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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雲舒愣了一下,腦子裡轉了兩圈才明白過來她就是小六子的結髮妻。雲舒盯著她打量一番,這大嫂約摸二十來歲年紀,五官秀麗柔和,穿著簡約又不失莊重貴氣,一看就是個溫婉賢淑的貴婦人。
旁邊那年輕婦人冷哼一聲:「大嫂,還沒過門兒了,什麼弟妹母親啊?能否進得了咱們家門兒還不一定了,你別胡亂認親戚。」
那大嫂抿嘴笑笑,不置可否,轉頭見雲舒沒動靜兒,便扶著丫鬟的手下了梯子,笑瞇瞇的向雲舒走來。到了近前,那大嫂拉起雲舒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微笑著點點頭:「果然是個好姑娘,二弟好眼光。二弟妹,聽說你從小就跟相公和二弟認識,是嗎?」
雲舒也禮貌的笑笑點頭道:「嗯,算是吧!不過那時候我還小,不怎麼記事。」
那大嫂笑瞇瞇道:「弟妹小時候一定可愛,相公每每提起你就能說上好長一段兒。弟妹,來,跟我過去跟母親和三弟妹見個禮吧!」趁著轉身的功夫,她湊到雲舒耳邊小聲道:「別怕,大嫂會陪著你的,他們說什麼你別往心裡去,就當耳邊風好了!」
雲舒詫異的看她,那大嫂依然笑得溫和,對雲舒眨眨眼,然後拉著她慢慢像大門口的王夫人和年輕婦人走去。到了近前,那大嫂把雲舒往前推了推,鼓勵的對她眨眨眼。
雲舒抿抿嘴,正準備對王夫人見禮,王夫人卻冷著臉微微側身:「算了,不用了!還沒進門兒了,我受不起你這個禮。瑩瑩。走,咱們回府了。」
那年輕婦人甜甜的應了:「哎,好勒!」然後挽起王夫人胳膊,昂首挺胸從雲舒二人身邊過去。擦身而過時年輕婦人斜雲舒一眼,冷哼一聲,頗為得意的一扭一扭走開了。
等那一眾丫鬟也跟著低頭走過去,雲舒回頭看著那二人的背影做個鬼臉吐吐舌頭扁扁嘴兒,輕哼一聲,心裡嘀咕快走快走,別在我這兒礙眼。看著就煩。
一旁的大嫂輕笑一聲,雲舒轉頭這才注意到身旁還有個人,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想了想道:「大嫂,天色晚了,要不你今晚就不回去了吧,留下來陪陪我怎樣?」
大嫂有些猶豫,那邊那年輕婦人回頭黑著臉大聲喊:「大嫂。母親叫你快點兒,天都快黑了,還磨嘰什麼?」
「哎,好,馬上就來!」大嫂趕緊應了,回頭對雲舒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啊。二弟妹,那個……我先回去了,過兩天抽空再來看你。啊!」
那邊年輕婦人不耐煩的喊:「哎呀,大嫂,你幹什麼啊?還要母親等你不成?快點兒!」
「哎哎,好好,馬上來!」那大嫂轉身就要過去。雲舒眼珠一轉,追上幾步一把拉住大嫂。大聲道:「大嫂,你不是答應留下來陪我了嗎?走走走,我帶你逛園子去!」
雲舒拉著大嫂就往大門裡拖,那大嫂一時沒反應過來,硬生生的被雲舒拖得上了台階就要進大門了,那邊年輕婦人氣得直跺腳:「好啊,大嫂,母親叫你都不聽,你是不是不把母親放在眼裡了?」
那大嫂愣了一下,趕緊停下來去推雲舒的手:「二弟妹,別拉別拉,母親叫我了,我今天得回去,過兩天再來陪你,啊!」
「大嫂,小六子跟小順子才是親兄弟吧?你怎能幫著外人來欺負我這個新來的?」雲舒一臉委屈的樣子,那大嫂趕緊擺手道:「不是不是,弟妹,我哪敢啊!我只是……」她看看王夫人那邊又看看雲舒,頗為為難的樣子。
那邊年輕婦人故意大聲跟王夫人道:「母親,瞧瞧,人家還沒過門兒就當親人了,連您這個母親的話都不聽了!照我看哪,她分別是不把您放在眼裡。」
大嫂聽年輕婦人那麼說,趕緊道:「沒有沒有,三弟妹別這麼說,孝敬尊長是妾身的本分,妾身一向尊重母親,把母親放在心上啊。二弟妹,你快放手,我真得回去了。」
看這大嫂怕成那樣子,雲舒暗暗吐吐舌頭,那王夫人平時肯定沒少欺負這位和氣的大嫂,算了,還是不為難她了。於是,雲舒鬆了手,並笑瞇瞇的拔高聲音道:
「哎呀,大嫂第一次來,原本想留您逛逛我這宅子的。小順子說了,這宅子是特地蓋來送我的,以後這就是我的私產了,也當是我的娘家吧,那房契上寫的也是我的名字,以後我想散心的時候隨時可以回來。唉,既然大嫂有事,就不留你了,大嫂有空再來啊!」
大嫂尷尬的笑笑:「好好,我有空一定來,弟妹,你不用送了,快回去吧,啊!」
雲舒這番話自然是說給另外那兩人聽的,他們果然不負所望,那年輕婦人道:「哼,私產?什麼私產啊?要不要臉啊?明明是從咱們王家公帳上出的錢,這宅子自然就是我們王家的產業,自然該歸咱們母親管了。
母親,瞧瞧這些個鄉巴佬,真像您說的,就是窮瘋了,想靠著咱們家大撈一筆。哼,我看他們是做夢做多了,有我們母親把關,誰若想公飽私囊,門兒都沒有,對吧,母親?」
雲舒還想說話,那大嫂趕緊拉拉她,推著她往院門裡去,小聲勸道:「算了算了,二弟妹,少說兩句,她畢竟是長輩,把她惹急了,以後藉著規矩打壓你給你難堪不划算。好了好了,回屋去吧,母親那邊我幫你說兩句,沒事兒的啊,快回去吧!」
看在大嫂極力勸解的份兒上,雲舒暫時收了氣,進了院門,那大嫂又囑咐幾句然後匆匆出去了。雲舒在門後站了會兒,看著王夫人對著大嫂劈頭蓋臉一通訓斥,那年輕婦人還時不時在一旁添油加醋,大嫂當真是被罵得狗血淋頭。
雲舒來京城路上還在想忍忍氣兒。盡量跟那王夫人井水不犯河水。可才到京城,她就主動欺上門來,既然如此,就沒必要跟她客氣了。反正她對自己從來沒什麼好印象,就算千忍萬忍她也不可能給自己半分好臉色,撕破臉就撕破臉,怕她不成?
雲舒心裡下了決心,往門外看一眼,見王夫人還在對著大嫂劈頭蓋臉的數落,她撇撇嘴。轉身往自己小院兒方向走去。
沒走兩步,雁兒追上來道:「小姐小姐,您上哪兒去啊?」
雲舒腳下不停。淡淡道:「怎麼,我上哪兒還要跟你報道一聲不成?」
「不是不是,小姐,您是不是要回舒心院啊?」
「當然,我不回自己院子還能上哪兒去?」
「小姐小姐。您……您要不要先去個地方?」
「我現在哪兒也不想去,就想回去喝茶吃飯睡覺。」
「小姐,小姐,您聽我說,那個……那個眉兒姐把她娘接回來了,聽說你把西北角那小院給她們了是不是啊?」
「嗯。是,怎麼,你也想單獨要個院子?」
「不是不是。我是說……那院子還沒打掃了,小姐,咱們要不要去過看看?」
「啊?還沒打掃?」雲舒停下來,雁兒立刻點頭:「對啊對啊,亂得很。裡面到處是灰,沒辦法住人的。小姐,咱們去看看吧?」
雲舒皺眉:「沒打掃我去看什麼?難道還要我動手不成?」
「不是不是,哎呀,小姐,咱們去看看吧,您陪著眉兒姐他娘聊天,我幫眉兒姐打掃好不好?」
雲舒皺眉盯著雁兒看,總覺得她總想把自己往別處拉,就是不想自己回院子似的,難道自己院兒裡出了什麼事?她微微瞇起眼道:「雁兒,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雁兒愣了一下,趕緊擺手道:「沒有沒有,小姐,您想多了,奴婢哪敢了?呵呵!」
她越是那樣,雲舒越覺得不對勁兒,她瞪著雁兒片刻,然後什麼都沒說,轉身就快步向自己院子走去,雁兒怔愣片刻,趕緊追了上去:「小姐、小姐,您不去眉兒姐那兒啊?小姐……」
雲舒根本不理她,任憑她在後面追著喊。到了自己院子,那院門是關著的,大白天的關什麼門?雲舒用力一推,打開院門走進去:「小蝶、蓉兒、煙兒,在哪兒?都給我出來,小蝶……」
她一路走到上方自己那屋,衛娟兒帶著王夫人的兩個小丫鬟站在門口,見了雲舒端端正正的行一蹲禮:「小姐,您回來了?」
雲舒看都不看她一眼,逕直繞過幾人,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喊:「小蝶、蓉兒、煙兒,在嗎?」
她轉了一圈,顯然屋裡沒人,她轉而又出了房間,往左右幾間廂房尋去。那衛娟兒追了上來:「小姐、小姐,您找誰啊?小姐,她們不在這兒!」
雲舒停下步子,回頭看她:「你說什麼?」
衛娟兒被雲舒嚴肅冷峻的臉色嚇得愣了一下,片刻後又恢復過來,低頭退後兩步道:「小姐,您是要找您那幾個陪嫁丫鬟嗎?他們都不在這裡。」
「不在這裡在哪裡?」
「這個……她們……她們被夫人帶來的教養麼麼帶到客院去教規矩了。」
「規矩?什麼規矩?我的陪嫁丫鬟我不知道教嗎?何時需要她來多管閒事?」
那衛娟兒頓了頓,抬眼看了雲舒一眼復又低下,聲音僵硬道:「小姐,我們王家是歷朝歷代的宰相之家,比不得其他人家。王家的媳婦不論貴賤,進門前都要跟著婆婆安排的麼麼學習禮儀,麼麼們說過關了,您才能進王家門兒,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
主子都要學,陪嫁丫鬟們更不例外,還請小姐不要辜負我們夫人一片好意。」
「你們王家?你們夫人?你還真不知道客氣,小小一個丫鬟,居然把偌大的左相府當真自己家一般,就算是祖制,我也輪不到你一個丫鬟來教訓。」
衛娟兒抬頭憤怒的瞪著雲舒,雲舒瞇起眼:「怎麼?不服氣?」
衛娟兒低下頭去:「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實話實話,盡自己本分而已,小姐要實在不喜歡奴婢的話。可以跟夫人說一聲或者把奴婢遣回去即可,奴婢不敢有異議。」
雲舒盯著她的頭頂,呵,這丫頭巴不得快把她趕回她主子身邊去,到時候好告自己一頓惡狀,讓她主子來收拾我?哼,沒那麼容易,就算不怕她主子,也不能讓她如意。
追進來的雁兒看到衛娟兒在雲舒面前,趕緊停下來規規矩矩站好。雲舒看她一眼,轉身道:「雁兒,小蝶她們在哪兒?帶我過去看看。」
雁兒愣著沒應。眼睛總往旁邊瞟,似乎根本沒聽見雲舒的話一般。雲舒皺眉:「雁兒,你幹什麼了?」
「啊?什麼,小姐,您說什麼?」雁兒回過神來。說話有些慌張的樣子。
雲舒總覺得今天的雁兒有些反常,平時她不是這個樣子的,即便被那王夫人教訓過,也不至於變成這樣!想起之前她總不想自己回院子來的事情,難道是小蝶幾人被教養嬤嬤帶走的事?這也算不得什麼,莫非還有其他事?
她垂眼想了想。眼睛不經意間往旁瞟了一眼,「雁兒,你……」
雲舒停下。那是什麼?她轉頭過去再看,只見地上一灘暗紅暗紅的東西,如果留意的話,空氣裡似乎還有點兒淡淡的血腥味兒?
血腥味兒!雲舒心裡咯登一下,她頓時瞪大眼。定定的望著那攤暗紅的東西。雁兒趕緊過來拉她:「小姐,您不是要去看小蝶姐嗎?走走。奴婢帶您過去。」
雲舒推開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那灘東西,雁兒更加著急,而衛娟兒和另兩個丫鬟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他們這模樣,雲舒心裡已經有了底兒,她又氣又怒,幾步過去,蹲下,用手指沾一點兒湊到鼻錢聞聞。
「小姐,別!您……您別動,奴婢打水給您洗洗。」
「站住!雁兒,這是怎麼回事?」雲舒厲聲呵斥,雁兒停下,低垂腦袋絞著手帕不說話,雲舒鐵青著臉:「雁兒,快說,這是誰的血?」
「我……我……雲舒姐,小蝶姐不讓我說。」雁兒怯生生不說話,倒是一旁的衛娟兒上前行個禮道:
「小姐,奴婢來說吧!中午的時候,一個小丫鬟給夫人送茶,卻毛手毛腳打翻了整整一壺滾燙的茶水,把我們夫人衣裳淋得濕透不說,還燙紅了我們夫人的手。
這種傷了主子的丫鬟在我們左相府的話,多半是要當場打死送回家去的,夫人念在那小丫鬟是小姐的陪嫁,又年幼無知,便只讓婆子們打了她二十大板,抬到大通鋪那邊去了,另外還特地給她們派了教養嬤嬤,讓她們進咱們左相府前好好學學規矩。」
雲舒氣得胸口急劇起伏,她袖中的手也緊握成拳,她深呼吸幾下努力壓住怒火道:「是誰動的手?」
衛娟兒偷看雲舒一眼,聲音穩穩道:「是在夫人身邊伺候多年的常婆子。」
「常婆子很好!」她盯著衛娟兒微微瞇起眼,然後舉起一手道:「過來給我擦擦手!」
衛娟兒稍稍猶豫,還是從懷中掏出手帕上來給雲舒擦那只剛剛站了污血的手,雲舒順手對著她的臉啪啪啪連扇四五下,然後收回手來揉揉手腕,面色淡淡道:
「擦個手都不會,你當的什麼差?小小一個丫鬟,卻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你給我記清楚了:我是主子,你是丫鬟,這輩子都只有我教訓你的份兒,你沒資格跟我說話。要是不服的話,有本事你進宮當娘娘去。」
衛娟兒一手撫著臉,望著雲舒的眼中先是詫異,然後委屈,當然更多的卻是憤恨和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雲舒自個兒擦擦手,將手絹扔到那一灘污染血上,淡淡道:「我回來之前,給我把這血跡清理乾淨了,還有我的手絹兒,不能有半點兒污跡,否則你們三個就等著挨板子吧!雁兒,跟我走。」
雲舒大搖大擺的走向院門口,雁兒愣神好一會兒,直到雲舒站在門口回頭叫她,她才反應過來,趕緊應一聲小跑著追上去,半路還不忘回頭對那幾人做個鬼臉兒。
院中的衛娟兒眼中的憤恨之意越來越強,要是眼睛能噴火的話,她那火估計能一下子燒了整個院子。
等雲舒二人走出老遠,衛娟兒身旁的小丫頭對望一眼,一個默默撿起那污血中的手絹兒,拿到井邊去洗,另一個湊過來道:「娟兒姐,這姓水的太過分了,咱們給夫人送信,讓夫人來收拾她,到時候……」
啪一聲脆響,那說話的丫頭被打得退後幾步跌坐在地,衛娟兒指著那丫頭大罵道:「你個死賤人,本小姐需要你來指指點點嗎?你把自個兒當什麼了?別以為巴巴的過來了,就能貼上二公子,告訴你,這輩子都別想……」
被罵的小丫鬟坐在地上捂臉嗚嗚痛苦,另一個洗手絹兒的丫鬟盡量放柔動作,生怕被衛娟兒聽到了自己也遭殃。
即便如此,她還是沒能躲掉,衛娟兒回頭看到她手中那帶血的手絹兒,氣沖沖的過來一腳踢翻木盆,然後把那手絹兒一腳跺在地上使勁踩使勁踩,似乎那樣就能把雲舒踩在腳下跺成肉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