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早上,雲舒早早起來,招呼著丫鬟們把院子好生整理一番,又擺了桌椅板凳、鮮花水果,以備待會兒招待客人。
她們才開始整理沒一會兒,大嫂一家就來了,雲舒意外的發現今兒個的大嫂與以往很不一樣,瞧她面色紅潤、眉目含春,嘴角隨時隨地都掛著笑容的樣子,真像被蜜糖浸透了一般甜蜜得不行啊!
再看小六子對她動作親暱頗為照顧的樣子,這緣由就可想而知了,沒想到大嫂也有熬出頭的一天,雲舒還是挺為她高興的。
大嫂一來就硬把雲舒摁在椅子上不讓她動彈,由她自個兒來頂了雲舒的差事,挽起袖子忙前忙後,把一院子的丫頭指揮得團團轉。
雲舒也樂得輕鬆,笑瞇瞇的看著大家忙活,人來人往的雖然有些眼花繚亂,但過年就該這樣熱熱鬧鬧的,這樣才有人氣兒嘛!
「給二嬸拜年,祝二嬸和小堂弟福壽滿滿,健康長壽!」
雲舒回過神來,見穿著喜氣的芙兒和弘兒正笑瞇瞇的站在自己面前對自己拱手作揖,雲舒笑呵呵的點頭,幸好她早有準備,從袖子裡掏出兩個大紅包遞過去。
兩個孩子高興得手舞足蹈,謝過雲舒後接了紅包就開始拆。紅包是臨時準備的,雲舒也沒花多少心思,裡面就放了兩個十兩的銀錠子而已,兩個孩子見之還是挺高興,再次謝過雲舒,然後又樂滋滋的跑去拉著小順子拜年。
看二人每每得了好處,就高興得手舞足蹈的樣子,雲舒好笑的搖搖頭,想起自己小時候每每過年,也是這般挨個兒拉著長輩們拜年要紅包。可惜那時候難得討到一個大紅包,一般能得幾文錢就很高興了,要是一次能得個幾十文,那對自己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二嬸?二嬸,娘說您肚子裡的小弟弟就要出來見咱們了,是真的嗎?」
雲舒回頭。見芙兒和弘兒眨巴著眼睛好奇的望著自己,雲舒想了想,笑著點頭:「是啊,等不了多久就會出來了,到時候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弟弟,多陪他玩兒。好嗎?」
「好啊,我可以教他讀書寫字練武,還可以教他騎馬射箭。」弘兒趕緊應諾,芙兒道:「要是是妹妹的話,我就教她們繡花兒丟手絹兒做遊戲。」
弘兒回頭道:「姐。你不許跟我搶,我娘說二嬸懷的肯定是弟弟,不會有妹妹的。」
芙兒撇撇嘴:「那還不一定,還沒生下來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大家都這麼說。」
看姐弟倆喋喋不休的樣子,雲舒道:「好了好了,二嬸生一個弟弟一個妹妹給你們,讓你們都有的教,好不好?」
二人一愣,互相對望一眼。繼而又高興得跳起來:「好啊好啊,我要弟弟也要妹妹!」
匆匆路過的大嫂看他們一眼,板著臉訓斥道:「芙兒、弘兒,不許胡鬧,二嬸現在不方便,你們千萬不要碰著二嬸肚子,否則你們倆都要挨板子!」
二人巴巴的眨眨眼,敷衍的應了一聲,等大嫂一走,二人又互相吐吐舌頭圍著雲舒討論弟弟妹妹的問題。兩個孩子的為什麼實在太多。雲舒也有些應付不過來,她四下看看,笑瞇瞇的轉個話題道:「芙兒、弘兒,今年過年過得好嗎?」
二人同時應道:「非常好!」
「為什麼啊?」
「因為爹爹一直陪著我們。」
「是嗎?你爹以前都不陪你們嗎?」
弘兒撅起嘴:「才不會了,我爹以前除了初一中午跟我們一起吃頓飯,以後就難得見他一次,今年就不一樣,爹爹一直陪著我們,哪兒都不去,那些討厭的狐狸精也都不敢來擾我們了,真是太好了!要是以後年年都這樣過就更好了!」
芙兒暗暗扯扯弘兒衣裳,小聲道:「弟弟,娘說了不許說狐狸精這幾個字,否則娘會生氣的。」
弘兒像突然想起來般一下子摀住嘴,雲舒覺得奇怪,小六子那些妾室們一下子都規矩了?為什麼?難道大嫂突然轉性變得強硬起來了?把那些妾室全都壓下去了?
她想了想,目光在兩個孩子身上掃了一圈,拉著弘兒坐到自己身邊,讓芙兒進屋去幫自己拿東西,然後小聲問弘兒道:「弘兒,你爹今年過年一直跟你們在一起嗎?」
「是啊,我爹還帶我去騎馬射箭了,可好玩兒了,以後我幫二嬸教小弟弟。」
雲舒笑著點頭:「好啊,那我就先謝謝弘兒了。」
「不謝,我爹說了,二嬸生的弟弟就像我親弟弟一樣,一定要好好照顧他,不許任何人欺負他。」
雲舒頓了頓,心裡溫暖頓生,她摸摸弘兒的頭,「弘兒真好。嗯……弘兒,你憐心姨娘和素容姨娘她們了?今年不在家嗎?」
弘兒撇撇嘴:「她們都是壞蛋,我不喜歡她們,不想說她們。」
雲舒尷尬的抽抽嘴角,摸摸弘兒的頭也不好意思追問,這時弘兒又說:「不過也沒關係,以後她們再也不會跟我們搶爹了。」
「哦?為什麼?」
「因為那個叫凶巴巴的女人被爹爹抓起來了,另外幾個也被送出府去了,爹爹說以後再也不讓他們回來搗亂了!」
雲舒聞言一驚,還有這等事?怎麼從沒聽說過?她想了想,拉著弘兒道:「弘兒,誰是凶巴巴的女人?你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
「知道啊,那女人叫憐心,以前經常欺負我娘,我最討厭那女人了!」
「憐心!你爹把憐心抓起來了?!」
「是啊!我親眼看見的。」
「那……弘兒知道為什麼嗎?」
「弘兒知道,弘兒聽爹爹跟娘說過,不過弘兒不敢說,不然爹娘肯定會生氣的。」
雲舒四下看看,小聲道:「弘兒,你爹娘都不在,你偷偷告訴二嬸,二嬸保證肯定不告訴你爹娘好不好?」
弘兒皺眉偏頭望著雲舒,似乎非常猶豫,雲舒想了想,從懷裡再拿出個紅包道:「弘兒,告訴二嬸有獎勵哦!你看,只要你告訴我,二嬸再獎你一個紅包好不好?」
弘兒依然有些猶豫,雲舒又拿出個紅包來,其實她心裡在想,這樣賄賂小孩子會不會不太好啊?他要不願意說就不誘惑他了,待會兒直接問大嫂就是了。可沒想到弘兒四下看看,神秘兮兮的湊過來道:「二嬸,我告訴你你可不許跟爹娘說是我說的哦!」
「好,我保證絕對不說,我發誓好不好?」
弘兒放心了,小聲道:「我爹說,那個憐心是壞蛋,除夕晚上幫著壞人來放火燒二嬸您的院子,他還讓二叔把那個憐心的妹妹一起抓起來,可二叔沒同意。」
雲舒聞言有些愕然,除夕晚上燒自己院子的不是外人,是憐心!怎會這樣?不是說來偷襲的是一群堪比王家暗衛的殺手嗎?憐心是小順子外公家培養送來的人,她怎可能跟那群人一夥兒?難道除夕之夜的偷襲之刃是小順子外公派來的?
不對啊,這個解釋不通啊!雲舒連連搖頭,怎麼想都對不上號兒,到底怎麼回事?
「二嬸!」弘兒拉拉雲舒袖子,雲舒回神見這孩子正巴巴的望著自己手裡的紅包,雲舒趕緊把紅包遞過去:「來,這是獎勵弘兒的!」
弘兒樂呵呵的接了,卻聽芙兒不高興道:「弟弟,你已經拿過二嬸的紅包了,怎麼還要?快還給二嬸,否則我告訴爹娘去。」
弘兒撅起嘴兒:「才不,是二嬸獎勵我的,不信你問二嬸。」
雲舒點頭道:「是啊,芙兒,你誤會弘兒了,是弘兒幫我做事我獎勵他的。」
芙兒依然有些不相信,同時還非常羨慕的盯著弘兒手裡那兩個大紅包。
雲舒心裡有事,也沒心思逗兩個孩子,又坐了會兒便找借口讓丫鬟扶自己回房休息,然後差那丫鬟去把小順子請來。
小順子一進屋,雲舒就開門見山道:「小順子,你跟我說實話,除夕晚上偷襲相府的人到底是誰派來的?」
小順子頓了頓,審視的打量下她的臉色,然後笑呵呵的坐到她身邊,摟著她肩膀道:「怎麼突然想問這個了?你看,外面還有客人了,咱們晚上再說怎麼樣?」
「不行,幾個字而已,幹嘛要遮遮掩掩的?你現在就說。」
「娘子,你……」
「別跟我打馬虎眼兒,你們早就查出來了,縱火的人就在咱們身邊對不對?」
小順子看看她:「娘子,你聽誰說的?」
「你別管我聽誰說,小六子都已經把憐心抓起來了,你為什麼一定要保憐月,你對她不是沒有感情對不對?只是我礙著你們了對不對?」
小順子一愣,詫異的望著她:「娘子,你想哪兒去了?兩件不想幹的事,你怎麼就能湊一塊兒去了?」
「你少來,你敢說咱們這院子不是憐心縱的火?你敢說小六子沒把憐心抓起來?你敢說你沒幫憐月說話?你要那麼喜歡她,乾脆現在就寫封休書把我休了得了!」雲舒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要問的不是這個,說著說著就變了味兒,眼睛一酸,似乎有些濕了!
小順子趕緊手忙腳亂的給她擦眼淚道歉:「好了好了,娘子,都是為夫的錯,為夫不該瞞你,為夫什麼都告訴你好嗎?別哭了,對眼睛不好,別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