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韓暖暖知道,在這種荒郊野外,任憑自己再怎麼呼喊都不會再有人搭理自己,可是心裡的那份恐懼和對生存的信念讓她還是抱著最後的一份希望呼喊著。
腳下河流裡的鱷魚似乎嗅到了人的氣息,越聚越多,一隻隻都張開長長的嘴巴,露出了尖銳的牙齒。
額頭上的冷汗滾滾而落,韓暖暖抓著樹枝的手越來越痛,越來越麻,全身的力氣漸漸在抽離。她咬著牙,瞇著眸子,手心裡血泡都磨出來了。
她費力地低著頭,看了看腳邊的山壑,想要找個著力點。可腳剛踩上一塊凸起的小石塊,身子就猛地一沉,又向下滑掉了幾分。
時間越來越緊迫,再不想辦法,自己只能掉下去做鱷魚的早餐。
「呵,燁,看在我這麼拚命的份上你也一定不要出事啊!」她自嘲地勾起嘴角,一想到歐希燁和肚子裡的寶寶,全身上下就燃氣了鬥志。
她擰緊秀眉,咬了咬牙,一手抓緊樹枝一手摸到旁邊的小石塊,腳下尋找新的著力點,然後,雙腳蹬上去。見這次抓得穩當,她定了定心神,再次尋找著可以攀登的石塊慢慢地向上蹬著。
汗水順著她的臉頰淌下,明明已經是初冬,可她的背心早已經被汗水打濕。陽光照得她的眼睛有些睜不開,她瞇了瞇,咬著牙,強忍著全身的疼痛,一點點朝上攀去。手掌的血泡被磨破,血肉模糊一片,她全然不顧,仍舊向上爬去。
終於,她爬上了丘壑,整個人累得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著,一動也不想動。
「不錯,看來你沒我想像中的那麼柔弱!」不知何時,宿站在了她的面前,低著頭居高臨下地睨著她。陽光在她的週身籠罩著一片陰影,她背著光,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
韓暖暖費力地睜開雙眸,胸口依舊劇烈地起伏著,「你還想殺我嗎?」
宿的薄唇輕勾,語氣平靜而低沉,「你怕嗎?」
「怕!」韓暖暖的氣息有些虛弱,嘴唇乾干的,臉上哪裡還有平常的白皙粉嫩,泥土血痕滿佈,狼狽極了。她就這麼躺在地上仰著頭,一瞬不瞬地看著宿,「可沒找到我要找的人,我不甘心就這麼死!」
宿睨著她的眸子裡出現一抹驚愕,臉頰上依舊冰冷無度。她從口袋裡掏出一支藥膏甩給她,語氣中難掩關切之意,「快將它擦在你的傷口上吧,在這裡到處潛藏著未知的細菌和病毒,說不定一個細微的傷口就會被感染。」
韓暖暖聽著她的話心裡一陣發毛,驚懼地拿起藥膏,抬起頭看了一眼宿,「謝謝。」看來,她並不像表面那麼無情。也許,也是經歷了大痛大悲之後才會變得這麼冷漠的吧!
在原地又稍作休息了片刻,宿起身,叮囑道:「從現在開始,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緊緊地跟著我!」她不知道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叢林裡,面前的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是怎麼撐了一天一夜的,但是看著她臉上的堅毅和眸底一直散發著的那抹不懈,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韓暖暖輕輕地點點頭,「噢。」嘴角卻勾起了一抹優美的弧度。
宿不但沒殺她,而且還主動提出要繼續帶著自己,這說明什麼?!她們也許真的能交個朋友!
叢林裡地勢複雜,這裡就像個迷宮一樣怎麼也走不出去似的。突然,一陣腳步聲紛雜而至。
「快躲起來!」宿警覺地拉過韓暖暖就躲進了一處草叢,剛蹲下身,只見面前走來兩位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
他們大概一米七八的個頭,身材雖然不算魁梧但卻稱得上健碩,腳步沉穩而有力,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神警惕地看著四周。他們的手裡都扛著衝鋒鎗,一邊走,一邊撥開面前的層層草叢。
其中一名撇了撇嘴角,有些不耐地開口:「君谷,你說老大突然派我們出來巡視幹什麼啊?這片叢林到處都是機關陷阱,從來還沒有人能全部躲得過呢!」
那個被叫做君谷的男人依舊認真地低頭尋找著,黑眸半瞇,「說話小心點,被老大聽見了讓你吃不完兜著走!你不知道吧,昨天老大抓到了一個女人,聽說她還有一個同黨逃了!」
「還真有人敢闖進來?」
韓暖暖聽著兩人的對話,腦子「嗡」地一聲。她知道,他們口中所說的女人就是小嵐,一想到她落在了索羅門的人手裡,她想也不想地就要衝出去追問小嵐現在的情況。
宿察覺到了她波動的情緒,眼看著她要起身,猛然伸出手壓制住她的身子,摀住她的嘴巴,冷冽地睨著她,「冷靜。」
韓暖暖拚命掙扎著,用力地想要將她的手扯下,突然,一動,身後的樹枝發出一聲「卡擦」斷成了兩段。
「誰!」原本已經轉身打算去其他地方巡邏的兩人,突然警覺地回過身,兩雙犀利的眸子緊緊地盯著韓暖暖和宿的方向。
宿的黑眸緊絕,袖子裡的槍已經滑到掌中,就在走在前面的男人拔開草叢的一瞬間,她猛地起身速度極快地扣動扳機,「砰——」一聲,為首的男人雙眸瞪大,臉上的表情僵住,身子直直地向後倒去!
「君谷!」另一名男子有些怔愣地看著自己的同伴倒下,立刻反應過來。他扣動扳機,正要對準宿開槍,只見眼前一道黑影躍起,一記狠狠地飛腿襲來,將他的衝鋒鎗踢在了一邊。
男子見自己沒了武器,卻依舊不饒地揚起拳頭向宿衝去。宿的臉上依舊冷靜淡漠,她的身子朝旁邊微微一偏,低頭,從他的腋下躲過了。她也絲毫不鬆懈,右手緊握成拳,揚起,狠狠地就向男人揮去。
男人的胸口硬生生地挨了一圈,他悶哼一聲,直直地退後幾步。可宿根本就不給他喘息的機會,還沒等他站穩,繼續乘勝追擊。她直接躍到他身後,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用盡全力將他往後一仰,乘在倒地再一個翻身死死地壓制在了地上。
「你……你們是誰?」男人費力地仰起頭,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宿和韓暖暖。
宿睨著他,冷冷地開口:「說,索羅門的通道在哪裡?」
男人看著宿,臉色慘白,鼻息發出粗重的喘息,「我是不會說的!」
「不說我就殺了你!」宿加重手臂的力道,冷冷地看著他越來越脹紅的臉龐。
男人的臉上出現一抹複雜的神情,看著宿,莫名地開口:「我勸你們還是回去吧,找到索羅門,你們只會死的更快!」
看著他的嘴角勾起的詭異冷笑,宿疑惑地挑起眉頭。倏然,她似反應過來什麼般,立刻伸出一隻手捏住他的下巴,想要撬開他的牙關。突然,男人的身子一陣抽搐,緊接著他口吐白沫,七竅流血,僅短短的十秒時間就沒了呼吸。
「他……他死了?」一旁的韓暖暖瞪大雙眸,驚懼地看著如此慘烈的死相,將心頭不斷湧起的那份作嘔感壓下。
宿有些懊惱地蹙了蹙眉,低沉地開口:「我早該想到他們被抓住了會自己服毒自盡的,如果早點發現制止,也許我們就能問出索羅門的位置了!」
韓暖暖看著她自責的模樣,心裡也沉重起來。她一抬頭,卻看見宿正在動手解面前死去男人的衣服。她有些疑惑地擰緊眉頭,正準備開口,卻聽宿冷靜地開口:「快,我們換上他們的衣服,這樣,一路上再遇上索羅門的人起碼不用費精力動武!」
果然是好辦法!
「好!」韓暖暖贊同地點點頭,走到另一個死去的男人面前,一低頭正好看到他死不瞑目的雙眸。她的身子猛地一顫,害怕地想要尖叫逃跑,可現在她根本就沒有一絲退路了。
「大哥,我不是故意要害你死了也沒衣服穿的,對不起,我回去之後肯定給你燒幾套好的!」韓暖暖喃喃自語著,一邊側過臉不去看他,一邊動手脫下了他的衣褲。
不一會兒,韓暖暖和宿都換上了一身男裝。韓暖暖的身材本就纖瘦,此刻穿上男裝的她看起來倒也十分的英姿煞爽。和宿動手將兩具屍體掩埋好,兩人又繼續踏上的征途。
*
午後的陽光雖然燦爛和煦,可這片叢林依舊陰暗潮濕,到處都散發著一股腐朽的味道,異常的滲人。
霍狄曜警惕地走在稀疏陰暗的小道上,眸光如鷹隼般犀利而懾人。他的身上已不像剛進叢林時那般的乾淨整潔,沾染了不少的泥土,手臂上也纏上了一圈繃帶。看樣子,他也經歷了不少磨難。
突然,他的腳下似被什麼絆住了,他垂下黑眸,緊緊地端倪了一會兒。彎下腰,快速地扒開眼前的草叢,只見面前出現了兩具被扒得只剩內褲的男屍。
他仔細地翻看了一下屍體,深邃的琥珀色的眸光迸發出一抹精芒。看來這裡曾經有兩個人經過,會是誰呢?難道是歐希燁和玄奇峻?
他掏出通訊工具想要聯絡宿,卻發現這裡根本就是信號盲區。
周圍安靜得有些詭異,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存在一樣。看來,他只能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