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逼我死
「娘娘，這佛珠。」宮女臉色都白了。
我心漏急急跳著，看著一地的珠子卻是假裝鎮定地說：「你們去找多幾股線來再串上不就好了。」
「是，娘娘。」
跟姚奕說：「只是斷了線而已，沒事，再串回去就好了。」
他笑笑，也不說什麼，在我旁邊看一會，然後說：「這裡下筆要輕。」他靜靜地看著我畫，在一邊教導著：「對，就這樣，衣服的弧度不就出來了。」
「姚奕果然不是一般的人，這樣看上去好看多了。」
「我是畫師。」
「呵呵，薔薔乖，就快好了，一會母妃就來抱你哦。」晴兒拿著鈴鐺在逗她，可是看了一會兒，她就膩了，有些不耐煩來著。
掙扎著坐穩了，然後蹩著氣：「嗯，嗯嗯。」
「怎麼了？」姚奕好奇地問。
我忍不住地笑：「她出恭了。」小丫頭就是事兒多啊。
放下了筆：「母妃來了。」
他有些好奇地磨著墨：「這些事兒你也做？」
「不出奇啊，她是我的孩子，這些事兒也得做，薔薔很黏人的，她不喜歡宮女抱著，更別談這些事了。」
他拿起筆，在我畫架前畫著。
我抱了薇薇出去，這小傢伙已經拉了，宮女端上熱水給她洗屁股，挺臭的，可是這就是做娘。
我抱著弄得香噴噴的薇薇回來，姚奕已經在畫了，抱了薇薇去看，十分的感歎：「姚奕，師傅就是不同啊，三筆二筆，把我畫的那些缺點都掩蓋了過去，你不是不……。」
他淡淡一笑：「早就打破了，給小公主畫相，也是個榮幸，你也坐著吧，順便把你畫進去。」
「還沾了她的光了，來，讓大師傅給我們娘倆畫畫兒，不許鬧了哦，就這樣乖乖的。姚奕你給我畫二張，一張公主是在左邊的，一邊是在右邊的，嗯，你看到沒有她右臉上有個梨渦，一會左邊坐著的時候，你就在她左邊畫一個。」
「這麼麻煩？」他挑眉笑：「畫求多多啊。」
「是啊。」
「你真不像是貴妃。」
「可我就是。」
低頭看著薇薇，伸出手心她就將小手放上來抓著我咯咯笑，心中一動便問了起來：「姚奕，現在你妹妹過得還好嗎？」
他輕歎口氣：「她一向心高氣傲，怎能過得了那些貧苦生活，少了金鑲玉養，脾性變得尖銳又偏激，祝瀾和她也是同一類人，貧苦的的生活讓他十分的不適，二人自傲心高不願受人接濟，可笑地想等著家人給最好的安排，即是趕出了府門又豈敢這般放肆呢，鬧了幾次，家不像家，次次去都能聽到很精彩的對罵。」
心裡也有些感歎，當初他們不怕死地做出那些事，死活要在一起，為什麼在一起了，卻會這樣的呢。
貧苦有什麼，人生下來本來就是什麼都沒有的。
為什麼自已就不能放低身份，從頭開始呢。
也許我是不會明白的吧，他們那些人打小就是尊貴起來的，怪不得姚奕說我不像貴妃了。
我便是喜歡這樣的日子，很多事我更寧願自已親手親為。
他又接著說：「上個月祝瀾喝酒了從橋上摔下去，把一條腳骨都摔斷了，大夫說他這輩子也恢復不到正常走路的時候，姚玉也變得尖酸刻薄天天指著人用最刻薄的話罵。」
生活，真的可以改變一個。
「梨雪，京城的小姐們，貴家的小姐們，都這麼一個德性，政變朝改的時候，抄了多少貪官的家，哪個小姐能過得了這些貧淡的生活，受不了這些索性就一命嗚呼了去。」
「倒不至於吧。」
他挑起眉一笑：「你倒以為我騙你啊，姚家也並不是沒有給我張羅過親事。」
「肯定有故事。」
「不說。」
不說還提，真是把我的好奇心勾了起來，但是不說，我就不勉強他了。
「像你這樣的人，多好啊。」他忽爾來了一句。
我笑笑：「是啊，皇上也是說我很好，下輩子還要遇上我。不過我叫他下輩子可不要對我太凶，太刻薄了。」
他抬頭看我一眼，輕輕的，柔柔的，然後又低下頭去畫著。
二張畫，一張薔薔，一張薇薇。
晚上冷得很，可是他沒有回來，反倒是不知為什麼月上宮湧上了很多的侍衛，冷肅地守著不許任何人進出。
我探頭出去：「這怎麼了，晴兒你快去問一下。」
晴兒出去，一會兒回來說：「是皇上讓他們來保護娘娘的。」
出了什麼事呢？我心下一緊，難道雙生女的事讓人知道了。
心裡越來越不安，薇薇也不肯睡。
晴兒有些站立難安的，我看她一眼：「晴兒，你怎麼了？」
「沒事，娘娘。」
一陣急急的腳步聲，是直往月上宮而來的，燈火大亮。
帶頭而來的，我看得清楚是皇后……以及八王爺。
心裡叫了聲不好，鳳夜鸞都不在，這來勢洶洶定然不是好事。
侍衛擋著，不許他們進來。
小紗窗裡看到皇后有著從來沒過的肅色，冷然。
晴兒忽然跪了下來說：「娘娘，看來大事不好，娘娘還是快些抱小公主去躲一會，不管什麼事兒，都等皇上回來先。」
我靜靜地看了她一眼：「大事不好，什麼是大事，發生了什麼大事？」
她哭著說：「晴兒也不知道，晴兒看皇后娘娘一臉殺氣，而且今天中午不是佛珠掉了一地嗎？這就是不好的預感，娘娘還是快躲一會，一會皇上一定會過來的。」
我也沒時間多問，我心裡隱隱知道是什麼事了。
抓起一邊的小被子將薇薇抱了起來，喝令著說：「晴兒，你守在這兒，不得跟我來，小顏，你跟著我來。」
從後門幾個長廊連著走，可以直接到月上宮的後園，北風吹得我耳朵生痛，心跳得快出來。
鳳夜鸞不在，我要保住我的命，我相信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梨林裡靜寂寂的，薇薇在小被子裡不安地扭著。
小顏扶著我：「娘娘，你藏在這兒，奴婢跑另外一邊，一會引開他們，皇上很快就會回來的。」
「你們都知道是不是？」
「娘娘，奴婢什麼也不知道，可是奴婢也看到這麼多人忽然到月上宮，說要保護娘娘，然後又有皇后帶著臣子，帶著這麼多人到月上宮，奴婢知道不是好事兒，因為皇上不在。」
走，又能走到哪兒去呢？這月上宮的後園是高高的圍牆圍著的。
薇薇嗚二聲，我喘息著輕哄：「薇薇不哭，薇薇要乖好不好，父皇一定會回來的。」
「娘娘，要不到奴婢們住的地方去先躲一會，這裡太冷了而且不好躲。」
「好。」
扶了我起來，二人彎腰在雪地裡往奴僕住的地方去，在月上宮的角落後面，讓幾個貼身宮女住的地方，以方便使喚。
站在上面看著月上宮已經亮晃晃一片了，那火光沖天，成了宮裡最光最亮的地方。
火把已經衝進了月上宮的後園，照得地梨樹上的雪，這麼遠看過去，就是最漂亮的梨花。
鳳夜鸞，你在哪裡，快些回來啊，一定要快些回來。
抱緊了薇薇，不捨地親了又親。
「娘娘，要不奴婢偷便出去，去乾清宮裡看看皇上是否…。」
我歎息地說：「不必去了，他不在宮裡。」這是調虎離山啊，皇后策劃了多久了，薇薇，你姐姐在皇后她們手裡對不對，薇薇，你姐姐來了對不對？怪不得劉才人慌張，怪不得她什麼也不敢說，而我總是以為鳳夜鸞的擔憂是怕我知道，他的忙碌是因為快過年，要準備明年勵精圖治的很多事。
要來的，總該要來。
沉伏了這麼久，虛以委蛇了這麼久，不就是為了今天嗎？
從中毒的那時候開始，就清理我身邊的人，走了雪雁，所以才把我的薔薔給抱走了，鳳夜鸞只好將薇薇抱進宮裡來給我。
終究宮裡是沒有什麼樣的姐妹啊，搶了她的寵愛，搶了她的尊榮，她不是不恨，她只是記著，要就不理，要就將我置於死地。
她們已經到了小閣樓下面了，我站在上面看著她，長長地歎息著，望著宮女懷裡哭著的孩子輕聲地說：「薔薔不哭，薔薔是最勇敢的。」
祝敏之冷淡地看我一眼說：「永大人，你便說說這事兒吧。」
一個臣子板著臉，一臉的正義雙手恭敬：「我皇登基以來，萬事從新，鳳凰王朝在皇上的治理下，開始安穩。本應皇上後宮之事，臣等不得插手相管，可是自古有雲，雙生即妖其母即孽必當誅之……。」
他說了很多，我很冷靜地聽著。
不就是要殺我嗎？不就是要殺我嗎？即使是沒有這樣的事，祝敏之一樣能想出很多事來。
「你可有什麼話來，居然敢欺上瞞下，若不是有人發現了這個秘密，你還想著亂了朝綱不成。」
「本妃豈會亂了朝綱，皇上是九五之尊，治理天下豈是後宮之人能相脅的，皇后娘娘，如今鳳凰王朝不是安穩，開始好起來了嗎？你怎能如此說。」憑什麼這樣說我呢。
皇后厲聲說：「放肆，竟敢對本宮無禮。」
那永大人也大怕地說：「自古所說果然沒有錯，怪不得今年秋的時候，處處火災，還發了人瘟，若是此妖孽不除，鳳凰王朝根基便會不穩。」
「皇上不在，你們敢處理本妃，若是皇上回來，你如何交待。」手心直冒汗，可是我不能軟弱。
「我等誓死為百姓，為皇上，就算是死，也是值得。」
先殺後斬，然後鳳夜鸞還要感謝你們一個個忠貞的臣子是不是？
「娘娘，孩子哭了。」「讓她吃些東西。」她輕淡笑地說：「來人，端酒。」
她將薔薔硬是抱了過來，抓著她的嘴巴等人倒酒。
薔薔哭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割著我的心，很痛很痛。
那酒定不是好東西，由一個公公端著，放了酒，玉了白綾，放了匕首。
將薇薇給小顏：「你抱著，她生，你生。」
薇薇也在哭，我眼裡含著淚，優雅地下閣樓的木梯，一落腳就有吱吱的聲音，如此的清脆。
「薔薔不哭，母妃來了，讓我抱抱我的孩子，你愛怎麼們，便怎麼樣。」
鎮定地走到她的面前：「酒，我來喝。」
她並不將薔薔給我，薔薔看到我只是哭，孩子的哭聲啊，聲聲的痛得我糾著。
越過皇后我看著八王爺的眼神，朝他笑笑：「我真的沒再欠你什麼了，不過死而已，我從不曾怕過。」
看著薔薔，柔柔地笑：「薔薔很乖的哦，薔薔是姐姐要勇敢，以後還要照顧自已的妹妹，母妃不在的時候，你們要更聽話一些，要讓父皇開心。」
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聽話地落了下來。
那一天他說要我永遠陪著他，我答應了，可是現在我要食言，對不起我真的好愛你，可是我也好愛我的女兒。
當初你不捨得讓一個孩子永遠的離開我，你是對的，我也不捨得，不管是薔薔還是薇薇，都是我的心頭肉。
「貴妃娘娘，請上路吧。」
公公端了酒過來奉在我的面前，含淚看著那一張張所謂正義的臉，聽著二個孩子哭的聲音，咬著唇越想大哭出聲。
晴兒撲地鑽進來跪在我的面前：「娘娘不能喝，不能喝啊。」
我一腳將她踢倒在地上：「虧我把你當成心腹，把你當成妹妹，你卻是這樣出賣我，你害死多少人，難道現在你還要把我當傻子嗎，是你下的毒讓雪雁他們走了，你把薔薔偷走了，為的不就是讓我死嗎？」
她哭倒在雪地上，一個勁兒地磕頭：「奴婢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的。」
不知道，我笑出串串的熱淚。
算了，你是我的什麼人，我為什麼要為你生氣呢。
我的薔薔我的薇薇，我不能和你們在一起了。
那閃著微微冷光的翡翠指套是如此的尖利，已經在薔薔的脖子間了。鳳夜鸞對不起，我也很想和你在一起，請原諒我，我要我的女兒們活著，來世吧，我們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