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這個消息雲舒心驚不已,他已經搬進這公主府了?他是來陪高陽的,還要一直陪到她生產……雲舒不禁想起自己懷孕期間,即便他對自己百依百順,他也只是每日天黑後才回來,早上又早早離開,一旦有事,十天半個月不見並不希望,而現在他竟然有空大白天陪著高陽看大戲……
呵,什麼一生一世?什麼廝守終老?什麼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原來都是騙人的鬼話,全都是鬼話!孩子們至今生死未卜,他卻不聞不問,只顧陪著佳人飲酒作樂!
天啊!這就是自己千挑萬選的男人嗎?這就是曾經認為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嗎?她心裡悲痛萬分,只是坐著不動,那淚水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門外卡卡響了幾聲,然後房門吱嘎一聲打開,婆子端著托盤進來:「姑娘,該用晚膳了!今兒個有好吃的,你…啊!!!」婆子大聲尖叫,托盤連著盤子啪啪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院中的婆子聞聲立刻衝進來,見到屋中的情形也是一愣,片刻後她反應過來,反應掏出手帕上前去擦雲舒的臉,急道:「姑娘,姑娘,你這是怎麼了啊?別難過,別哭了,有什麼事告訴嬸嬸,嬸嬸幫你做,啊!別哭了別哭了!」
先前的婆子也趕緊過來,將那條幫雲舒擦過臉的手帕收起,又哆哆嗦嗦遞了手帕過去。扶著雲舒的婆子道:「妹子,快,出去打些熱水來。」
「哦,哦,好好,我馬上去!」那婆子跌跌撞撞的出門,掏出袖中手帕一看,上面全是鮮血,她方才看得清楚,這些血都是從那葉兒丫頭的眼眶裡流出來的。真是嚇死人了,幸好現在天還沒黑,要不……
裡面的婆子大喊:「妹子,幹什麼了?快點兒打熱水!」
婆子手一抖,把手帕扔出去,「哦,好好,馬上就來。」兩個婆子手忙腳亂的幫雲舒擦乾淨臉,又對她好一番安慰,總算見她眼神慢慢清明起來。
雲舒抬眼見兩個婆子眼神怪異的望著自己。她摸摸自己的臉一臉無辜的問:「嬸嬸。你們幹嘛這樣看我?」
兩個婆子驚愕的面面相覷。扶著雲舒的婆子笑呵呵道:「沒……沒什麼,我們是來給你送晚飯的,姑娘啊,你……是不是有什麼難過的事情啊?不管多難過。保重身體最重要,你想想你爹娘把你養這麼大,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得多傷心啊!」
爹娘!……對了,好久沒見爹娘了,還有二毛三毛他們,也不知他們現在怎樣了?
雲舒腦子漸漸清明起來,對了,不能死耗在這裡。孩子一定要找,爹娘他們那邊也不能耽擱,她突然站起來就要往外走,門口的婆子趕緊攔住她:「姑娘,你不能出去啊。孫嬤嬤有令,不能讓你出這道門啊!」
安慰雲舒的婆子過來挽起雲舒道:「孩子,你是看外面熱鬧想出去看看吧?唉,其實也就那樣,沒什麼好看的,興許你是犯了什麼事兒,孫嬤嬤正在氣頭上,等她消了氣兒就會放你出去,咱們不急這一時,啊!來,過來,嬸嬸陪你用膳好不好?」
這婆子語氣溫柔態度和藹,跟她相處讓人覺得很舒服,雲舒沒有拒絕,依言跟著她回去坐下,另一婆子雖然不滿,卻也沒說什麼,自個兒出去關了房門還上了鎖。
陪著雲舒的婆子往外看了一眼,低聲道:「孩子啊,你到底是犯了什麼事兒啊?為何孫嬤嬤把你關到這裡又讓我們好生照顧你了?」
雲舒抬眼看她,這還是來這裡後第一次有人主動關心自己了,她想了想道:「我……我摔壞了公主的東西。」
「原來如此!也難怪,唉,咱們這主子確實不好伺候,可憐你小小年紀就當了這種差事,來,吃點兒這個。」
「謝謝嬸嬸,嬸嬸您……怎麼稱呼了?」
「呵呵,我姓古,大家都叫我古婆子或者古大姐,你愛怎麼叫都行。」
「古嬸嬸,謝謝你!」
古婆子笑道:「謝什麼,我又沒幫你做什麼!」
「古嬸嬸是我見過的這府裡最有人情味兒的嬸嬸。」
古婆子呵呵笑道:「傻丫頭,別這麼說,大家都是混口飯吃,有些事情也是迫不得已。姑娘啊,這當差的事兒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只要不犯事兒就好,即便犯了事兒也別太難過,反正這府裡的事兒能保住性命就是萬幸,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你小小年紀,萬萬不要為些小事傷心難過,那多傷身啊是不是?……」
古婆婆好一番開導勸說,雖然她的話並非都有道理,聽著卻讓人舒服。雲舒看看門外,湊近些小聲道:「古嬸嬸,我好想念爹娘啊,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出去啊?」
古婆子頓了頓,為難道:「姑娘,這事兒我做不了主啊,我放你出去就要被治罪,我家裡上下還有十來口人……再說你即便出了這房間也出不了這院子啊!」
雲舒抿嘴笑笑:「謝謝古嬸嬸,我就隨便說說而已,你放心吧,我不會跑的。」
古婆子抱歉的笑笑,又陪著雲舒聊了好一陣,直到換班的婆子回來她才離開。
古婆子一走,雲舒便在屋裡踱著步子走來走去,外面熱鬧的聲音這裡都能聽見,戌時一過,彭彭幾聲脆響,空中陸陸續續綻放出漂亮的煙花,人群熱鬧的驚歎聲歡呼聲隨之此起彼伏,雲舒也站到窗外定定的望著半空的美麗煙火出神。
突然,外面叮叮噹噹的銅鑼聲驟起,歡呼聲變成尖叫聲四下擴散,沒一會兒外面漸漸發亮,紅光映照著天空。有婆子急急慌慌跑進來:「不好了,不好了,觀月亭著火了,大家快帶東西去救火!」
院子裡一陣凌亂後,婆子們全都拿了東西跑出去,雲舒心下一動,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她走到後面,推開那扇沒有栓死的窗戶跳了出去,然後躍上房頂。
從此處看去,對面的火勢正在迅速蔓延,而且起火的位置並未連成一片,卻是東一處西一處,好像有人在故意縱火一般!再仔細看,火光中分明有人在跳上跳下互相打鬥,看來這場火真的並非偶然。
呵,來得正好,最好把這鬼地方燒得一乾二淨才好……等等,孩子!孩子在哪兒?他們不會在那些著火的院子裡吧!
雲舒立刻快速往那火勢旺盛的宮殿飛去,等她落到宮殿面前,整座宮殿已經全部點燃,雲舒的心揪成一團,怎麼辦?要不要進去,孩子們到底在不在裡面?她急得在宮殿前走來走去。
「雲舒,閃開!」
雲舒回頭,見一道銀光直衝自己面門而來,她已經來不及躲避,腦袋裡一片空白。這時旁地裡突然衝出個人影,一把抱著她用自己的身體做肉盾。
同時另一邊一把銀劍飛來,直接射中攻擊她的黑衣人,把那人帶出幾米遠立時就斷了氣,而黑衣人的長劍隨慣性飛出,哧一聲,幾乎能聽見皮肉被割開的聲音。
雲舒抬頭,見護住自己的竟然是大錘!而他的胳膊皮肉翻出、鮮血淋漓、深可見骨。雲舒倒抽一口涼氣,趕緊扶住他:「大錘!大錘你怎麼樣?你……你快坐下給我看看!」
雲舒扶著大錘坐下,毫不猶豫的撕下裙角給他包紮,卻沒注意身後一個白衣翩翩的男子正在一步一步的靠近,直到站在她身後一米處。
大錘看到來人有些氣憤道:「你來幹什麼?」
雲舒手上一停,眼角瞟到來人的袍角,她的心頓時漏跳一拍,然後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她不知道該如何動作,蹲在那裡一動不動。
小順子定定的望著雲舒的背影半晌,輕聲道:「雲舒,是你嗎?」
他的聲音有些發抖,雲舒也跟著微微發抖,大錘突然一把摟過雲舒,憤然的瞪著對方:「你傷害了她那麼多次,你有什麼資格來找她?你走,立刻走,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小順子不為所動,依然定定的望著雲舒,他眼底滿滿都是悲傷難過:「雲舒,你……你真的不想看見我嗎?」
雲舒身體僵硬不能動彈,大錘站起來打個口哨,幾息功夫,一行頭戴紅巾之人陸陸續續過來,他們對大錘拱手道:「將軍,已經放得差不多了,小的還澆了桐油,這次非燒到天亮不可,哈哈,看那老妖婆還做不做惡!」
大錘一揮手:「做得好,叫大家撤退了!」
「是!」紅巾人簇擁著大錘帶著雲舒要離開,卻覺後方幾股凌厲之氣快速逼近,大錘回身避過,無奈一隻胳膊受傷,一隻胳膊帶著雲舒,全無回手之力。
對方趁這空當伸手一撈便把雲舒搶了過去,然後快速竄向遠方,等他們回過神來追上去時,早已落下老長一截兒,再加他們地勢不熟,很快就不見了對方蹤影。
大錘停下來,捏緊拳頭雙眼發紅的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紅巾人跟著停下,「將軍,那廝又搶咱們嫂子,兄弟們這就殺上那什麼相府去,非把嫂子搶回來不可!」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