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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小黑的雲舒每天一有空就要春秀幫她爬上驢背,然後在院子裡慢慢走動。雖然小黑很聽她的話,但李氏一再囑咐,一定不准她帶著毛驢出遠門,她只好在院子裡顛顛過過乾癮。
搖籃裡的二毛已經四個多月,一看見雲舒有好玩的東西就啊啊直叫,四肢亂舞,手腳上的銀圈圈嘩嘩直響。雲舒高興了就去逗他一逗,沒興趣時要麼偷偷藏起來、要麼跑出院子自己玩,反正有春秀照顧。
可現在的二毛似乎對小黑很感興趣,一聽見小黑的叫聲就直吵吵。如果你不理他,他定會哇哇大叫,直到你把他抱到院中去看看小黑,他立馬就高興了!要是能讓他親手碰碰,他更是樂得嘎嘎直笑!
雲舒現在勉強抱得動二毛,可這傢伙長得快,似乎每天都在加重似的,雲舒抱著抱著他就往下滑。還有這小傢伙手指很有力,最愛抓頭髮,誰抱他他都要去抓人家頭髮拉扯拉扯,對方越痛他越高興!
因此雲舒大部分時間是嫌棄二毛的,看看還可以,抱他一般不幹!
今天雲舒依然在院中騎著小黑轉悠,二毛躺在搖籃裡巴巴的望著,腦袋隨著小黑的走動轉來轉去,春秀從雜物房裡端出一籃子甘薯出來。
雲舒伸頭看了看,「春秀姐姐,甘薯壞沒有?」
春秀將籃子放地上歇歇氣:「喏,你看吧,上面的還好些,下面貼地的爛了不少,唉!天氣越來越涼了。還有這麼多甘薯,爛了多可惜啊!」
春秀這麼一說雲舒又想起前幾天的點子來,她趕著小黑到自己的方書桌前停下,小心翼翼的從小黑背上爬到桌上,然後借助凳子滑下地。
雲舒跑到春秀身邊,湊過去看籃子裡的甘薯,果然那甘薯不少都有半面濕潤的情況,拿起來一摸。濕潤的地方軟軟的,手指一搓,爛掉的皮肉就能搓下來!露出裡面腐爛的甘薯肉,肉質中還夾雜著不少黑色的霉斑!
「春秀姐姐,這個也能吃麼?上面好多黑點點!」
「不吃這個,有黑點兒的吃起來是苦的,還容易生病!乾娘說把這些開始起霉腐爛的甘薯拿去洗乾淨了。削掉爛的那部分,剁碎了餵豬!」
這倒是個辦法,辛辛苦苦種出來,又澆水又淋糞,費力挖出來連夜搬回來的甘薯,就這麼扔掉實在可惜!
「春秀姐姐。待會兒煮了豬食還有事麼?」
「怎麼?你又有什麼好點子了?」
「嘿嘿,春秀姐姐真聰明,我就是不知道這點子成不成,咱們先來試試好不好?」
「恩~~,先把你的點子說來聽聽,要是好的話倒可以考慮!」
「那個,我看豆子磨了就能變成豆腐,春秀姐姐。你說甘薯要是磨了或搾了會怎樣?」
「磨甘薯?!行不行啊?我可從來沒聽說過了?甘薯那麼大怎麼磨?磨出來怎麼辦?不可能也做成豆腐吧?」
「這個,我也不知能不能行,春秀姐姐,你快去忙,把豬食煮好了。咱們來試試好不好?」
雲舒推著春秀進了廚房,自己便開始背著手像個老學究似的在院子走來走去!如果只是實驗的話。興許不用石磨也行,那怎麼辦了?
石磨太沉。搬不動,其原理不過是把小顆粒的東西磨成粉,甘薯這麼大個兒,即便用菜刀切細了也不可能達到黃豆那種程度!
換種方法,單純的壓搾可以麼?搾出汁液來?然後想辦法將汁液曬乾?她圍著院子轉了幾圈,試著去搬塊小石頭,可惜那石頭看起來小,搬起來卻異常費勁,還差點兒砸了她自己的腳!
雲舒洩氣的坐在凳子上望著搖籃裡的二毛髮呆!二毛對著雲舒揮舞小手想跟她玩,見雲舒不理他,居然嘟起嘴開始吐泡泡。
洗完甘薯回來的春秀看到二毛的樣子,趕緊掏出帕子給他擦拭,然後端出碗兌了白糖的米湯喂二毛。
現在雲舒家吃食雖然不錯,經常也有肉食,可不知是二毛長得太快,還是李氏營養沒跟上,她的奶已經不夠二毛吃了!李氏只好每天用精米專門熬一鍋濃稠的稀粥,一直要把米飯煮爛直到完全融入米湯中為止,然後混些白糖來喂二毛。
那白糖還是李氏生產時湯氏送來的那罐了!李氏就生產後那兩天吃過兩勺,剩下來的一直好好存著,現在正好用在二毛身上。
雲舒盯著那碗裡稠得不像話的米湯,皺眉道:「春秀姐,這精米為何弄得這麼乾淨米還不碎了?咱們自家的谷子舂了幾次又篩幾次,還有不少糠殼了!」
「呵呵,人家專門幹這活兒的,舂米的技術比咱們高,連米篩子都有不少型號了。那米舂出來先用最大號的篩子篩,那種篩子孔大,米糠和碎米全能篩出去,剩下的就是最大粒、最飽滿的米了,然後再用孔稍小的篩子篩子,如此,便能將米粒分出等級來!」
「哦!原來是這樣的!那舂米的東西都是一樣的嗎?」
「嗯,也許是吧?我也沒見過!興許那對窩更大些吧?」
對窩就是舂米的容器,是村人們通俗的叫法,文人們稱之為石臼。雲舒家那對窩是石質的,約有兩尺高,內部像個深陷的大碗,口徑也是兩尺左右,每次舂米時將谷子倒進去,然後用石杵搗鼓!
哎,可不可以用對窩來搾甘薯了?那對窩不太常用,平時就放在屋簷下,用兩個斗笠蓋住,雲舒立刻跑過去查看。
她揭開斗笠,伸長腦袋去看,哇!對窩那麼久沒用,裡面居然乾乾淨淨的,連點兒灰塵都沒有!興許是用的時間長了,對窩內部光滑可鑒,其容量一次應該能裝五十來斤谷子。
只是那石杵是塊長條形的鵝暖石!舂米的時候得自己用力氣提起來舂下去,一兩次倒沒關係,多幾次手臂就又酸又麻,以前見李氏舂米舂一會兒就要歇一會兒!
春秀能行麼?要不等爹爹回來?可是爹爹白天在地裡松土,那活兒本來就重!現在自己只是想試驗試驗,那…還是只能委屈春秀了!
雲舒先去看看春秀,她還在削爛甘薯,還要忙會兒。雲舒便跟她招呼一聲,自己一溜煙兒的跑到湯氏院子,找小姑借來了濾架和濾帕。
這兩樣是做豆腐時用來手工濾去豆渣用的。那濾帕實際就是張白色的細密的棉布,濾架是兩根長條形木架子,兩頭帶v字形小叉,中間固定,不用時收攏成一根木條,使用時展開成十字架形,將濾帕四角綁在濾架上固定便可用。
小姑以為雲舒家也要磨豆腐,拉住拿了東西就要跑的雲舒道:「舒舒,你不叫你爹來搬石磨嗎?光用個濾架有什麼用?」
「嘿嘿,小姑,我有妙用,放心放心,明天還你啊!」
小姑皺眉望著那捧著濾架濾帕跑走的小身子,姚氏從屋裡出來:「怎麼了,小妹?」
「哦!三嫂,剛才舒舒來借走了濾架和濾帕,卻沒見二哥來搬石磨,那丫頭不會把濾帕拿去過家家吧?濾帕弄髒了洗不乾淨啊!」
姚氏狐疑的看看雲舒家的方向,笑道:「應該不會,雲舒乖巧懂事,又愛乾淨,那麼白淨的帕子她肯定捨不得弄髒,別管她了,來,三嫂給你看個繡樣兒!」
雲舒得了東西樂呵呵的跑回家,把那東西給春秀看,春秀嚇一跳:「不會吧,雲舒,你真要干啊?」
「當然,這麼好的主意,不試試多可惜啊?萬一真能成了?春秀姐姐,你就幫幫忙吧,求求你了!」
經過雲舒努力的勸說,春秀總算答應。她煮好豬食,就跟雲舒一起去雜物房選了些有腐爛跡象卻暫時還沒有腐爛的甘薯出來,洗乾淨了,切成手指粗的小條,然後洗洗對窩,將甘薯條倒進去,開始像舂米那樣舂!
雲舒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對窩裡甘薯條的變化,開始還沒什麼,幾下下去有的干薯條被舂爛了,卻沒出汁液反而黏糊糊的沾在石杵上!春秀握著的石杵也越來越重!
「等等,春秀姐姐,停一下!」
春秀將石杵放對窩裡,呼哧呼哧直喘氣,她捏起袖子擦擦因用力而憋得通紅的臉蛋和額頭,休息一會兒才道:「怎麼這麼重,以前舂米沒這麼重啊!」
「春秀姐姐,你看,干薯條黏在石杵上了!」
春秀提起石杵看看,可不是,被舂爛的幾乎粘了一大半上去,起碼有幾斤,不重才怪!春秀將石杵放對窩沿兒上,伸手去刮刮。
「春秀姐姐,你說咱們是不是該摻點兒水在裡面啊?要不全黏在一起,待會兒舂爛了也弄不出來啊!」
春秀想了想:「有道理!」
雲舒立刻去舀了水來,先倒入一點點兒,不夠再慢慢加,有了水甘薯漿是不黏了,可石杵稍微一提高點兒,那混著濃濃的水漿就濺出來,二人被濺得滿身都是白點兒!他們幹得正起勁,也不去換衣服,繼續努力,春秀試了幾次總算可以把握好力度,既能舂到干薯條又不讓甘水漿濺得太厲害!
不過這活兒實在費勁,春秀舂一會兒就得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十斤甘薯二人忙了近一個時辰總算舂完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