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雲舒一聽到動靜就醒來了,她偷偷露出腦袋,見與她同睡的春秀正輕手輕腳的穿衣服,大床上眾人還在熟睡!
雲舒看著春秀吐口熱氣哈哈雙手,然後快速穿好衣服,便藉著窗外的星光輕輕推門出去,沒一會兒便聽廚房那邊傳來水聲和刷鍋聲!
雲舒歎口氣,幸好自己沒穿越到某個丫鬟身上,要不這輩子就悲催了!看看春秀,多靈透的姑娘啊,不僅幹活勤快、又舉止大方、談吐得體、模樣俊俏、心地善良……,她身上似乎就沒有缺點,可那又怎樣了?不管她多麼十全十美,依然只是個丫鬟!
唉!上天~~未必是公平的吧?!
雲舒睜著眼望著屋頂整齊嶄新的竹格子,腦袋裡天馬行空胡思亂想,一直等到鄭氏醒來穿好衣服,才自己坐起來,小聲的叫外婆。
外婆對她做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輕手輕腳的給她穿好衣服,將她抱到門外,外面天才濛濛亮,算時辰約是卯時末。外婆輕聲叮嚀她和已經起床的小健不要吵鬧,別吵醒了娘親和李氏。
雲舒乖巧的點頭,昨晚她們說私房話肯定很晚才睡,娘親是孕婦,小姨是病人,小濤剛滿週歲,都是極需睡眠的需要照顧的人,雲舒自然不會那麼不識趣。
她跟著外婆進了廚房,見春秀已經生好火,鍋裡熬的米粥已經開始漸漸散發香氣,屋裡暖和起來,春秀正端著個筲箕坐在灶門前一邊看火一邊摘菜。見鄭氏帶著兩個孩子進來,立刻站起來,臉上掛著她慣有的溫和笑容。恭敬的給外婆行禮。
外婆上前摸摸她腦袋:「好孩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這是春秀該做的!」外婆微笑著點點頭,跟春秀一起忙活。
辰時二刻,天色漸漸亮開,水志誠頂著一頭露水回來,雲舒好奇,老爹大清早的跑去幹嘛了?結果見他喜滋滋的扛著一大叢柏樹枝進了院門。
雲舒好奇的盯著那柏樹枝瞧了半晌。沒什麼特別啊!那柏樹枝就是一顆小柏樹的樹頂部分,老爹把它們攔腰砍斷全搬回來了。這東西拿來做聖誕樹還差不多,現在確實是十二月,莫非基督教已經傳到這裡了?
雲舒正在疑惑間,外婆往圍腰上擦擦手,樂呵呵的迎上去:「志誠啊,這柏樹枝不錯。把它插新房門口吧!別挖坑啊,找幾塊石頭固定住就好了!」
「唉,好勒!」
雲舒跑過去拉著外婆的手搖搖:「外婆,為什麼新房門口要插柏樹枝了?」
「呵呵,這是習俗,保佑你們的新家財源廣進、衣食無憂了!」
原來如此。雲舒啞然失笑。
一家人匆匆吃過早飯,李氏便加入外婆和春秀的戰團,開始忙著準備中午的酒席,水志誠則忙著東奔西跑借桌凳碗筷。
新房搬遷的酒席一般只需請自家近親和幫忙的人家,由於現在已近年底,各家都有不少雜活兒;又因雲舒家這次只是加蓋兩間草房而已,並非真正的搬遷。外婆便讓人給舅舅和姨姨們帶了話,讓他們都不用來了。反正大半個月後就是新年了,幾姊妹都要去外婆家,到時候再聚也是一樣。
剩下的就是老爹這邊的親戚,湯氏不管她來不來,相請是必須的。另外幾家也是如此,因此準備幾桌酒席這個問題大家商量了老久。最後決定只辦三桌:
自家一桌、幫忙的幾個漢子算一桌、雲舒的姑姑伯叔算一桌,如果來的人多了。再想辦法加點兒就是。
辦酒席這事兒雲舒是幫不上什麼忙的,站在廚房裡,大人們還會嫌她礙事兒,她便識趣兒的一放碗就拉著小健小康出去,帶著小黃跑後山樹林裡玩去。
直到接近午時才回家,他們還沒進院子便聽裡面傳來一陣一陣的談笑聲,看來客人們都來了。雲舒樂呵呵的跑進去,首先見到的就是坐在門口附近、來幫忙蓋房子的幾個漢子,雲舒乖巧的一一叫過去,引得眾人一陣誇讚。
其次是水志飛的老婆鄧氏和她女兒,還有水志明和水志亮的媳婦孩子們,這幾個婦人嗓門大,又愛說笑,老遠就能聽見,她們那幾個兒女也愛鬧騰的,幾個孩子在院子裡追來追去嘻嘻哈哈,整個院子都是她們的聲音。
然後…居然沒人了,幾位姑姑一個都沒來,又不來?雲舒鬱悶的皺眉,前幾天她明明聽老爹說過他親自去請過大姑和二姑的!大伯和湯氏家倒還好說,幾步路的距離,吃飯時過來就行了。
其實雲舒覺得他們來不來無所謂拉,只是怕老爹失望,看得出來老爹還是很在意這些親生的兄弟姐妹的。
午時快開飯時大姑總算來了,就她一個人,表情有些尷尬,特別是在見到小姨之時,哼一聲扭過頭,小姨也是不屑的哼一聲、舉起自己的纖手看來看去。
沒一會兒,二姑也來了,同來的還有張秀,二姑一直板著張臉,連樣子都懶得做,她進院沒跟任何人搭腔,直接走到水志誠面前將東西交給她,然後走到大姑身邊坐下。張秀卻與她相反,還沒進院就喊著:「二舅舅、二舅娘,秀秀和娘親來了!」
一進院子她就樂呵呵的跟院子裡的人打招呼,不管認識不認識的都上前叔叔伯伯嬸嬸的叫,送禮時二姑雖然沒說話,張秀那巧嘴裡的喜氣詞兒卻一個一個往外蹦,把水志誠說得喜笑顏開,忽略了二姑那張木頭臉帶來的尷尬!
其次來的是大伯,大伯也是一個人來的,他拎著一籃子雞蛋還塞了個荷包給水志誠,看來禮錢還是足夠的。他交了賀禮便直接到水志飛等幾個大男人那邊坐下談笑。
李氏時不時的看看天,又看看院門口,臉色有些焦急。
眼看就快到午時中刻了,按習俗蓋房搬遷酒席應在午時中刻即正午十二點放鞭炮,放完後馬上開始上菜,客人們入座,酒席開始。
客人們該來的大多都來了,還差湯氏一家,這當然是最重要的一家,搬家這樣的酒席連老娘都不參加就太不像話了!
李氏悄悄叫過水志誠,嘀咕了幾句,大概是讓他去請湯氏一家吧?他們嘀咕完,水志誠果然朝院門口去,還沒出門,便見小姑和叔叔水志奇到了,他們也是上前說了些恭賀的話,然後把手裡的籃子遞給他。
水志誠伸長脖子往後張望,沒人!
「小妹,三弟,娘了?」
兩人尷尬的笑笑,小姑結結巴巴道:「娘…娘她…她說她吃不得油膩的,就…就不來了!」
「吃不得油膩?娘怎麼了嗎?她生病了嗎?」水志誠立刻緊張起來。
聞言的大姑二姑也站了起來,小姑趕緊道:「不是不是,娘很好,她…她只是…不想來而已!」
大姑和二姑互看一眼,又坐了回去,沒再說話,院子裡眾人都安靜下來,顯然大家都將小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幾個幫忙的漢子和媳婦互相打眼色,那眼中滿滿的是對湯氏的譴責!
水志誠呆愣一會兒,尷尬的笑道:「小妹,三弟,你們先坐,我再去看看!」說罷便匆匆往門口去。
「站住!」眾人齊齊回頭,見鄭氏一臉嚴肅滿滿的走過來。
她走到水志誠身邊站定,「志誠,時辰就要到了,你把炮仗拿出來掛好,一到時辰就點,然後立刻上菜,請大家入席!」
「可是,娘……」
「沒有可是,親家那裡我去說!」鄭氏一旦嚴肅起來,說話向來有氣勢,水志誠自然不敢反對。
雲舒見狀也跑過去:「外婆、我跟你一起去請奶奶好不好?」
「嗯,舒舒乖,比你那奶奶懂事多了!好,咱們祖孫倆一起去,看看你那奶奶到底有多倔!」鄭氏摸摸雲舒腦袋調笑道。
二姑聞言就要站起來反駁,被大姑拉住;大伯不置可否,繼續與那幾個男人吹牛打屁;小姑尷尬的笑笑,叔叔訕訕的摸摸鼻子,道:「二哥,我來幫你吧!」
外婆牽著雲舒慢慢出了院門口,往湯氏院子去。快到地方時,雲舒眼珠一轉,拉住外婆,示意她湊過耳朵來,外婆會意,蹲下來,神秘兮兮道:「乖乖,有什麼好主意?」
「嘻嘻~外婆,你在這兒等著,我先去探探路好不好?」
外婆略微一想,立刻會意,伸手一戳她額頭,笑道:「你個鬼精靈!好吧,你去吧,外婆就在這兒等著!」
雲舒躡手躡腳的靠近湯氏院子,她沒直接去正門,而是趴在拐角的院牆上往裡偷看,那個小洞是她上次來找小姑玩時發現的,現在正好用上。
果然不出雲舒所料,湯氏正在院中焦急的走來走去,時不時往雲舒家這邊的院子張望、時不時看向院門口,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突然,湯氏走向他們家與大伯家公用的那面圍牆,牆角堆放著一堆劈好的木柴,她用腳在木柴上試探試探,沒有滑落,然後她慢慢的踩著木柴小心翼翼的往上爬。
雲舒看得直冒冷汗,湯氏雖然只有五十歲左右,常年勞作讓她看起來特別顯老,面相比現代某些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還老。她那老胳膊老腿居然去爬隨時可能散落的木柴堆!
天啊,要是摔下來怎麼辦?
雲舒不敢出聲,怕嚇著湯氏,要是因此摔下來,自己就是罪過了!她緊張的盯著湯氏的一舉一動,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