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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舒舒,你為什麼叫安大夫師傅?你要學醫嗎?」
「哼!小子,我教你女兒唸書,你有什麼不滿嗎?」
「啊?唸書?唸書為什麼叫師傅?」
安大夫板起臉瞪著水志誠,他先是一愣,然後訕笑道:「呵呵,沒有沒有,謝謝安大夫,這是我們家舒舒的福氣,她學什麼都可以、什麼都可以!」
安老頭兒得意的對著雲舒揚揚下巴,意思是:看到了吧?我多厲害!你爹都得聽我的!
雲舒低頭竊笑,對了,老爹說的對,安老頭兒只教自己讀書寫字,好像不該叫師傅,叫夫子才對吧?或者老師?恩師?雲舒疑惑的看看安老頭兒,湊過去,小聲嘀咕道:「師傅,我娘說學堂裡叫夫子,學手藝才叫師傅,對不對啊?」
安老頭兒想了想:「嗯,好像是那麼回事!但是叫夫子…我有那麼老嗎?安夫子?不好聽!」他眼珠一轉,笑嘻嘻道:「丫頭,你想不想學醫?」
「學醫?!」說實話她還真不想,以前大學填志願時家人都要她填報醫學院,結果她硬是選了別的,她並不是對醫生有成見,而是極其討厭醫院裡到處充斥著的福爾馬林味道以及那隨時可能遇上的死亡案例!
「怎麼?丫頭,你師傅我安家的祖上可是幾代名醫了,多少名門望族…,哎呀,算了算了,先這麼著吧。以後再說!」
雲舒也是這個意思,她丟下安老頭兒跑過去拉水志誠到自己那張搖椅上坐下,等著啞娘上菜。
安老頭兒也主動坐到另一張搖椅上,故意咳嗽兩聲,水志誠趕緊站起來,恭恭敬敬的站到一旁,雲舒氣惱的瞪安老頭兒一眼,見他一副安然自得的模樣。絲毫沒有開口要老爹坐下的意思!
雲舒自然明白他想幹什麼,這個老頑童!雲舒無奈,只好乖乖的走到安老頭兒身邊,師傅長師傅短的叫得歡,果然安老頭兒一高興,便對著屋子裡喊:「啞娘,端根小凳子出來。這椅子搖來晃去怎麼吃飯?」
咦,還真是,雲舒主動跑進廚房,見啞娘正端著根凳子迎面出來,雲舒喊道:「啞嬸,給我吧。我端給我爹就是了!」
啞嬸面帶微笑,卻似完全沒聽到雲舒的話般,自顧自的端著凳子繞過雲舒,走到院中將凳子放到水志誠身邊,然後又安安靜靜的回了廚房。
她走到門口時,雲舒又道:「啞嬸,謝謝您啊,您辛苦了!」
可惜啞嬸依然像先前一樣。雖然面帶微笑,卻不答話,就像完全沒看到雲舒般,輕輕繞過她,進了廚房。自顧自的忙碌。
雲舒好奇的趴在廚房門口觀望,這啞嬸莫非是個聾子?聾子怎麼聽得到安老頭兒的話?她正在疑惑間。安老頭兒道:「丫頭,出來。剛剛才認到三,咱們繼續!」
雲舒咚咚跑回去,張嘴正要問,安老頭兒道:「她不是聾子,不過她只聽我的話,嘿嘿,丫頭,怎樣?還是我厲害吧?」
雲舒垮下臉、撇撇嘴,不鹹不淡道:「是,師傅好厲害,師傅贏了!」
安老頭兒也不計較,指著方才搬出來的一張小書桌道,「過來,坐好!」
這時啞嬸已經把飯菜端上來,雲舒立刻不樂意了,撒嬌道:「師傅,我要跟爹爹一起吃飯!」
「方纔不是吃過了?」
「沒吃飽!」
在雲舒的強烈要求下,啞嬸又上來兩幅碗筷,連著安老頭兒也一起拿起了筷子。水志誠飯量大,不過這裡畢竟不是自己家,有些拘束是正常的。雲舒倒沒什麼感覺,用得起精品茶具的人,還愁他沒錢吃飯嗎?這點飯菜又值不了幾個錢。
雲舒不停的給老爹夾菜,沒一會兒桌上的菜就去了一半。安老頭兒不滿意了,嚷嚷幾句,水志誠趕緊停下筷子,恭敬的給安老頭兒也夾上幾下,安老頭兒一臉嫌棄道:
「住手,你要老夫吃你口水嗎?」
水志誠筷子尷尬的停在半空,然後閃閃的縮回來,像個小媳婦似的坐在凳子上扭來扭曲、臉色發紅,而安老頭兒一副優雅的模樣慢慢夾菜。
雲舒一生氣,直接搶過兩盤子,將菜全倒老爹碗裡,然後嘟起嘴示威性的望著安老頭兒。你敢搶,敢搶我吐口水!
安老頭兒總算沒興趣了,冷哼一聲背著手進了屋子。雲舒則守著老爹,非要看著他吃下幾大碗不可。
其實不是雲舒偏心,安老頭兒方才跟自己搶菜吃,早就吃得飽飽的了,現在明明是來搗亂的,他吃不吃無所謂,可爹爹還要幹活兒的。
飯後水志誠扭扭捏捏的站在安老頭兒面前,結結巴巴半晌,好不容易才說明自家往後半個月要蓋房子,想請個假,並一再保證今天一定把後面半個月的活兒都幹完。
安老頭兒看看雲舒,道:「我這個小學生也不來?」
水志誠尷尬的摸摸腦袋,傻笑兩聲。
安老頭兒立刻拉下臉來:「你這呆小子,不能就不能吧,傻笑什麼?你看看你女兒,丁點兒大,就比你聰明十萬八千倍,你這個做老子的怎麼就這麼傻了?……」安老頭兒辟里啪啦一陣數落,水志誠一點兒不生氣,反而嘿嘿傻笑著直點頭。
安老頭兒越訓越生氣,水志誠越是汗顏越不敢回話,雲舒見狀竊笑不已,安老頭兒本意是想看看老爹硬氣的樣子吧?呵呵,他要失望了!
果然,沒過多久,安老頭兒總算敗下陣來,他洩氣的坐回搖椅上,閉目搖晃幾下。半晌後睜眼見水志誠依然一臉傻笑的站在他面前,他長歎一口氣,揮揮手道:「你跟啞娘去買一石精米、兩個月的柴禾木炭挑回來!」然後一扭頭再也不肯說話。
水志誠愣頭愣腦的站了半晌,雲舒不停給他使眼色,讓他快去找啞娘,可水志誠一直沒反應。一刻鐘後,他小聲的怯怯的問雲舒:「舒舒啊,啞娘是誰啊?」
雲舒噗嗤一笑,拉著他直往廚房去,到了廚房門口,雲舒對著正在廚房忙活的啞娘喊道:「啞嬸,安爺爺說讓我爹爹跟你去買一石精米、一個月的柴禾挑回來!」
啞娘回頭,對雲舒點點頭,然後取下圍腰,拍拍衣服,走出廚房,一聲不響的走向院門。而水志誠卻站在廚房門口望著啞娘的背影發呆,雲舒扯他一下:「爹爹,快跟上啊,別跟丟了,啞嬸不會說話,她付了錢你直接挑回來就是!」
「啊?哦!好好!」水志誠拿起扁擔快步跟上去,雲舒跑到院門口看了看,見水志誠果然亦步亦趨的跟在啞娘身後!
看著老爹那模樣,雲舒忍不住歎氣,唉!咱老爹怎麼就這麼可愛了?
「唉!你爹怎麼就那麼蠢笨了?」頭頂同時傳來一道歎息聲,不用問,肯定是安老頭兒了,雲舒不滿道:「師父,您怎麼能說人壞話了?」
「師傅就不能說人壞話了嗎?」
呃,這個,雲舒抽抽嘴角,兩人並行著搖頭晃頭的回到書桌邊,繼續學握筆學寫字。
一刻鐘後,水志誠挑著一擔米晃悠悠的進了院門,按啞娘的指示將其小心的倒入米缸中。然後又匆匆出去,沒一會兒又挑了擔柴回來,靠院牆放下,還沒歇口氣又一溜煙兒的跑出去繼續條拆,如此這般一共挑了十來趟,其後還挑了幾擔木炭!
天啊,安老頭兒家成天燒什麼了?怎麼用得了這麼多?這十來趟的柴禾木炭一般人家用上半年都夠了吧?
水志誠對此一句沒問,一直忙進忙出埋頭幹活,就沒停歇過!
他挑完後又將柴禾劈得整整齊齊,搬到廚房以井字形整齊碼放。如此忙活,一直到申時末才幹完,雲舒親眼看著老爹幹活,大顆大顆的汗水直往下掉,又是心痛又是歎息!
幸好安老頭兒還算有良心,離開之前給了老爹三百文錢,說是預付一月的工錢,老爹本要推脫,被安老頭兒一瞪,老老實實的收起來。雲舒偷偷跑過去扯著安老頭兒袖子道:「師傅,我也有半個月不能來了,你就不給點兒工錢嗎?」
安老頭兒抽抽嘴角,狠狠戳戳她的額頭,最後還是掏出二十個銅板一個一個數給她。
父女二人各有收穫,心滿意足的出了安老頭兒院子,雲舒奇怪老爹為什麼這麼怕安老頭兒?老爹答曰:「安大夫板起臉的樣子像你爺爺!」
路上雲舒說要給李氏買禮物,水志誠便帶著她去西區地攤看看,途中正好看到一個木匠鋪子,與老爹還算熟識,他便將剛得來的三百文拿去定做了一張床。
然後雲舒又在附近的小攤上挑挑揀揀,花三十文買了支看起來還不錯的梅花木簪,二十文是方才安老頭兒給的,還有十文是上次離開前小姨給的。
一想到小姨,不知她臉上的腫消了沒?於是雲舒提議老爹一起去看看。水志誠見天色還早,孫家祖宅又在北城門附近,挺近的,便點頭應諾。
父女二人往孫家祖宅那條巷子去,還沒到地兒,遠遠便見巷口圍了一大圈人,正對著巷子裡面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這是怎麼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