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外婆家的雲舒母女對家裡那一攤子事全然不知。雲舒現在還太小,跑不過幾個表哥,不過幾位表哥對這唯一的妹妹很是愛惜,雲舒一發話,他們便搶著幫她幹。
連那胖娃李賢康也成天流著口水心甘情願的跟在她後面當小跟班(也許更多的是為了雲舒布兜兜裡的糖果)!
雲舒好久沒享受過這種女王級待遇了,對此甚是滿意,她舒服的坐在躺椅上瞇起眼,恩!怎麼還有點兒熱!「興表哥,加把勁兒,扇快點兒,別像個娘們似的!」
錢興紅著臉快扇幾下,嘟囔道:「舒妹妹,你剛才明明說我給你扇扇子就再也不說我娘娘腔、像個娘們兒嗎!」
「哎呀,你扇快點兒不就不是娘們兒拉!」
錢興憋紅著臉使勁扇,健表哥跑過來,擠開錢興,道:「舒表妹,健哥哥給你扇,我扇得比她好,你再出個主意,怎麼才能讓外婆拿好東西出來吃?」一旁聽說吃的趙強和李賢康也立刻圍上來,滿臉期待的望著她。
「這個…這個嘛…,你們都給我打扇,誰扇得好我就告訴誰!」幾個男孩子立刻跑回去,撿起地上的扇子,賣力的給雲舒打扇,只有李賢康太胖,蹲下去有點兒困難,一時拿不到扇子正乾著急!
李氏姐妹進屋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大姨笑道:「三妹,你可出息了啊,生個女兒把咱們兄弟姐妹的兒子騙的團團轉,哎喲!你瞧瞧、瞧瞧她那小模樣,現在才一歲多了,以後長大了怎麼得了!一般人還伺候不起她了!」
二姨挺著大肚子,羨慕到:「可不是。我們家興兒能指使得了他的沒幾個,可一遇上你們家那小丫頭就聽話得很!真是的。你那女兒說話比我這娘還管用,不行,我這胎非得生個女兒才行!」
大姨道:「哎呀,我看你這肚子圓圓,肯定是個兒子!你就別做夢了!等下一胎吧!」
二姨臉一紅,瞪大姨一眼,撇撇嘴道:「大姐,你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我怎麼著肚子裡總有一個。比你肚子裡沒有強吧!」
「你……」這姐妹倆明明是開玩笑,說著說著火藥味兒越來越濃!李氏見狀趕緊拉住二人道:「走、走,該吃飯了,咱們快帶孩子們回去吧。晚了娘又要罵人了!」
今天舅舅他們緊趕慢趕總算將谷子全收完了。幸好這幾天天天大太陽,第一天曬的谷子已經可以入倉了!因晾曬場下面就是可以通行馬車的大道,舅舅家每年收的糧食上稅十之一。賣谷十之四,剩下那一半才是自用,或以後需要銀錢時再賣米。因此曬乾的谷子也是存在小姨的房子裡的,這樣更需要人守著!
今晚吃過飯大家都來了晾曬場,明天沒有任務,大家總算可以鬆口氣了。幫舅舅家打穀子的那些夫妻,也各自帶著涼席拖家帶口的跑來晾曬場乘涼湊熱鬧。連舅母都跟了過來。李家大院的祖屋就剩外婆和舅母的娘守著,她們倆愛清靜也不願意過來。
有了眾人幫忙,舅舅家的谷子很快便打理好了,那谷堆全集中到了小姨房子門口,晾曬場也被打掃得乾乾淨淨。眾人各自找地方鋪涼席坐下閒聊,歡聲笑語此起彼伏!
其實最高興的還是孩子們,晾曬場上跑來跑去的孩子至少有二三十個!大的小的鬧成一團,有些開朗些的年輕父母也會跑去跟孩子們做遊戲、玩打仗什麼的,場子上一時熱鬧非凡!
李賢健幾兄弟自然待不住,也跟著一群孩子瘋跑!李氏三姐妹和舅母圍在一起聊天,舅舅則跟另一群男人在一起吹牛。這次雖然少了小姨,不過幾姐妹都是熱鬧的性格,聊得照樣開心。
開始時幾人都是聊些人家的閒事,雲舒坐在李氏懷裡興致滿滿的聽著。聊著聊著,大姨突然提到一件事:
「唉!我們那村子不知何時興起玩骨牌,那東西本是富人的玩意兒,誰知隔壁大院子的趙五不知道從哪兒弄回來一副,一有空就教著周圍的人玩!
開始的時候吧,沒幾個人上桌,可自從趙五拉了幾個人學會後,他們一有空就在大院中間擺上桌子開牌。大夥兒好奇,時不時去看看,沒幾天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些人看幾趟便看出了門道,也跟著上桌。
現在那趙家大院大部分男人都會玩那玩意兒,連一些女人都學會了,他們一有空就到處叫人玩牌,熱鬧得很勒!」
雲舒心裡一驚,可別傳到這裡來,那東西可是會害死人的!她從李氏懷裡爬起來,坐直身子認真聽。
二姨道:「大姐,那玩意兒可不能碰,玩骨牌可是要下注的,咱們莊戶人家哪經得起那折騰啊?!聽說城裡為那玩意兒傾家蕩產的多得是了!」
李氏也附和:「是啊,大姐,你可別去學啊!有了閒工夫多做幾幅繡活兒也好啊!」
大姨無所謂道:「我又沒去學,你們緊張什麼啊?再說他們也沒下注啊!一人數上幾十顆花生米,輸完了別人接著上,就算玩上一天,也不過輸幾把花生米而已,一文錢不到!」
李氏道:「大姐,不管輸什麼都不能學,咱們輸不起,爹不是常說:十賭九輸嗎!你可要小心些!」
大姨不耐煩了「哎呀,行了行了,知道了,說得我像是個賭棍似的,我家那幾畝地還忙不過來了,哪有空去玩那玩意兒!」
二姨和李氏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皺眉互看一眼還是噤了聲。雲舒發現話雖少卻時不時搭上一兩句的舅母在說這事兒時一直沒說話,她眉頭緊皺,手中的扇子也停了下來,一個人坐著發起呆來。
雲舒心下一驚,莫非舅舅也去學玩骨牌了!這可是大事,於是雲舒指著舅舅的方向故意大聲道:「舅舅玩骨牌!」
舅母聞聲扇子啪一聲掉落在地。李氏姐妹聞聲看看舅母又看看雲舒。
大姨拉長臉問雲舒:「舒舒,你聽誰說舅舅玩骨牌了?」
二姨拍大姨一掌道:「你那麼凶幹什麼?又不是雲舒玩骨牌!」她轉向舅母道:「大嫂。大哥真的也去學骨牌了?」
舅母低頭不說話!眾姐妹見狀嚇一大跳,齊聲問道:「大嫂,真的嗎?」
舅母艱難的扯扯嘴角:「我…我也不知道!」
大姨坐直身子:「你怎麼會不知道了?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倒是說啊!」
可是不管幾姊妹如何追問,舅母總是支支吾吾,問半天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幾姊妹交換個眼色,李氏道:「要不咱們直接問大哥吧!」
大家看向舅舅的方向,見他不知何時跑到了唐多智那堆人裡去,正大聲的插諢打科吹著牛。看樣子現在興致正高了。
李氏就要站起來,過去叫舅舅回來,二姨拉住她:「三妹,你別去。讓雲舒去!」
雲舒會意。不用二姨說,自己便顛顛的跑了過去,李氏坐下問:「二姐。為什麼不讓我去?雲舒一個小女娃,能叫得動大哥嗎?」
二姨笑道:「三妹,你怎麼還是這麼沒心眼啊,那圈子裡全是男人,你這樣緊張兮兮的把他拉回來,不是讓他丟面子嗎?我看你去才叫不動了!」
李氏、大姨和舅母聞言稍微一想、均讚許的點頭。
這邊。雲舒顛顛的跑到男人堆裡,直直往舅舅方向衝去。嘴裡喊著「舅舅、抱抱,舅舅、抱抱!」
眾人聞言紛紛看向這可愛的小女娃,舅舅則指著眾人一一給她認人,雲舒則甜甜的叔叔伯伯的叫,把眾人叫得像吃了蜜般甜滋滋的,個個對雲舒讚賞不已,舅舅臉上自然也有光,一直抱著雲舒給她打扇。
雲舒等了一會兒,見李氏姐妹正望向這邊,便道:「舅舅,舒舒渴了,要喝開水!」
一人遞過一竹筒來,道:「侄女,叔叔這兒有涼水,比開水好喝!」
「謝謝叔叔,不過娘親說:小孩子、喝涼水、會肚子疼哦,必須喝開水哦!」
眾人被她認真的表情逗樂了,自然也不會攔舅舅,於是舅舅抱著雲舒樂呵呵的往李氏姐妹這邊走來。
李氏姐妹一見舅舅過來,便全都站了起來,跟著舅舅一起進了小姨的房子,舅母則留在門外守著。
一進門,大姨上前板著臉道:「大哥,你是不是去學骨牌了?」
舅舅聞言一驚,雲舒感覺到他有些緊張,心中感歎,這傻舅舅真的被唐多智騙上鉤了!以後定會禍事不斷!
舅舅目光閃爍,不敢看幾個妹妹,「沒…沒有啊!你們聽誰說的?不會是你大嫂說的吧?」說到後一句時他語氣冷硬似要找大嫂算賬!
李氏上前一把抱過雲舒:「怎麼,大哥,你敢做不敢認,還要遷怒大嫂不成?告訴你,這是雲舒說的!」
舅舅愣了一下,狐疑的望向雲舒,雲舒嘟起嘴,「舅舅壞,自己玩牌,還罵舒舒!」說著作勢就要大哭!
李氏姐妹見狀均氣憤的瞪著舅舅,三姐妹你一言我一言對他一番狂轟亂炸,他總算扛不住,老實交代了:
「學會多久了?玩了多久了?」
「沒…沒多久,才一個多月而已!」
「輸了多少錢?」
「就…就一百文!」
「哪來的錢?娘知道嗎?」
「呵呵,都是你們大嫂那兒拿的,娘不知道、不知道…」
李氏姐妹一邊問話一邊逼著舅舅後退,眼看就要到牆角了!
大姨道:「大哥,爹聰明一生,滿腹報復,結果就因為隔壁那一家淪落到歸隱田園、鬱積而終的下場,你認為你能比得過爹?」
「我沒有要……」
「別東拉西扯,你能不能保證以後不再去賭,不再跟唐多智一家來往?」
「我…我……」
幾姊妹見他這樣子,個個臉色鐵青。大姨對兩姐妹使個眼色,二人會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