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雲舒在一陣顛簸中慢慢清醒過來。她本能的想動動疼痛的四肢,卻發現自己完全使不上力氣,她想張嘴呼救,嘴也被堵得死死的!
這是怎麼了?雲舒皺眉苦思,片刻後便回想起暈倒前的場景。她一個激靈,身子隨之抖動了一下,此時,先前的顛簸突然停了下來,然後是一片安靜!不,仔細聽,周圍的蟲鳴聲、蛙叫聲一浪一浪由遠及近撲面而來,這明顯就是夏夜的某處田野之中!
如果現在只是個普通的夏夜,興許她會興致滿滿的帶著二毛踩著月光跑出去捉螢火蟲、抓青蛙,可現在……她閉緊雙眼,仔細凝聽周圍的動靜。
半晌後,突聽前方一粗噶的嗓子故意壓低聲音道:「二弟,你幹嘛了?還不快走?」
「大哥,那…那個…麻袋方才好像動…動了一下,小丫頭是不是醒了?」
雲舒聞言全身寒毛直豎,不為其他,只因那所謂的『二弟』就在自己下方,不,準確的說,就是扛著裝自己的麻袋的人!
沙沙沙,一陣布料的摩擦聲快速靠近,很快到了近前。
「大哥,您看……」
周圍再次安靜下來,雲舒全身緊繃、一動不敢動,她皺緊眉頭緊閉雙眼,心中不停的祈禱:「別發現、別發現、別發現……」
突然,她腿上像被老鼠夾子夾住一樣鑽心的疼痛,她本能的踢腿掙脫,牙齒卻緊緊咬住下唇,絕不允許自己發出哀嚎痛呼聲!
幸好那夾子只維持了幾秒鐘就自動放開,然後那粗噶的聲音再次響起:「小丫頭。不管你醒沒醒,給我記好囉:殺人放火的事兒,咱們兄弟干多了,你要是敢亂喊亂叫給老子惹麻煩,老子立馬讓你見閻王去,哼!
二弟,走囉!」
「啊?哦,好勒!」雲舒感覺自己的身子被往上墊了墊。然後又開始像先前那樣顛簸前進。這次她不敢再輕易亂動,努力放鬆身體,使之與先前無異。
待他們走出一段距離,雲舒慢慢睜開眼睛。眼前如意料般一片漆黑,面前那塊粗糙膈人又酸臭難當的布料不時的在自己臉上摩來擦去,非常難受;嘴上被一塊破布塞得滿滿的,口舌完全不能動彈;手腳被幾根粗繩綁得結結實實。外面還罩了層麻袋。
再加她勢單力薄、年幼力小,目前這種狀況想自己逃脫簡直是天方夜譚!但是難道就這麼坐以待斃嗎?不能,她的字典裡從來沒有『坐以待斃』這個詞!等待,她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或者叫做養精蓄銳,一旦機會出現。定能逃出生天!她輕輕吸口氣,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
時間在顛簸中一點兒一點兒過去,麻袋中的雲舒尖著耳朵努力聽外面的狀況。可一路行來,除蟲鳴聲、蛙叫聲、走路時衣服的摩擦聲、綁匪的呼吸聲,便再無其他聲音!不說人、連狗叫聲都沒有!這兩個綁匪要把自己帶到哪兒去?交給僱主嗎?對了,僱主是誰?
先前綁匪打暈自己前特別問了自己是不是李如書的女兒,娘親就自己一個女兒,看來他們要綁的確實是自己!可自己如此年幼。除昨天在外婆家表現有些不尋常外,平時大都規規矩矩,並無出格之事,更未得罪過人,什麼人如此痛恨自己?
她想來想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周家人,對。肯定是周順發那混蛋!他惱怒自己在查賬時找到漏洞並威脅他,定是他找人來教訓自己!該死的。別讓我找到機會,否則本小姐一定要你全家不得好死!
「大哥,要不咱們今天晚上就把這丫頭送去交差?」
「不行,現在城門已關,要進去不容易,萬一被查出來,咱倆誰都別想活著回來!」
「可是大哥,買家不是說抓到這丫頭就立刻送去嗎?咱們這麼快就把事兒辦好了,說不定人家一高興,還能多給咱們些銀子了!」
「放屁!老二,跟你說過多少次,干咱們這行的,保命最要緊。銀子再好,也得有命去花才行!」
「是,是,大哥!那…那咱們回去?」
「當然,深更半夜的,你還想在荒山野嶺睡覺不成?」
「不了不了,還是我那洞府最舒服!」
「那還不快走!」
「哦,好勒!」
外面依然一直只有蛙叫聲和蟲鳴聲,雲舒被顛得久了都有些犯困了,心裡不禁嘀咕:這兩個綁匪的匪窩在哪兒啊?什麼時候才能到啊!照他們這速度,恐怕從岳安鎮步行去縣城都快到了吧?
她百無聊奈的數著扛麻袋之人的呼吸次數,漸漸的,她發現一個問題,好像綁匪們速度慢了?呼吸也沉重了?他們在…爬坡?!對了,肯定是了,土匪不都住山上嗎?要不哪有佔山為王之說?看來快到匪窩了!
雲舒先是一陣高興,沒一會兒又洩氣的想哭!她高興是因為到地方了,自己就會被放下來,那就有機會逃跑了。但自已一個小丫頭,就算去了身上的繩子束縛,想要一個人從滿是陷阱、猛獸出沒的深山老林裡逃跑談何容易?
「大哥…(呼呼~~)…不行了,實在太累了(呼呼~~),找個地方歇歇吧?」
「好吧,前面有個山神廟,咱們去那裡休息休息!」
「山神廟?大…大哥,聽…聽說那裡有…有……」
「怕什麼?咱們活人都敢殺,還怕什麼牛鬼蛇神?」
「可…可…可……」
「隨便你,害怕就給我一直扛回家再休息!」
沒一會兒,雲舒被咚一聲扔在地上,緊接著一顆肉彈壓下來,差點兒把她壓扁了!
「(呼呼~~)累…累死了!大哥,給我喝口水吧!」
一陣咕咚咕咚的喝水聲響起,聽到聲音的雲舒突覺自己也口渴得很。嗓子幾乎能冒出煙兒來。聽綁匪先前的對話,他們暫時應該不會對自己不利,於是她扭動身子,嗚嗚的發出幾聲聲音。
果然,沒一會兒,那麻袋被挪動幾下,然後頭頂的繩子被解開,嘴上的臭布被拔去。
「小丫頭。醒了?」這是老大的聲音。
雲舒睜開眼,依然什麼都看不見,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蒙了眼!現在口渴得厲害,計較這些也沒意義,於是她可憐兮兮的小聲祈求道:「叔叔,我渴,想喝水!」
「小丫頭。張嘴吧,我餵你!」這是老二的聲音。
雲舒依言張嘴,一個竹筒狀的東西湊到自己嘴邊,她伸出舌頭舔舔,果然是水,還是略帶甜味兒的山泉。她立刻咬住竹筒咕咚咕咚一陣牛飲。喝完後,雲舒找了個有靠的地方老老實實的坐著,不哭不叫,也不問任何問題。
周圍一片寂靜,不知是不是因為在屋內的緣故,雲舒覺得周圍連蟲鳴聲都絕跡了,這裡安靜得有些…可怕!幸好自己一直蒙著眼睛,什麼都看不見。除了感覺這裡的空氣冷了點兒,對四周的狀況完全一無所知。
「大…大哥,我覺得…好像有…有點兒冷!」
「生火!」
「我…我沒帶火折子!」
「忍著!」
片刻後,老二又聲音顫抖道:「大…大哥,聽…聽說這裡的山神…很…很靈!」
「哧~~~愚蠢!世間要真有鬼神。咱們幹了那麼多壞事兒,早就死了十遍八遍了!看。咱們現在不都活得好好的?」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突然橫空裡插入一個陌生的聲音,低沉的拉長調子念道。那聲音看似低沉輕微。卻像湊在你耳邊說話一般,直入腦際,久久迴盪!
「誰!誰?誰在說話?」兩個綁匪彈跳起來,嘩啦一聲掏出隨身的短刀,緊張的四下張望。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那陌生的聲音慢慢低吟,像寺廟的梵音充滿整個房間,並帶著陣陣回音!
「誰在說話?快給我出來!」老大聲音也有些顫抖。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那聲音繼續重複。
「大哥,你看上面!山…山神!」老二驚呼道。
『啪啪』大刀掉落在地,然後噗通一聲:「山神爺爺、山神爺爺饒命,小的有罪,小的知錯,山神爺爺饒命!……」兩個綁匪拚命磕頭求饒。
雲舒尖著耳朵細聽,心裡毛骨悚然,按理說作為現代人的她自然不信牛鬼蛇神那套,可從自己穿越以來,她對鬼神便有了種莫名的敬畏,這裡真的有……山神?
她不知該高興還是擔心,這山神要真能幫自己脫離困境的話,自己倒願意一日三炷香的供著它,可聽說有的山神愛吃童男童女?那自己……
雲舒正在鬥爭之際,那山神又開口了:「爾等凡人,為何綁他人兒女?」
「山神恕罪、山神饒命,是縣城裡周家公子讓我們綁的,我們只是討口飯吃,山神恕罪、山神恕饒命……」
雲舒聞言心裡一喜一怒,喜的是:這山神似乎還不錯?怒的是:果然是周順發那混蛋!
「哼!大膽惡賊,留著爾等也是禍害,不如給本山神做頓美餐,讓你們早日投胎、重新做人!」
「山神饒命、山神饒命……」兩個綁匪顫抖的哭喊求饒。
「嗷~~~嗷~~~~~~」幾聲狼叫聲後便是啊啊的淒慘叫聲!片刻後,一陣血腥味兒撲面而來!啪,有什麼東西落到了雲舒臉上,順著臉頰快速往下滑落,那溫熱的感覺讓雲舒噁心得作嘔。
她努力保持鎮靜,拚命扭動身子往後退去,腦中飛快的回憶分析:狼?山神是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