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紅棗蒸飯
一路上多了些心思,壓得我沉重重的。
他的手,驀然地覆上了我的額,在我驚訝之中淡淡地說:「有些燙。」
「九王爺?」這是關心嗎?
他淡淡地說:「別擔心周敬音,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其實我不是擔心他,我是不知如何開口說得出來。
從什麼時候就會在乎他的心情呢?我不知道,就是有些亂,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梨雪。」他忽然叫我。
「嗯。」我低低地應一聲:「九王爺有什麼吩咐。」
可是等了好一會,他才說:「沒事了。」
那你叫我幹什麼啊,唉,他的心當真是難測。
回到宮裡,陽光還是很盛,宮裡開始張羅著九王爺的晚膳了,依然是紅棗蒸飯,現在似乎我的職責,變成了侍候九王爺。
端著飯去給他用的時候,他咬著唇,怔怔地看著飯,一臉為難的樣子。
「九王爺,這紅棗……。」
「補血。」他接口。
我乾笑:「呵呵,是啊,是啊。」
「不好吃。」
這………那就不吃吧,挑出來吃飯就好。
抱怨了,然後還是夾起紅棗統統先吃完,才用飯的。
我忍不住輕笑地說:「奴婢以前在家裡用飯,也喜歡這樣。」
「喜歡先吃紅棗?」他挑眉:「可不見得好吃。」
「不是的,奴婢家裡窮,沒有紅棗蒸飯吃,吃些紅薯粥,還有野芋伴飯,奴婢不喜歡吃野芋,就先把飯裡的野芋挑出來先吃完,才吃飯的。」
「哦。」他點點頭。
吃了一會他又說:「太是熱了,窗子都開了麼?」
「都開了,要扇風嗎?」熱,我倒是不覺得啊。
「罷了。」他說。
匆匆地吃完飯,讓我撒下去,再上茶水。
也只有侍候主子吃完飯之後,做奴婢的才能吃,吃得比較晚,廚房給留了飯,可是端出來一看,讓我有些一怔,這和九王爺吃的飯,都是一樣的,白白的大米飯上面擠著圓潤飽滿的紅棗兒。
我想是不是弄錯了,於是去問廚子,廚子告訴我:「是九王爺吩咐的,還有一碗消暑的冰綠豆,你得再等一會兒,現在才起鍋呢。」
第一次吃這些飯,十分的香甜。
可是心裡更不是滋味了,他待我越是寬厚,證明他對我越是沒有防備,越是信任了,這讓我心裡多沉重啊。
帶上了心事兒睡,總是睡得不舒服,夜半的小雨,沙沙地打著窗,一早上起來地上還是濡濕濡濕的,沁涼的空氣迎面吹來。
端了水去侍候九王爺梳洗,不須站一會兒他就醒了,然後敲了門就和幾個宮女進去侍候。
前面的宮女驚嚇地一聲叫了出來,端著的茶杯砰然摔在地上。
我下意識地抬頭看著九王爺,也倒吸了口冷氣。
天啊,他的臉上起了好多好多的紅點點兒,肌膚白更是清皙地展現出來,甚至是連脖子上也起滿了。
他看向我:「本王怎麼了?」
我吞吞口水,輕聲地說:「臉上似乎起了些東西。」
「是有些癢。」他說。
「這是天花。」一個宮女腳都軟了,嚇得倒在地上驚叫著。
他惱火,抬腳將她踢了出去。
好些宮女竟然也是這樣跪著就逃了出去,天花是如此的駭人,還沒有確定,可是已經不顧後果就逃出去了。
這樣,也是多傷人啊。
我謹慎地說:「九王爺,還是讓御醫先來瞧瞧。」
取了鏡子來給他看,他放下鏡子在桌上,鎮定地站著,可是我看到他白色裡衣袖下的手,卻是抓得緊緊的,其實他也在乎的。
「九王爺,也許只是皮膚有些敏感到了,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或者是燥熱之氣過盛,都會有的,九王爺別放在心上,也不要太是擔憂,先等御醫過來診治。」我竟然去安慰他。
他朝我笑笑:「梨雪,先到外面去。」
「九王爺,沒事兒的,讓奴婢給侍候你梳洗。」
雖是睡了一夜,頭髮卻不會凌亂,只是氣色不太好。
他看向我,聲音淡定而又軟和:「蘇梨雪,這是命令,到外面去守著。」
他也害怕是天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