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膽大心細,掌令者!
伴隨著耳邊悠悠傳來的一陣「轟轟——」沉響,處於昏睡中的龍辰漸漸有了一些意識,使勁的撐開眼皮以後,只是朦朦朧朧的看見一個老人的身影行進而入,緊跟著,視線一下子上升了些許,好像被人給擰了起來。
「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原來只是昏過去了,難怪氣息這般虛弱……」
蕭破天眨著眼瞅了瞅龍辰,微鎖的白眉也舒展而開,笑了笑,擰著龍辰徑直走出了地靈陣密室,在眾多玉蘭殿女性行員僵著一動不動,神情有些茫然無措的注視下,甩著鬆垮垮的衣袍寬袖,大搖大擺的走出了玉蘭融合殿。
顯然,沒有任何一名女行員們認識這個突然闖進來的枯瘦老頭,「蕭破天」這個名諱,在她們心裡雖是一個象徵著兩閣三殿精神支柱的存在,擁有無可替代的崇高地位,但實際上,卻很少有人真正見過這位傳說中的「老妖怪」,此時雖親眼看見了,可卻是沒有一個人將這個依靠蠻力把地靈陣密室封閉的石門給硬生生拉開的老頭子,和她們心中的「蕭破天」聯繫在一起……
出了玉蘭融合殿,呼吸到了外界清新的空氣後,龍辰的精神才總算是清醒了一些,只不過,體內依然傳來隱隱作痛的感覺,就好似身受重傷一般,想要正常行動還是有些艱難,也只能任由蕭破天擰著前行。
見龍辰清醒過來,蕭破天頓時停下了步子,老臉一垮,挑著白眉,面色沉沉的責備道:「「你小子是不是進行四項地階能力的融合了?瞧瞧都折騰成什麼樣子了?!這渾身脈絡就每一處好的地兒,散露出來的玄氣凌亂的就快比得上你祖宗我當年重傷了!真不知道你小子到底加入了什麼能力進去,還要不要命了?!」
「我能夠恢復的過來。」
龍辰微微笑著回道,但心中卻是有些餘悸未消,他剛才進入操縱狀態查看過,幾乎所有脈絡都呈現出龜裂或是不正常的膨脹扭曲之態,玄氣量流動速度也極為緩慢,如果不是脈絡外表裹著的那層固絡丹藥力在約束著,估計自己此時已經脈爆裂而亡了。
體內持續傳來的陣痛主要原因也是出自受損極為嚴重的脈絡,內傷倒是並不嚴重,若引導玄氣進行治癒,也最多需要四五天的時間便能夠完全康復。
只不過,在這之前還得先將玄氣脈絡治癒七八成才行,這就有些耗時間了,以列山氏煉玄法門卷一的恢復效率,龍辰粗略算了算,大概得半個月的時間。
見龍辰信誓旦旦,蕭破天也不再說什麼了,若是換做五年前,見到龍辰如今這副模樣他或許還真得緊張一下,可此時今非昔比,就算龍辰沒辦法自愈,他也能幫龍辰度過此危難。
蕭破天擰著龍辰行到總部大殿,並尋了一處休息用的房間將龍辰扔到床上後,有些懷疑的再度問了一句:「你確定你能自己恢復過來?」
龍辰有些吃疼的挪了挪身子,放平了以後,扭頭看著蕭破天笑道:「應該沒問題,不過,可能要半個月左右。」
「半個月?」
蕭破天老目中掠過一絲訝色,接著微微仰仰頭,想了想,嘴巴張合著嘀咕道:「好像比你祖宗我還要快一些?」
「也罷,那你就好生恢復了一下,半個月後,收拾收拾東西跟你祖宗我一起去趟天之城。」
蕭破天十分灑脫的丟下一句話便走向了門口,沒幾步又忽的停了下來,眨了眨眼睛,然後轉頭看著躺在床上的龍辰,咧嘴怪笑道:「想起來了,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旭陀那老傢伙昨天來過金鑾城,你祖宗我已經和他見過面了,許諾幫他尋你,然後把他打發去了別處,除非他調查出來你和我的關係,不然,他想尋到你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說完,蕭破天一臉得意的笑著離開了,身形從屋門口消失時,兩扇木門也隨之「吱呀」一聲自動關閉了起來。
龍辰有些愕然的張了張嘴,腦袋裡仔細回味著蕭破天剛才那句話,最終笑了笑,心中也委實鬆了一口氣,很顯然,那陀老雖然從景帝哪裡調查出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對自己和蕭破天的關係卻是根本不瞭解的,所以注意力僅放在了天之城寧家和樊家上面,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與兩閣三殿有更深一層的關係。
若沒有透徹的瞭解龍辰十四歲之前所經歷的事情,任誰也很難理解,龍辰真正在乎的是兩閣三殿的存亡,因為以他對寧家做出的貢獻,以及自身的潛力,根本沒有理由還在乎一個幾乎必將在玄宗殿清剿之下滅亡的兩閣三殿,寧家能夠給予他的好處怎麼也比這麼一個即將滅亡的兩閣三殿要多吧?
更何況,因為身受重傷的關係,蕭破天在禁典起源之地一住便是四年的時間,這一點那陀老也顯然是知曉的,算上來回的路途所需時間,當時的龍辰也才十三歲而已,因此陀老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把龍辰與蕭破天聯繫在一起。
只不過,能騙得一時,卻是騙不了一世,那擁有上位玄者實力的旭陀遲早會發現這件事,到時候,恐怕也會因被蕭破天玩弄戲耍而心生怒意,矛盾也必將升級。
想到這裡,龍辰忽然有些不理解了,這本就不可避免的矛盾,蕭破天為何要多此一舉的來上這麼一手?難道仍由那旭陀守在金鑾城內不是更好麼?
蕭破天雖然性格古怪,話語狂妄粗鄙,可這不代表他行事時什麼都不考慮,完全沒有機智。
相反,龍辰認為蕭破天心思極為慎密,否則,兩閣三殿也不可能壯大起來,要知道當初創辦兩閣三殿的時候,老頭子也就只有初階宗級實力而已。
仔細想了想以後,龍辰忽然睜了睜眼,眸子裡泛出意外之色,在心裡疑道:「老祖宗這麼做,難道是刻意準備將旭陀對我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自己身上,造成只有他才知道我在哪裡的假象?」
龍辰當即便想通了老頭子的苦心,很顯然,若不先瞞騙戲耍一下那旭陀,旭陀日後指不定也會避過老頭子嘗試用別的門路尋自己,但有了這個前提,旭陀心中肯定會認為蕭破天早已將自己藏了起來,並因被戲耍而生的怒意,開始直接針對蕭破天。
尤其,在現如今這個天之城六守即將解決六域城事件的關鍵時刻,更是能夠多拖延出一段時間,可謂是一舉兩得。
「看來老祖宗卻是比我還要心細一些,我還在顧忌著會讓矛盾升級,可老祖宗卻是完全看破了這一切,這本就是不可調和的矛盾,又何須去顧忌升級不升級?」
龍辰有些感慨的輕聲呢喃道,在旭陀這件事情上,自己只做到了心細,可失了膽大二字,唯有將膽大心細聯結起來,這才是一個成大事者真正需該具備的處事之道!
而回首以往種種失利,種種陷入困境,無一不是因為缺了這膽大二字!
若當初在上京城客棧內被旭陀控制並奪去禁典,又明知旭陀不會殺自己時,膽大一些,而不顧一切的奮力反抗的話,禁典也會因誓死的意志而脫離控制!以地階紫雲破穹迅速逃離,最終哪裡用得著失魂落魄的回去?
在高階尊級禁典反噬廣場,面臨五座傳送石台的挑選之時,若膽大一些,最後一次挑選那不顧一切的賭博,也怎會被挪移到那片被稱為死地的血淵荒嶺?
再回首以往的種種得利,無論是攝取劇毒七星蛛能力,或是血戮山的提升,乃至地階攝場,以及青州大陸一行,都是建立在了膽大心細的基礎上,所以才有了如今的一切!
當思緒回轉,深刻的反省了這一切後,龍辰心中霍然變得一片暢達,那雙本有些失神的狹長眸子,也是如浩瀚星辰般一片深邃清湛了起來,而脈絡內有些絮亂的玄氣中,自動抽離出了一絲凡辰煉玄法門運轉時所需的玄氣,在他脈絡中迅速流轉著!
這一次,凡辰煉玄法門運轉的方式,卻是與龍辰曾經改進過的凡辰煉玄法門,有著明顯的區別!
速度並未改變,依然是四分鐘一次,可玄氣量的增長卻恢復到了龍辰未入宗級之前的程度,而變化最大的一點,則是原本只在主脈絡內進行的凡辰煉玄法門,開始向次脈絡內蔓延,在遭遇次脈絡內封堵住的隔絕物時,竟是主動進行著一種損毀性的衝擊,就好像不將其破開誓不罷休一般!
凡辰煉玄法門乃是因本心衍化,與龍辰之間本就是同為一體,而龍辰如今醒悟了自己在玄者之道上攀升時需該有的本心之態,凡辰煉玄法門也自然會隨他心念而動,發生一次突破性的改變!
本就受損程度極其嚴重的脈絡,再被凡辰煉玄法門自動運轉時所帶來的損傷觸及,龍辰立馬感覺到了一股子從內蔓延至體表的刺痛感,讓他頓時恢復了正常,並急忙進入了操縱狀態中。
「這……」
看著脈絡內因凡辰煉玄法門運轉而迅速流動的那一絲玄氣在途徑次脈絡的隔絕物時,所呈現出的那種衝擊姿態,龍辰一下子驚住了,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毫無疑問,以後自己只要運轉煉玄法門,次脈絡的隔絕物便會受到摧毀性的衝擊!長久下去,根本不需要刻意引導玄氣量進入次脈絡,單是以這第二階段的凡辰煉玄法門運轉便可以破開那些隔絕物,完成第二次破脈通玄!
龍辰心裡當即狂喜不已,在現階段而言,這一改變或許只是替自己節約幾個月專門進行破脈通玄的時間,可是在以後就不一樣了,因為第三次的破脈通玄,以及第四次、第五次……每上一層的難度便越加艱難!
如果一直僅是單純的等待玄氣量達到標準之後,再去進行破脈通玄,越往後所需的玄氣量也越加龐大,到時候,又豈是幾個月,乃至幾年能夠辦得到的?!
「或許,這才是破脈通玄的正途!而非刻意引導玄氣,冒著不小心經脈俱毀的危險來進行這個必行的步驟!」
龍辰不禁猜想到,因為,既然是必行,這便是身體本能所需,而本心衍化的煉玄法門運轉,主動破開次脈絡隔絕物,也正是應了這個本能。
只不過,如今的情況顯然是不適宜龍辰繼續運轉下去,鎮定下來以後,急忙撤銷了其運轉,改用列山氏煉玄法門,開始治癒起了受損的脈絡。
當列山氏煉玄法門的運轉步入正軌時,龍辰也返回了普通狀態中,深深吸了一口氣,心神守一,合上了雙眼。
在脈絡受損極為嚴重的情況下,固絡丹的藥效衰退的速度比龍辰預想的要快得多,只不過才五天時間,脈絡外表那層彩霞便消失不見了,還好經過五天持續的運轉列山氏煉玄法門,將脈絡治癒到了安全範圍內,因此倒也不用擔心出現脈絡爆裂的生命危險。
伴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脈絡也逐步康復著,和龍辰所預料的差不多,當過去了足足半個月,一切才終於恢復了正常。
期間,桑玥幾乎每天都會過來一趟,有時候是送來一些飯菜,有時候則是在房間門外停留少許時間,確認龍辰沒有異樣後才離開,最後一次,也就是在昨天夜裡,送來了一張銀灰色的面具,以及幾套黑色的兩閣三殿的掌令者衣袍。
九鼎殿和萬寶閣的掌令者魯噲已經遭遇不測,因此掌令者的位置也徹底空了出來,葉如雪一向都不願擔任掌令者,所以,唯一一個適合的人選,只有龍辰的。
而且,這一次前往天之城,龍辰是不可能以本來面貌過去的,十七歲入三系中階尊級已經讓無數人心懷異心,倘若又在一年間連垮兩個境界步入宗級強者行列,這勢必會引來大麻煩,恐怕連寧家都難以不動心,龍辰在給不出來一個解釋,也不可能洩露秘密的情況下,估計也只有和寧家斷絕牽連了。
最重要的是,還有旭陀這個巨大的隱患在,龍辰不得不暫時隱瞞身份。
當窗外逐漸變得明亮起來時,躺在床上的龍辰也睜開了雙眼,起身之後,走到了置放著面具和掌令者衣袍的木桌前。
看著桌面上的衣服和面具,龍辰心裡忽然有些莫名的感慨,他還記得,多年前與蕭破天分別的那一晚,老頭子最後曾呢喃了一句,不知道自己多久才能從三塊至高令中取其一二。
如今,過了五年,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尤其是,當玉蘭殿的至高白令交還給索絲絲,而清風殿潮海閣的至高綠令則變相交還諸葛裕後,那枚九鼎殿和萬寶閣的至高黑令,卻是一直還留在手指間戴著的儲物戒內……
當戴上那張完全遮掩的面貌但卻絲毫不影響視線的銀灰色玄飾面具,以及穿上暗金繡紋的黑色掌令者衣袍後,龍辰微微抬了抬頭,挺起了胸膛,伸手將束起的頭髮解了開,長長黑髮頓時披灑在了後背,整個人的氣質,也瞬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那是一種充滿了神秘感的華貴,以及無懈可擊的傲然。
這時,一股唯有宗級玄者方有的凝厚氣息,也從龍辰身上擴散而出,霎時間,緊閉著的窗戶,就似被大風刮了一般,「砰——」一聲打了開。
一抹晨光趁機從窗外傾灑而下,映照在龍辰臉部的玄飾面具上,折射出一抹冷寒的銀光,彷彿是他鋒銳眸光穿透而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