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霆筠拿出休書細細觀瞧,「你怎麼如此肯定?」
百里夕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掃了天驕一眼才回稟道:「正月十七那天,紀天驕約臣女吃飯,說她要出城辦事,並委託臣女盡快將此物送達邱府交給邱丞相【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72章節】。臣女一開始沒在意,但事後覺得蹊蹺,於是沒聽紀天驕的話便擅自拆開錦盒,發現竟是紀天驕休棄邱家小公子的休書。臣女當時猶豫要不要真送到邱府去,後來一咬牙一跺腳還是去了。」
百里夕對答如流,神態自若,鳳霆筠聽後頻頻點頭。
軒轅沐風提出異議,「皇上,本朝休夫有七出之條,紀天驕無故休夫不能作數。」
天驕趕緊辯解,「皇上,罪民休夫事出有因。自罪民與邱牧婚配之後,邱牧不敬父母並刁蠻成性,正月十五的前一天,邱牧與罪民因小事喋喋不休,後無理的將罪民父親推倒在地,此事紀府上下多人都瞧見了。七出第一條便是不順父母者可休,第六條乃多言者可休,罪民休夫是符合大秦例律的。」
「紀天驕,即便如此,你與邱府成婚乃是官媒備案,不到官媒辦理離合書憑也不能算是正式休夫【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七十二夫妻本是同林鳥下章節】!」軒轅沐風窮追不捨。
岑羨知在一旁對鳳霆筠躬身,「皇上,臣方纔已經奉旨去官媒找到書記官,證實邱府在正月十九已將休書交給官媒衙門,並在衙門辦理了合離備案,所以手續並無問題。」
「既如此,為何紀天驕案發後邱家不出來喊冤?」
「皇上,這件事臣女想說幾句。」百里夕在軒轅沐風咄咄逼人的問話後搶著開口,「臣女當日去丞相府送休書,邱丞相看後便引為奇恥大辱,還說此事斷不可被外人知曉,否則一世英名盡毀。臣女受她再三懇求答應替她保守秘密,後來也到官媒衙門作證證實休書乃紀天驕所寫。臣女想邱家不願聲張是不想丟人現眼。畢竟堂堂丞相之子被人休了,邱丞相又是個好面子的人,這事傳出去一定遭人恥笑……」
百里夕說得煞有介事,鳳霆筠望著她笑了,「你說得對,邱丞相雖然清廉卻有些迂腐,這樣敗壞門風的醜事自然不便張揚。也罷,現在所有人證物證都證實在紀天驕被抓前她已經和邱牧合離,邱家與紀家已沒有半點關係,邱家理應不在九族之列。來人,去男監釋放邱牧,准其回家!」
「皇上聖明!皇上聖明!」邱牧得以脫罪,邱家得以保全,天驕著實萬分慶幸。
軒轅沐風雖不忿,但鳳霆筠旨意已下又有根有據,她無法公開反對,只能氣哼哼的告退。
天驕還押死牢,因為她已經認罪,獄卒便尋例給她上了木枷鐐銬,並嚴加看守單等聖裁。
隔日晚間,岑羨知領著一人來至死牢。那人邁進牢房,搶步奔至天驕跟前蹲下身子,打量著天驕週身的斑斑血跡不免一聲哀鳴,「天驕,是我……」
天驕原本渾渾噩噩,忽聽見邱牧的聲音身子一震,猛地睜開眼。
眼前現出邱牧蒼白憔悴的關切面容。邱牧一把攥住天驕被木枷桎梏的雙手,眼中珠淚翻滾,「你、你受苦了……」
「爹他們還好吧?」即便同時關押在大理寺,天驕也無從得知薛崇璟等人的近況,惟有向邱牧詢問。
邱牧面色淒然,哽咽道:「其它人倒也罷了,公公年世已高,婆婆暴亡他悲痛不已,又兼之要為你憂心,差點病倒在牢裡。」
天驕流露出無限悔恨,「都是我不孝,連累父母、宗族,也連累了你……」她說完又彷彿顧忌什麼,側過臉不敢再看邱牧的殷殷眸光,「你走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如果叫軒轅沐風她們知道又會多事。還有,我已經寫了休書,從此我們再無瓜葛,公公和婆婆的稱呼不要再用了!」
「我不走!天驕,我才不管什麼休書!我生是紀家的人,死是紀家的鬼!當初你娶我時你是怎麼跟我說的?你說這輩子都會對我好!我不許你耍賴!不許你不要我!」邱牧淚如雨下,此刻他很想張開懷抱摟一摟自己的妻主,但是天驕縮著身子,緊緊靠近牆角,分明在刻意躲避他。
邱牧急得一跺腳,「天驕,我實話對你說吧,我這輩子只有你一個妻主,就算你休了我,我也絕不會再嫁給任何人!」
「不行!」天驕大聲反駁,「不能因為我誤了你一輩子的青春和幸福!」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知道你休了我是為我好,是為了邱家好!天驕,你對我有情,我豈可對你無義?」邱牧神色倔強,天驕明白這位邱小公子的脾氣,他認定的事八匹馬也拉不回。
天驕心裡無限感動,有夫如此,夫復何求?但是……
下一刻天驕強迫自己狠下心腸,她悶著氣說:「邱公子,我沒你想得那麼好,我之所以寫休書,是我不想再和你過下去,我心裡有了別人。」
「你胡說!」邱牧完全不相信天驕的話。
天驕抬起臉望著邱牧,「新婚之夜我負氣離家去了有鳳來儀,那晚我……」
天驕還沒說完,邱牧已經伸手去掩她的嘴,「求你,別說!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
「你叫我把話說完!」天驕的口氣在邱牧聽來十分凶狠。天驕瞪著邱小公子,「我看上了有鳳來儀的羽寒,早就想把他娶回家去。新婚之夜是他伺候我的,我也答應他要給他名分。可我知道你不會同意的,而且我要為晉王賣命,你母親也必然會反對,於是我一不做二不休便寫了休書。」
「你、你……」邱小公子捂著臉,眼淚止不住從指縫間溢出來。他望著天驕的模樣是那麼委屈那麼淒涼,「都求你不要說了,為什麼你偏要說!」
邱小公子起身嗚嗚咽咽跑出了牢房。天驕的眼淚也情不自禁落了下來。她懇求岑羨知,「岑大人,求您幫我去看看邱公子,別叫他有事。」
岑羨知沒言語,只是點了點頭快步追出去。眼見邱牧一路腳步顛簸,剛出了大理寺門,岑羨知便發現他昏倒在石階之下。
岑羨知不敢怠慢,忙將邱牧送去醫館。老大夫是個慈祥和善的人,她給邱牧診脈後將岑羨知單獨叫到一旁,「這位相公脈象虛弱,必須好好調養,否則腹中胎兒難保。」
岑羨知一驚,「您說他懷了身孕?」
「怎麼?你不知道?你是怎麼做人家妻主的?」老大夫對岑羨知有些不滿。
岑羨知支吾著沒敢解釋,老大夫去開方子抓藥,岑羨知正不知所措之際,未妨邱牧已經下了床三步並作兩步跪倒在他面前兩手死死扯住他的衣袍,「岑大人,求求您!求求您發發慈悲!千萬別把我懷孕的事講出去!否則,紀家唯一的骨血也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