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深處的密室中
原本昏暗的密室被半空中漂浮的那個身體漸漸照亮,道士悟生緊盯著那亮光,口中唸唸有詞,只見原本從雲舒整個身體滲透出來的亮光漸漸聚攏,直到胸口處慢慢凝聚成一個小小光球的模樣。然後光球非常緩慢的往上漂浮,漸漸從雲舒的身體往外沁出。
道士悟生大喜,趕緊閉眼加快唸咒速度,同時手上不停變換手勢,眼看那光球一點兒一點兒沁出,似乎已經脫離了雲舒的身體浮在雲舒胸口上方。
悟生睜眼,他壓住心中的狂喜,一步一步走向那顆光球,在他向光球伸出手那一刻,門外卡卡幾聲響,石門才剛露出一條縫兒,嗖一下一條白色的影子飛快竄進去。
悟生只覺眼前一晃,室內的光芒瞬間消失,雲舒的身體也彭一聲掉落在石床上。悟生詫異的看著半空方才光球停留處,甚至顫抖的伸出手去抓了一下,沒有!真的沒有了!
「悟生大師,吳公公來了,他說有要事與您相商!」
悟生一動不動站在那裡,沒有半點兒回應的意思,吳德全跟著軍師進來,見石室內一切平靜,那道士站在小妖女身邊也不知道在做什麼?小妖女躺在石床上也沒什麼反應的樣子。
既然他現在沒有作法,為何對自己不理不睬,若不是看在他是主子認可的異士份兒上,定要他好看,哼!吳德全不滿意的輕咳兩聲,報信的軍師回頭看一眼,然後又對悟生提醒道:「悟生大師,吳公公……啊~~啊~~~~~!」
軍士突然大聲慘叫,聲音猛然竄高,然後又瞬間消失了去,從頭到尾只有眨眼功夫,可再看那軍士,只見他的身體如被吸乾了一般迅速枯萎。直到軟頓在地,最後只剩下一套鎧甲衣裳。
吳德全驚得瞪圓了眼,要不是他靠著牆早就軟倒下去了。悟生瞇起眼看著他,愣愣道:「什麼事?」
吳德全身子一抖,臉色蒼白的回頭,哆哆嗦嗦半天說不出話來,悟生有些不耐煩,「快說,沒事快滾!」
吳德全張了幾次嘴,結結巴巴道:「主…主子讓…讓奴…奴才來傳…傳話。讓你務必…留……留她一命!」
吳德全說完靠著牆呼哧呼哧直喘氣兒。悟生斜他一眼:「滾!」
吳德全趕緊轉身衝向門口。可身體卻不聽使喚,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他不敢停留,手腳並用哆哆嗦嗦爬向門口。等身後的石門卡卡兩聲關上,他一下子軟頓在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吳德全還在慶幸自己撿回一條命,頭頂上突然多了支火把,刺得他睜不開眼睛,接著聽聞一個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吳公公,本將軍早就提醒過你,叫你不要去你非要去。這下吃著苦頭了吧?來來來,兄弟我陪你喝酒去!」
等門外清靜了,悟生回頭看著石床沉思片刻,然後一甩袍子,回到上方的位置去打坐。石室裡靜得嚇人,似乎連空氣的流動都能聽見般。
不知過了多久,雲舒的身體又開始慢慢飄起,一點兒一點兒往上升,不過卻沒有了光亮,如此上升了一丈,眼看離石室頂端的天窗越來越近,悟生突然睜眼,同時手上一揮,一道黑色的光束如利箭般直衝雲舒身體去。
眼看雲舒的身體就要被擊中,突然從她身上跳出個小白球,也發出一道白色的光束把悟生的光束對個正著,同時雲舒的身體再次發出光亮,快速擴散形成一個光球將她緊緊護住。
黑白兩種光束此消彼長在空中纏鬥半晌,不分上下,悟生微微瞇起眼,冷笑道:「小狐狸,你不在深山好好修煉,跑這皇陵來做什麼?」
小狐狸用力一逼,把黑光束擊回半截:「哼,你個老妖怪,作惡了幾百年,還在人間橫行霸道,等我修成仙體,定要讓你灰飛煙滅,為我祖輩報仇!」
悟生突然哈哈大笑:「報仇?就憑你?你老子、你爺爺都是老夫的手下敗將,就憑你這小妖,能把老夫奈何?」
「老妖怪,別自欺欺人了,你以為本仙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你很快就會壽元耗盡,活在世間天理不容,別以為拿到龍珠就能讓你苟延殘喘,有本仙在,你想都別想!」
悟生眼皮跳跳,半瞇著眼狠狠的瞪著小狐狸,半晌後他突然收了光束,坐回到蒲團兒上開始閉眼打坐。小狐狸緊盯著他觀望半晌,卻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小狐狸忍不住道:「喂,老妖怪,你為什麼不說話?」
悟生不理,繼續打坐,小狐狸轉著眼珠想了想,哼,他不理正好,我們就可以走了,於是他帶著雲舒繼續慢慢往上飛,到那天窗處停下,他轉過身,用力一甩尾巴,似乎想把天窗的出口擊大一些。
可他尾巴一觸到天窗,卡嚓卡嚓幾聲,整個石室頂端突然變成滿佈烏雲的天空,團團烏雲之間雷電閃動,辟辟啪啪似乎隨時都能把人燒焦。
小狐狸嚇得趕緊後退,他衝著下方的悟生大吼:「喂,老妖怪,你幹了什麼?快快放我們出去!」
悟生總算睜開眼,他表情淡定道:「這是烏雲陣,是你自己觸發的,怪不得別人。」
「烏雲陣?!那不是……老妖怪,你瘋了?你困住了我們,你也別想出去!」
悟生無所謂的樣子:「如你所說,反正老夫壽元將盡,出去又能做什麼?不如把你們兩個小東西困在這裡,讓老夫好好研究研究,興許能把你們倆的龍珠都煉化了,憑著老夫的修為,到時候老夫就能一步登天了,那豈不是老夫一生所求,痛快!痛快,哈哈哈!」
「你……你休想!告訴你,我和雲舒的龍珠早就已經跟我們的身體合二為一了,你別想再取出來。」
「哼,那再好不過,我直接把你們生吞活剝了,放肚子裡慢慢煉化不是更省事!」
「噁心!老妖怪,你不得好死!」
悟生得意的扯扯嘴角,依然閉眼打坐,小狐狸則氣得上竄下跳,四處尋找出路,可惜這烏雲陣一啟動,不知上面走不了,連帶四周牆壁都不能碰,稍稍觸碰肯定會被烏雲之間的閃電轟為灰燼。
小狐狸急得抓耳撈腮,跳來跳去毫無辦法,可也不能一直在半空懸著啊,何況還帶著個死沉死沉昏迷不醒的笨蛋雲舒了!他先下去試試石床,還好,這裡還能碰,於是他把雲舒放回石床上,就坐在雲舒身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對面那個老妖怪。
兩日後,大錘總算漸漸清醒過來,他起身坐在床邊雙手扶著自己腦袋,真痛,腦袋怎麼這麼痛?
「大哥,您醒了,來,喝點兒水!」旁邊一直粗糙的大手送上一大碗水,大錘抬頭看一眼:「小孟,是你啊?」
「大哥,不是我是誰?難道你還指望是哪個小娘子?」小孟習慣性的調笑道。
「臭小子,住嘴!」軍師黑著臉把他拉開,然後對大錘行禮道:「小將軍,您沒事吧?」
大錘見是軍師,腦袋頓時清醒了許多:「顧叔,您也在啊?」
小孟從後面冒出頭來:「大哥,你上次回來連喝三十罈酒,喝得酩酊大醉,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我們也跟著守了你兩天兩夜了!」
軍師回頭拍他腦門兒一下:「多嘴,快去廚房拿兩碗醒酒湯來。」
大錘坐在床邊怔怔的出神,片刻後,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臉色漸漸暗淡下來。軍師看他表情,立馬就猜到了他心思,他輕歎一聲道:「小將軍啊,你別嫌我多嘴,男子漢大丈夫,就該心懷天下建功立業,那些兒女情長之事,唉,想明白了就放下了!您……」
「顧叔,我知道,謝謝您!」
軍師看他兩眼,他嘴上雖這麼說,看他失落的眼神就不像放下的,軍師無奈,只能搖頭歎氣。
「解酒湯來囉,大哥快喝,喝完咱們去找那姓王的打一場,打贏了嫂子就是你的了!」
「臭小子,讓你胡說!讓你胡說!」軍師惱怒的追著小孟一陣拍打,小孟一邊躲一邊嗷嗷叫:「幹嘛啊?幹嘛啊?我又沒說錯,那姓王的自個兒找上門來要跟咱們大哥打一場,咱們不都應下了?難道還能不去?」
「你個死小子,誰應下了?你自個兒應的你自個兒去,去啊去啊你去啊!」
「哎呀哎呀,別打腦袋!哎呀,軍師大人,顧叔,我要有那本事早就去了,可……可人家不是打不過那姓王的嗎?」
軍師停下來瞪著他道:「你也知道你打不過?小將軍身受重傷才回來幾天,你就慫恿他去對付二公子?你可知道二公子功夫又多厲害?世上敵得過他的能有幾個,你個臭小子,自作主張、不知輕重,看我不回去稟報大將軍,哼!」
小孟縮著鬧得躲在同伴身後,還不服氣的小聲嘀咕:「有那麼厲害嗎?不就是個文弱書生?我又不是沒見過……」
軍師回頭狠狠瞪他一眼,然後對大錘道:「小將軍,你聽顧叔一聲勸,我們不能跟王家起衝突,既然二夫人已經就出來了,咱們就趕緊離開京城吧,大將軍那邊已經來信催了十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