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嘉興藍湖,古色古香。到處都沁入著讓人心神蕩漾的玲瓏剔透。尤其是這烏篷船,更加是藍湖之上的一景。想想,在嘉興樓之上,選一處面朝湖面的窗口,品嚐一口嘉興著名的女兒紅,吃上一口醇香的嘉興肉粽,看著來往的烏篷船,聽著在耳畔裊裊不絕的嘉興民謠,那是一種何等的享受。
如今正值酒香四溢的季節,這朱木紅窗的邊上正有一桌客人。比起那些大富大貴來,他們似乎並不是如何出彩。不過就在藍湖峰會召開的時節,能夠在嘉興最出名的酒樓,在這窗口端坐,眺望藍湖山莊的人物,自然不是普通貨色。
他們的眼神默默然的看著嘉興藍湖之上發生的一切,眼眸之中還帶著一絲焦慮和擔憂。
「放心吧,他們都是從家族中挑選出來的高手,應該不會有問題!」中年人端著自己手中青花瓷一樣精緻的酒杯,珉一口女兒紅,唇齒留香。只是從嘉興藍湖之上傳來的帶著淡淡血色的鹹味讓他心中有些忐忑。
中年人緩緩站起,繞過那張八仙桌,一個人負手而立,站在雕欄玉砌的欄杆邊上,古色的朱紅,好像血色一樣開始瀰漫開在他的雙眼中。微微閉上眸子,似乎脖頸後面頓時掀起一絲涼意。那是一種肅殺的涼意。
這張古木的八仙桌上,還坐了兩個人,左手邊是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穿著一身與眾不同的白色長衫,鬚髮如銀雨一樣在微風細雨中蕩漾開來。眼角的褶皺出賣了他的年紀,只是那凸起的太陽穴昭顯出他的一名武道高手。
中年人的右手邊坐著一位灑脫的少年,少年人舉著酒杯,桀驁不馴的臉上帶著幾分皺眉。似乎在想些什麼,入神了。
不過三人的眼眸都是若有若無的瞥向藍湖,具體的說是藍湖湖面之上蕩漾的好像孤舟一樣的烏篷船。淅瀝瀝的雨水,不斷的隨著嘉興的楊柳風紛紛落下,沾濕了中年人的衣衫,也落入了他的酒杯之中。
中年人瞇起眼睛,眼神焦距,猛的將手中的酒杯舉起一飲而盡,一隻蒼白的手掌,青筋暴露出來,澎湃的血液不斷跳動。稍稍用力,就聽見卡噠一聲。那只古色的酒杯已經被捏得粉碎,白玉一樣的碎片刺入手掌,鮮血一滴一滴的低落下來。
老者淡淡望了一眼湖面,又看了一眼中年人,有些遲疑道:「你確定要這樣做?」
中年人點了點頭,很堅定說道:「必須這樣做。」頓了一下聲音,中年人回轉身形,一雙眸子直勾勾的盯著老者歎息道:「想當年,周藏鋒算是什麼東西,不過就是我們周家的一個庶出,私生子而已。如今有些成就就想以周家的正宗自居,站在我們頭上嗎?簡直笑話!」
重重的喘息了一聲,平復下自己的心情,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中年人這才緩緩的坐下,看著老者,看著那個玩味笑意的少年,默默不語。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少年這才開口,笑道:「傳說那丫頭的身邊有一個高手守護,你真的有把握嗎?據說是一個九品上強者!」
中年人冷笑一聲,不屑的拂袖道:「九品上強者?這年頭,九品強者什麼時候變成木雞土狗一樣的不值錢了。那個青衫高手我做過調查,不過是一個販夫走卒而已,不堪大用。我的人應該可以應對!」
老者搖了搖頭,慎重道:「周藏鋒何等人物,怎麼可能沒有安排,你還是小心為妙!」
「小心!」中年人冷冷一笑,看著腳邊殘破的酒杯,笑容中立刻泛出一絲蔑視道:「周藏鋒確實是個人物,不過那個丫頭,不過如此,周家無人了!」
「真不知道你的自信是從何而來?」少年人嘲弄的笑意說道。
中年人捏著自己的眉宇哈哈大笑了一聲說道:「我聽說這個丫頭好像思春了,將自己身邊的人全部調集到了金陵。」搖著頭,中年人笑道:「真不懂,那樣一個小白臉一樣的年輕人是如何能夠俘獲我們這位大小姐的芳心的。」
似乎感覺到一絲悲涼和不明白,中年人拿著桌上的白玉酒壺猛的喝了一口,仰天感歎道:「女人畢竟就只是女人而已,難成大事,難成大事!!!」
少年人也笑意了一聲,道:「一個心有羈絆的女孩子,確實很好對付!」
不過老者似乎並不完全同意,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良久之後,老者才問道:「你派人去金陵了?」中年人灑笑了一聲道:「自然,這樣的機會為何不用?到時候等我將那個小子抓來,我看她還不就範!」
老者再次無奈的苦笑了一聲,再不說話。
只是此時此刻,藍湖之上的水域下面,那清澈的古箏再次響起,裊裊清幽。那艘特別的烏篷船的周圍,到處泛起巨浪一樣的水花。猶如兇猛的怪獸一樣要吞沒那在湖面之上搖搖欲墜的烏篷船,只是船內錚錚錚的聲音依舊不絕於耳的傳出。
並沒有一絲害怕和悸動,似乎更加婉轉悠揚了起來。
嘉興閣樓之上,中年人冷笑一聲,道:「都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有這樣好的心情。」轉念又笑道:「不過也好,在歡樂中死去,總是比在恐懼中死去要好得多!」
就在他話音剛落的一瞬間,整個烏篷船在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漂浮了起來。蕩漾在空氣當中,以一種橫掃千軍的力量直呼而去。船頭之上,一個古樸青衫的中年男子,劍眉橫立,身後一把長劍呼之欲出。
劍鋒所指之處,一道道驚天的水浪翻湧了起來,橫掃一切。
嘉興樓上,中年人憤怒的眼神看著那艘消失在自己眼中的烏篷船,憤憤的一拳,重重的轟擊在了欄杆之上,木屑頓時在風中飛舞了起來:「九品上,果真是九品上強者!這,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金陵城,玲瓏閣之中,陳羽凡的手中不斷把玩著一方辟邪玉石,笑容中帶著邪魅,望著身邊畢恭畢敬的小太子夕顏,道:「這場遊戲越發的有意思了。你帶人去藍湖一趟,將那個周家家主的人頭摘下來!」
「是,五爺……」
不可否認,這些嘉興藍湖上的人已經惹怒了陳羽凡這頭不發威的雄獅。陳羽凡對於膽敢對自己出手,甚至於敢對自己不敬的人,那他的手段一定是如雷霆一樣。惹怒了他,那後果是相當嚴重的。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次他是想要殺人立威。而且是幫人立威。
藍湖之上,那艘烏篷船猶如快艇一樣在嘉興藍湖之上飄蕩而過,只是留下兩道白浪以及讓後世之人盡享傳頌的神話。
那個九品青衫客依舊穩穩的站在船頭,船內依然裊裊琴音,似乎並沒有被剛剛的驚悚刺殺所影響到。劍氣縱橫之下,藍湖之上並沒有屍橫遍野,只是有些波瀾,波瀾之後的一切,又回到了一種恐怖的平靜環境之中。
任由頭上的劉海在風雨之中飄蕩,青衫客冷哼了一聲,淡淡的一眼看著自己手中的古色長劍,臉上瞬間流露出一絲不滿的情緒。那栩栩如生的龍紋長劍的劍身上居然有一絲血色劃過,雖然少到讓人難以辨認,但是這依舊讓青衫客有些不滿。
「十三年了,十三年沒有出手,想不到都有些生疏了!」青衫客輕撫著手中的長劍,神色有些黯然,彷彿流露出一絲高手寂寞的感覺。暗淡的神色,憂鬱之中帶著無盡的落寞,不過很快,他的神色再次凌厲起來,怒喝一聲道:「何方高人,現身一見!」
青衫客,九品上強者,放眼整個天下能夠找出和他相抗衡的高手,也只有在一年一度的華夏龍虎榜的武林大會上。不過今天卻有一個人輕鬆的躲開了他苦練多年的劍氣,而且一直隱匿跟蹤他,青衫客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這個人就在船上。
這個答案不禁讓他渾身一怔,寒毛直立,似乎自從出道以來,除開那個男人之外沒有誰讓他如此的力不從心。
青衫客的話音剛落,一個渾身黑色西裝,俊逸挺拔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船頭,就這樣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青衫客猛的回身,手中古樸長劍突然刺出,明晃晃的一劍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和力量,直奔來人咽喉。
不論是從方向,還是速度,還是力量的控制,這一劍都堪稱經典,甚至於有些隱隱突破境界的意思。一劍四顧,茫茫原野。白茫茫的劍光籠罩著來人,彷彿分分鐘能夠刺穿人的渾身血脈,將來人秒殺於船頭。
如此飄然的劍法,也確實是人世間的絕唱,只是劍鋒所過之處,來人並沒有動。只是臉上的流露出一股淡淡然的笑意,不驚不燥,渾然天成。那雙凌厲的眸子淡然無語,卻似乎能夠看穿青衫客所有的劍意和劍意中的破綻。
頓時,青衫客頓住了腳步,停下了手中的長劍,劍尖直指來人的咽喉,冷聲問道:「為何不躲?」
來人捋了捋自己身上落下的楊柳,笑著反問道:「那你為何不刺?」
青衫客有些納悶的看著來人,就這樣兩人對視了良久,忽然兩人都仰天長笑了起來,兩人的笑聲似乎遇見知音一樣。有彷彿是許久沒有見面的老友一樣,不過青衫客手中的劍尖依舊指著來人,搖了搖頭道:「閣下修為高深莫測,到底為何而來?如若是為我家小姐而來,還請回,要不然就算我自知不是閣下對手,也要領教閣下高招。」
來人默默笑著,一個轉身,腳下步伐如仙蹤飄渺,讓開了青衫客的長劍,來到了他的面前,臉上依舊掛著笑容道:「我要做什麼,你能夠阻攔嗎?」
青衫客臉色一陣詫異,這個世界上能夠從他的劍下脫逃的人,屈指可數,但是面前這位冷峻的年輕人顯然不在其中。剛剛他那神奇的步伐,連青衫客自己都沒有看清。不等青衫客開口,來人就先道:「放心好了,我和他們不是一路,只是奉我家主人的命令前來尋找周倩雲小姐,送上幾句話,說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