」

    天驕笑道:「屬下想著咱們這段時間太被動,總受到三公主那邊種種牽制,因此藉著出門四處打探,看能不能探聽到三公主的一些把柄。」

    「哦,這麼說大總管辛苦了。」夏殷煦不等蕭宓出聲便搶先說:「只是三公主一向深居簡出,大總管你出入的繁華街市,什麼古玩店、綢緞莊之類的,那些地方三公主從來都不涉足,你恐怕是無功而返。」夏殷煦撇著嘴,她並不認為天驕能得到什麼有價值的訊息。

    天驕並未計較夏殷煦的態度,抱腕道:「大都督,雖然那些個地方三公主從來不去,但卻雲集了全幽州的貴夫們,這些人說起是非最拿手。大王,您之前也派人向三公主府內安插眼線,可是都沒能成功,屬下終於知道那是什麼緣故了。」

    先前蕭宓趁著蕭珽擴充府邸之際暗中買通內府在配送的侍從中安插了貌美可靠之人。這美人計屢試不爽,但自從那幾人進了三公主府,卻一直不能得到蕭珽的青眼,更被趕去下院打掃、幹粗活兒,連內院都不能進,更別說提供有用的情報了。

    蕭宓望著天驕,「你就賣關子了,有話快說,本王眼下著急得很。」

    天驕於是坦言,「大王,咱們誰也想不到,三公主根本不喜歡男人。」

    話音剛落,夏殷煦撲嗤一笑,滿臉難以置信的模樣。她譏諷道:「大總管可是逛街逛迷糊了,這話也說得出口!」

    天驕不慌不忙地反問,「敢問大都督,三公主早就過了弱冠之年,卻至今未婚配,身邊連一個侍夫小爺都沒有,難道不是喜好與常人有異嗎?」

    夏殷煦搖著頭,「非也!三公主體弱多病,才一直不能納侍。」

    這回輪到天驕笑了,「大都督身經百戰,難道相信三公主是真的體弱多病嗎?縱然她自小孱弱,但這些年她以病體為借口,不過是使用障眼法罷了。如今三公主聖眷正隆,街頭巷議都是關於她的話題。十成人裡倒有九成說她終日與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子為伍。她雖從不出入古玩店、綢緞莊,但家僕每每前來,衣衫都是那女子的尺寸,喜好也是按那女子的脾性。她府中貼身侍從但凡有姿色的均不喜,一律換做相貌平平的。這其中大有蹊蹺呢!」

    「是呀,這樣說來,頗為可疑。」聽過天驕的分析解釋,蕭宓瞭然。

    天驕建議,「大王,不妨送兩個可靠的女娃去三公主府,說不定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好,就照你的意思辦吧。」蕭宓喝了口茶,又想到一事便吩咐道:「齊三郎押在府中多日,嚴刑之下,能招認的都招了,恐怕也再說不出什麼新鮮的花樣來。為免夜長夢多,盡早處置了吧。」

    「是!屬下遵命!」天驕躬身退下。夏殷煦疑惑地問道:「難道大王真相信三公主會?」

    蕭宓沒有回答,很多年前的一件往事慢慢浮現心頭,令她心明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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