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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聞言嚇得臉色蒼白、全身緊張,那下腹更是疼痛難忍,似是有什麼東西正順著腹部往下流。
水志奇看她臉色,更是肯定這事兒就是她幹的,氣得繼續跳腳痛罵:「你個賤人,自己開荒,為何要說二哥家開荒?官差現在就等在二哥院子裡,要抓他去坐大牢!賤人,都是你惹的禍,給我起來、起來!自己惹的事兒自己去頂!給我起來!」
水志奇衝上去一把拉起劉氏就往門口拖,卻沒注意到劉氏經過之處那一長串鮮紅的血跡。劉氏疼痛之極,連大叫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痛苦的呻吟!
水志奇拖到一半,湯氏和小姑衝了進來,湯氏一見地上的鮮血,尖聲驚叫著衝上去拍打水志奇,小姑則衝過去扶起劉氏。
湯氏一邊拍打一邊罵:「你個孽障,你媳婦懷著身孕,你這是要害死你自格兒兒子啊?孽障、孽障!」
被湯氏打醒的水志奇這才注意到劉氏身後的一長串鮮血,看著那刺眼的顏色和地上蒼白的劉氏,他腦中嗡嗡直響,像座石像般呆立不動,任憑湯氏對他又打又罵!
扶起劉氏的小姑發覺她手腳發涼,見湯氏還在不依不饒的對水志奇又抓又打,大聲吼道:「娘,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快叫三哥去找大夫吧!」
湯氏被小姑一吼,總算清醒過來,拉起水志奇就往外衝。外面天色擦黑,湯氏見水志奇依然懵懵懂懂的樣子,一巴掌甩過去。「孽障,還不去找大夫。你真要你娘子兒子一起死啊?」
水志奇一激靈,「對,對,大夫!」他急沖沖的往外跑。
湯氏緊追幾步,大喊:「去趙家院子找趙大夫!」
水志奇愣頭愣腦的往前跑,出門沒多遠,正好遇上牽著雲舒回家、神色黯淡的李氏,他停下,哆嗦著嘴唇。似是想要安慰李氏幾句,卻不知如何開口。
李氏見他褲腿上有血跡,皺眉問:「三弟,你腿怎麼了?受傷了嗎?」
水志奇看看自己的褲腿。想起臉色慘白的劉氏;又看看皺眉關心的望著自己的李氏。腦中立刻浮現出水志誠被官差毒打砍殺的場面。兩幅景像在他腦中不停的交叉放映,越來越快,越來越雜亂無章。最後嗤嗤兩聲,腦中一片空白,他痛苦的大吼一聲向前衝去。
雲舒母女被他的叫聲和瘋狂的動作嚇得一激靈,呆呆的望著跑遠的水志奇。半晌後李氏深吸一口氣,捏捏雲舒的小手:「舒舒,累嗎?要不要娘背你?」
「不累。娘,舒舒自己走!」
「舒舒。你爹會沒事的!」
「嗯!爹爹是好人!」
「對,你爹是好人!」
「好人有好報!」
「對!」
「爹爹過幾天就會回家的!」
「嗯!」
母女倆牽著手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慢慢的向自己院子走去。
瘋跑一陣的水志奇衝進小溪裡,現在已經是深冬,溪水刺骨,他卻渾然不覺。他拚命往臉上撲水,大吼著:「為什麼、為什麼!」
半刻鐘後,劉家成的媳婦唐氏來河邊挑水餵豬,見一人全身**的站在溪水中發呆,唐氏嚇一跳,以為遇到瘋子了,扔下空桶就往家跑。
劉大娘見慌慌張張空手回來的唐氏,奇怪道:「大媳婦,你挑的水了?」
「啊?水?哦!娘,溪邊有個瘋子!」
「什麼瘋子?」
「真的,娘,這麼冷的天,那人全身**的站在溪水裡一動不動!他肯定是腦袋有問題!」
「啊?站在溪裡?那不是要被凍壞了!」劉大娘放下手中針線,跑進屋裡扛起一床舊棉被就往溪邊沖。
「哎,娘,娘!你幹嘛去啊?」
「去救人啊,你快去把加成也叫出來,我先看看,快點兒啊!」劉大娘一邊應話一邊扛著被子咚咚往河邊跑。
「娘,娘!」唐氏追了幾步,沒追上,只好一跺腳,嘟囔道:「真是個爛好人,連瘋子也去救!有毛病!」她慢悠悠的回屋,正好遇到聞聲出來的劉家成。
「她娘,娘叫我去救什麼人啊?」
「別管她,就是個瘋子!」
劉家成很是氣惱,「她娘,你怎麼罵我娘了?」
「沒有啊,我說你娘去溪邊救個瘋子,叫你也去!」唐氏說完揮揮手進了屋。
劉家成在門口站了片刻,歎口氣,回屋,細細整理一遍藥箱,才慢悠悠的出了門。
趕到溪邊的劉大娘看到站在溪水中的人,大喊道:「大兄弟,水裡冷,快上來啊!」
那人沒反應,劉大娘只好將舊被子扔一邊,跑到溪邊將水裡的人拉出來,扯到岸邊,一邊將大被往他身上捂,一邊嘮叨:「哎,真是傻孩子,那水裡多冷啊?凍著了又吃藥又受罪又花錢的,多難過啊,年紀輕輕的有什麼想不開的?非要跑水裡站著!……」
突然,劉大娘動作一滯,驚訝的望著撥開頭髮露出臉來的水志奇,她抹抹水志奇的臉,確認是他,驚叫道:「志奇,大冷天的,你跑水裡站著幹嘛?家慧了?」
水志奇一聽家慧,渾身一哆嗦,無神的眼睛慢慢有了焦距,半晌後才開口:「娘!」
「唉!傻孩子,你在水裡幹嘛?家慧了?」
「家慧?家慧!」水志奇一激靈,站起來,一把拽起劉大娘的手「娘,快,快叫大哥去救家慧、救孩子!快!」
「啊!什…什麼救家慧?她怎麼了?」
「出血、出了好多血!」
劉大娘聞言全身直打顫,似乎她也在涼水中站了許久般,「家…家慧!」
劉家成抱著藥箱慢悠悠過來,待看清二人,他嚇了一條,幾步衝過來,「志奇,怎麼是你?!」
「大哥,快、快,家慧出血了,快去救她!」
劉家成聞言,先是一愣,然後一把抓起水志奇胸前衣襟;「家慧出事了?」
水志奇點頭,劉家成臉色鐵青,一把將他推倒在地,「哼,回來再找你算賬!」說完抱起藥箱就往湯氏院子沖,反應過來的劉大娘看都沒功夫看地上的水志奇一眼,跟著劉家成一溜煙的跑了,留下水志奇一個人坐在溪邊低頭暗暗傷神。
湯氏和小姑將劉氏好不容易弄上床,燒好開水,左等右等不見水志奇回來,也不見大夫來,二人著急的走來走去。
湯氏坐不住了,「阿瓊,你直接去找劉家成,讓他快點兒過來,叫了大夫就去把你三哥找回來!快去!」
小姑應諾一聲咚咚往外跑,稍微冷靜點的湯氏對著天邊直作揖:「老天爺啊老天爺,千萬別讓我孫子有事、千萬別有事!」
小姑衝到院門,彭一聲撞上迎面而來的劉家成,幸好那藥箱整理得仔細,沒有散開,只是摔缺了個角。
劉家成顧不得痛,爬起來抱起藥箱便一瘸一拐的衝進湯氏院子,小姑揉著額頭就要站起,卻又衝過來的劉大娘撞翻在地。劉大娘一聲不吭,爬起來就往院子裡沖,小姑呆呆的坐起來,揉揉眼睛、敲敲腦袋,自己是在做夢?
劉家成徑直衝進劉氏房裡,看到滿地的鮮血和劉氏蒼白的臉,也是嚇得臉色一白。幸好他還有做大夫的素質,片刻後就冷靜下來,深呼吸幾下,走上前去給劉氏把脈。
他的手才搭到劉氏腕上,劉大娘便衝了進來,也是一呆,然後立刻衝到床邊抱著劉氏大哭!劉家成無法把脈,只好停下來好說歹說勸開劉大娘。這一連串慌亂讓原本焦急的湯氏措手不及,她只得呆呆的坐在一旁觀望。
劉家成把脈良久,轉向劉大娘:「娘,小妹危險,母子只能保一個!」
「保大人」「保孩子」劉大娘和湯氏同時開口,二人對望一眼,「保大人」「保孩子」,又是同時開口。
劉家成眼看劉氏脈象越來越微弱,一發狠便將兩個老太太一起趕了出去,閂了房門。他冷靜片刻,才拿起銀針往李氏身上扎去。
門內劉家成緊張的施針,門外劉大娘和湯氏互瞪,眼裡火花你來我往,二人雙手抱胸,誰也不開口,誰也不讓誰,就那麼像木樁一樣立在劉氏房門口。
暈暈乎乎的小姑進來,見兩老太太正互相對峙。想上前勸勸,還沒開口,二人齊齊伸出一手阻止道:「沒你的事兒!」小姑無奈,只好悻悻的去廚房燒水。
兩刻鐘後,劉氏尖叫一聲,那聲音淒厲悠長,將院中眾人嚇得一哆嗦,連一百多米外正在廚房黯然傷神的雲舒母女都被嚇了一大跳。
劉氏那叫聲一落,周圍便靜寂下來。湯氏與劉大娘齊齊推開房門進去「怎麼樣?」
劉家成摸摸額頭上的汗水,歎口氣道:「孩子沒了!」
劉大娘上前一步「家慧怎麼樣?」
「安全了!」
劉大娘鬆口氣,顫巍巍的走到床邊「家慧啊,家慧!」
湯氏黑著臉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什麼都沒說,轉身回了房。
劉家成出來,到廚房要了熱水,又讓小姑端些熱水給劉氏擦身子,自己便找了地方坐下開始寫藥方。
小姑端著大半盆熱水,晃晃蕩蕩的進了劉氏屋,小辜負責搓帕子,劉大娘負責擦,二人一陣忙活,總算打理乾淨。
劉大娘輕輕縷縷劉氏額前的頭髮,對小姑道:「阿瓊,你老實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