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霆筠坐著半晌沒說話,紀明宣慢慢朝鳳霆筠走去,鳳霆筠忽然抬眼問他,「貴君你怎麼會想起大半夜給朕送補品來?」
「臣侍、臣侍聽說皇上近日操勞,處理政務要到三更天,怕您身子吃不消,所以才親自下廚做些您喜歡吃的【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121章節】。本以為……」紀明宣咬著嘴唇不知該怎麼解釋,聽話音兒鳳霆筠對他似乎已經起了疑心。
鳳霆筠擺擺手,「朕累了,你跪安吧。」
「皇上保重,臣侍告退。」紀明宣全了禮數離開鳳藻宮,君後已經回昭陽宮去了,而君太后則駐足於宮門口一直在等他。
兩人結伴而行,侍從們都遠遠在後頭跟隨。
君太后望著天幕中一輪皎月,淡淡地笑了笑,「貴君今晚的心境一定比這月亮圓滿。」
「君太后殿下您說笑了,臣侍的父親與弟弟剛犯下彌天大罪,臣侍心中既痛恨又傷感,怎麼可能會高興得起來呢?」
「大半夜還給皇上送補品,貴君真是有心了。」
「彼此彼此,您不也是三更半夜還沒休息,一直在關注鳳藻宮的動靜嗎?」
「貴君,其實本後很欣賞你。你很像本後年輕的時候,聰明、隱忍,而且善於利用手中的權柄與機會。皇上喜歡你並非沒有道理的。」
「君太后殿下您過獎了!臣侍那點小聰明在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你明白就好。皇上寵你是你的福氣,但後宮除了皇上還有本後和君後在,你永遠只能是貴君,這一點你要清清楚楚地記牢。」君太后說完這一番威脅的言論後就領著人快步離去。
紀明宣望著君太后遠去的背影,嘴角流露出一絲不服氣的冷笑。
來日方長,長江後浪推前浪,在這後宮裡,沒有誰是他貴君不敢鬥的,因為他要真正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因為他要復仇!
薛崇璟被押回浣衣局後一病不起,浣衣局的管事見紀明哲和薛崇璟失勢,對紀家人又換作凶狠的嘴臉,甚至變本加厲。
紀明哲被重責了五十大板,幸虧汪蓮暗中對掌刑內侍授意,才免於被打死的厄運。
暴室是皇宮裡關押犯罪宮人的所在,牢房狹窄陰濕又森嚴恐怖。由於傷勢頗重,紀明哲被關押後一直都處在斷斷續續的昏迷狀態。原本像他這樣的罪奴是不會有人搭理死活的,但清晨時分汪蓮親自來了一趟,給他上了藥。也不知汪蓮對那看守講過什麼,自此看守對紀明哲的態度有所好轉,每天給他換藥,也給他些乾淨的食物,他捱過最煎熬的幾日後,身子竟也漸漸開始復原。
一轉眼便在暴室關了七天,這晚忽然被人架去了刑房。
紀明哲跪在當地,紀明宣則坐在書案後頭,揮手驅退了內侍與看守【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一百二十一一波三折(一)章節】。
紀明宣的笑聲不無得意,「薛氏處心積慮想把你送到皇上的御榻上,可惜,天意弄人,你現在連浣衣局也回不去了。所以說做人不能太貪心,沒本事就不要心存幻想。」
「紀明宣,爹還不是中了你的毒計,我就不信你和這件事沒關係!」
「哈哈哈哈……」面對紀明哲眼中噴射出的難以遏止的怒火,紀明宣並不迴避,「就算本君略施小計,也只能怪你那個愚蠢的爹自作聰明,旁人幾句捕風捉影的話就信以為真,一心想促成你和皇上的好事,結果卻弄巧成拙。其實,本君並不真想殺你,只是希望你能遠離皇上,那樣的話,你就沒機會再心存妄想。」
「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沒想過和你爭寵。」
「哼!爭寵?你配嗎!」紀明宣譏諷的大笑,「紀明哲,你找個鏡子好好照照你現在的德行,你有什麼資格和本君爭寵呀?你現在已經是沒有翻身的機會了,皇上再也不可能納你,你就留在這暗無天日的暴室裡等死吧!」
「紀明宣,我不明白,我已經被你害得萬劫不復,你為什麼還要跑來奚落我挖苦我,就單單是為了滿足你的虛榮心嗎?」
「哼!本君才沒你說得那麼無聊!好歹咱們也是兄弟一場,本君不忍看你枉死在暴室,所以給你一條生路。只要你把玉珮交出來,本君還可以留你一條命,叫你回浣衣局。」
「玉珮?什麼玉珮?」紀明哲聽到玉珮二字先是一愣,隨即立刻否認,「貴君殿下想必弄錯了,奴才哪來的什麼玉珮。」
「你沒有就見鬼了!你不用裝傻,本君說的是紀天驕的那塊貼身玉珮。苗丹那賤人寧可死也不願意說出玉珮的下落,本君就不信那玉珮會自己長翅膀飛了!」紀明宣走到紀明哲跟前伸手揪住他的衣領,「交出玉珮就能活命,不然本君有一百種一千種法子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沒有玉珮!真的沒有!」紀明哲奮力掙扎著,「姐姐的玉珮掉進了太液池,再也找不到了。況且連皇上都說玉珮的事不用再查……」
「你敢拿皇上來壓本君!」紀明宣一巴掌狠狠煽下去,紀明哲一聲慘叫,嘴角滲出了鮮血。
紀明宣惱怒地哼了一聲,「本君不想再和你廢話,本君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清楚,死在暴室還是回浣衣局同薛氏他們團聚,你自己拿主意吧!」……
回到青鸞宮,侍從稟報說鳳霆筠來了。
紀明宣先是一驚,隨後又是一喜。這幾天鳳霆筠都未曾傳召他,也沒有來青鸞宮看過他一眼,他幾乎日也盼夜也盼,就是盼望鳳霆筠早日能恢復對他的恩愛與榮寵。
酒菜已經佈置下,鳳霆筠笑盈盈地對紀明宣招手,「來,過來。」
紀明宣見鳳霆筠面色祥和,說話的口氣也已恢復了往昔的溫柔,一顆懸著的心漸漸安定下來。他陪笑著,「皇上您什麼時候來的?湊巧臣侍覺得悶出去轉轉,怠慢皇上了。」
「朕也是剛到一會兒,命人預備下晚膳,等你回來一塊兒用。」鳳霆筠說著遞了杯茶給紀明宣,紀明宣受寵若驚般接過來,不好意思地垂著頭,「皇上,那晚……」
「貴君,先不提那晚,朕聽說你去了暴室,紀明哲情形如何?」
「明哲他……」紀明宣暗地咬牙,沒想到自個兒去暴室的事情這麼快傳到鳳霆筠耳朵裡。他抬起臉故作憂傷,「皇上,暴室那種地方向來只見人進去沒見人出來過,明哲又是犯了那麼大的罪被關進去的,情形實在堪憂。」
「你們手足情深,難為你這個時候還毫不避諱去探望他。」
「皇上,再怎麼說明哲也是臣侍的親弟弟,雖然他一時糊塗……」
「明宣,其實那晚的事情不能怪明哲,因為那香料是朕叫他預備的。」
「皇、皇上,您說什麼?」紀明宣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鳳霆筠。事情的真相他一清二楚,或者說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原先只是認為鳳霆筠對紀明哲有好感,卻不料鳳霆筠為了紀明哲可以編出這樣的謊言來。
鳳霆筠輕輕握住紀明宣的手,「明宣,那晚朕和明哲被你撞破,又被你識別出香料有異,後來還驚動了父後,因此朕為了顏面總不能在父後跟前講出實情。明哲不過是奉命行事,挨打也是替朕受過,如今朕不忍心叫他在暴室受苦。你也說了,他情形堪憂,父後雖然暫時沒有將他賜死,萬一將來尋個借口,朕也是防不勝防。朕反覆思量,唯今只能拜託給你。他是你弟弟,你一定會想方設法保住他性命。所以朕將實情告知於你,希望你可以為朕分憂。」
「皇上打算叫臣侍怎麼做?」紀明宣面上強作鎮定,內心其實已經痛得無以復加。
鳳霆筠尋思道:「不論用什麼法子,保住他的性命最要緊。」
「皇上肯忍痛割愛嗎?」
「明宣你有什麼主意趕快說吧。」
「皇上。」紀明宣定了定神,「明哲眼下的處境如果留在宮中注定凶多吉少,倒不如……,倒不如給他尋一門親事送出宮嫁了吧,總比留在暴室受苦好。當然,若皇上捨不得……」
「就算朕捨不得,也由不得朕。你說得對,他留在宮裡,父後絕不會放過他,還是按你的意思把他送出宮吧,一切就拜託你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