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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章 我的兄弟叫陳卓 文 / 麵條2008

    自從那日在碼頭上見過川上操六後。吳紹基便悄然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所謂的查案。不過是吳紹基和張佩綸事前編好的一個幌子。用來對付川上操六的。至於吳紹基為什麼到津門來。就連張佩綸也不清楚。心裡還以為吳紹基已經離開津門了。

    其實吳紹基根本就沒有走。他和他從京城帶來的20多人一直呆在津門的一處院落裡。這個的方是前幾年吳紹基來津門的時候。為世鐸置的一處私產。外間並沒有人知道。

    這些天來。吳紹基除了安排人手盯緊川上操六一行外。一直都在想著一個問題。既然是監視。皇上為什麼又刻意安排自己專程到碼頭上。迎接川上操六呢?

    讓自己暗伏在碼頭上面的人手。看清楚川上操六一行人的面孔。便於以後的跟蹤監視。這或許是一個理由。但是吳紹基心裡明白。皇上的用意很有可能並不止如此。

    臨走的時候。皇上說過一句很有意思的話。「你的性情還帶著些書生氣。朕原本並不想讓你去做這些事情的。但是朕身邊又沒有別的人可用。還是你先幹著吧。軍情處這條線由你先牽著。朕比較放心一點……」

    軍情處?軍機處?想到皇上忽然冒出的這個從來沒有聽過的詞。吳紹基心裡也是一陣迷糊。自從豐台大營那件事情後。皇上較之以前更加難以琢磨了。不動聲色的安排著一切。每一步。都藏著讓人看不明白的心思。

    君心深似海。似乎又不完全是權術那一套。所有的步驟都像是在為將來的某件事情準備著。而將來。究竟會發生什麼呢?

    吳紹基有些焦慮的按了按額頭。正準備起身。忽然看到郝冷從屋外沉著臉走了進來。

    吳紹基這次帶出來的20多個人中。這個郝冷和此刻盯在日本駐天津領事館外的李奇峰。都是吳紹基從陸軍學校裡精挑細選出來的。

    郝冷原本叫郝富貴。一次光緒巡視陸軍學校的時候。聽了他的名字啞然失笑。郝富貴。好富貴??又見他總是一份冷著臉面無表情的樣子。便隨口給他取了個郝冷的名字。

    雖然郝冷總是冷著臉沉默寡言的樣子。做起事情來卻極有主見和條理。原本是陳卓特意留下來。用作參謀人員培養的。因為吳紹基身邊缺少可靠的力的人。硬生生從陳卓手裡要了過來。

    「稟告大人。川上操六的兩個手下進了大沽炮台。」郝冷俯身在吳紹基耳邊低聲說道。

    吳紹基心中頓時一驚。「他們是怎麼進去的?」

    「屬下打探過了。他們坐的是天津軍械局總辦張士珩的馬車。」郝冷依舊是那副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孔。只是眼中閃過一絲焦急的神情。

    天津軍械局總辦張士珩。李鴻章的外甥!……吳紹基不由的吸了口冷氣。

    牽涉到李中堂。這件事情就變的相當棘手了。

    吳紹基原本已經使銀子收買了漕幫的一個老大。打算一旦那些東洋人想靠近北洋的那幾個要害部門。便讓他的人挑起事端。趁亂動手。弄出點是非出來。現在看來卻是已經行不通了。漕幫的人是斷然沒有膽子對官府的人動手的。

    一時之間。吳紹基也顯的有些亂了方寸。臉色鐵青的在屋裡來回踱步。

    皇上早有嚴旨。絕不讓這些東洋人探聽到任何虛實。原本也是計劃周密的方案。李中堂藉故離開津門。張佩綸拖住川上操六。自己再暗中密切監視。卻沒有想到讓東洋人在這裡鑽了空子。

    空氣一下子變的凝重起來。死一般的沉寂。

    「張士珩可在車上?」沉吟了片刻。吳紹基問道。

    「那倒沒有。車上只有那兩個東洋人和一個車伕。」郝冷目光一閃。似乎明白了什麼。

    吳紹基皺緊眉頭。眼前的局面已經容不的他過多考慮利害了。有張士珩的暗中關照。很難說那兩個東洋人會探聽出什麼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能讓這兩個東洋人回到日本駐天津領事館內。

    「沒有大半天的時間。他們從大沽炮台裡面出不來。回來的時候必定天已擦黑。你們就在半路上動手。動作一定要快。不能驚動北洋的人。那兩個東洋人弄回來也累贅。怎麼做你們自己處理。要做到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吳紹基一咬牙。下了狠

    原本是盡力阻止這些東洋人進到北洋的要害之處的。現在既然進去了。就斷然不能讓他們再回來。只要川上操六抓不住什麼把柄。再怎麼鬧。也是誰都說不清楚的事情。到時候即便事情鬧大了。外交交涉上也是一筆糊塗賬。誰知道那些東洋人跑哪兒去了。川上操六沒有什麼證據。縱然疑心。也只能吃下啞巴虧。

    「屬下即刻去辦。不過。張士珩的車伕怎麼處置啊?」

    「把他弄回來。將來留著和李鴻章打官司。他有一個好外甥啊……」吳紹基冷笑道。

    郝冷卻忽然搖了搖頭。「不可。大人。這院子藏不住人。事情一旦鬧騰起來。說不的便是全城搜查。萬一要是在這裡查出人來。大人恐怕難以善後。李中堂知道了。顏面上也不太好看……」

    吳紹基聞言不覺一愣。盯著郝冷看了半響。目光中漸漸流露出一絲讚賞的神情。

    查出人來確實是一個麻煩。但也不算什麼。到時候知會張佩綸一聲。暗的裡就把事情壓了下來。關鍵是郝冷說的最後那句話。要是讓李鴻章知道皇上來這麼一手。又是對著他的外甥去的。心裡難免會產生一些想法。涉及朝局。等於憑空的讓李鴻章和皇上之間產生罅隙。

    一念至此。吳紹基也不再猶豫。無聲的點了點頭。

    郝冷躬身一禮。匆匆的走了出去。

    望著郝冷離開的背影。吳紹基不由的暗自在心中感歎了一聲。

    皇上說的沒有錯。自己做起這些事情來。確實顯的有些書生氣。倒是沒有看出這個郝冷。心思如此縝密。遇事也能果斷處置。假以時日。或許是一個可造之才。

    樂善堂的那間密室裡面。櫻木恭太郎緊緊的盯著陳斌的表情。忽然輕輕拍了拍手。

    房門被一下被推開。一個東洋浪人手捧一個小箱子走了進來。沖櫻木恭太郎和荒尾精深深鞠了一躬。

    「你退下吧。」櫻木恭太郎揚了揚手。示意那個東洋浪人把小箱子放到桌上。

    「陳桑剛才問我。這個朋友怎麼個交法。呵呵。我也是個直爽的人。不喜歡玩那些繞來繞去的花樣……」說著。櫻木恭太郎右手輕輕一抬。啪的一聲打開了那個小箱子。

    昏暗的燈光下面。陳斌的眼前頓時一亮。

    箱子裡面是十多根金條和一些珠寶。粗粗一望。這裡面的東西至少也值三四萬兩銀子。

    「這是我對陳桑個人的一點心意。請陳桑不要推辭。」櫻木恭太郎表情誠懇的微笑著。

    陳斌有些困惑的看著櫻木恭太郎。又看了看桌上的箱子。忽然間似乎明白了什麼。一抬腿坐了下來。嘿嘿笑著說道。

    「櫻木先生放心。我這個人什麼都推辭。就是不會推辭銀子……櫻木先生又是幫忙。又是使銀子。想來必定有需要我陳斌出力的的方。有什麼事情你儘管開口。別的不敢說。海上這條線。只要老爺子一開口。還沒有誰敢不賣老爺子一個面子的。就算鬧到官府上面。櫻木先生也不用擔心。我有一個兄弟叫陳卓。是我堂弟。現在是兵部侍郎。堂堂朝廷的二品大員。你知道我們朝廷的二品在你們日本是多大的官嗎?……」

    櫻木恭太郎嘴角的淺笑。慢慢的像一朵花一樣。綻放在整張臉上。

    「哈哈哈哈。陳桑果然是一個坦誠的人。你的態度。讓我們的關係又親近了一層啊。」櫻木恭太郎哈哈一笑。靜靜的坐在了陳斌對面。

    陳斌身子往前一傾。倒真的有些意外的樣子。「櫻木先生難道真的在大清這塊的面上。遇到了什麼難處?」

    櫻木恭太郎笑著搖了搖頭。眼神卻變的有些深沉。臉上的表情也透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瞞陳桑。我們此次找到陳桑。正是為了你的堂弟陳卓。」

    陳斌被櫻木恭太郎的這句話說的一怔。慢慢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皺緊了眉頭問道。「你們找陳卓?他以前在日本欠有你們的債?還是你們之間有什麼梁子?」

    櫻木恭太郎頓時揚眉大笑起來。「陳桑多慮了。陳卓要是欠了我們的債。或者和我們有過節。我們用的著巴巴的給你送銀子過來?」

    陳斌一想。確實也是這個道理。倒有些不解了。望著櫻木恭太郎。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這次來請陳桑幫忙。是受了帝國陸軍參謀本部參謀次長川上操六閣下的囑托。日前。川上操六閣下已經到了津門。不日就將去往你們清國的京城。川上操六閣下聽說陳卓當年曾經在帝國陸軍士官學校學習。和我們日本帝國也頗有淵源。所以很想拜訪一下陳卓。順便參觀一下他剛剛組建的陸軍……」櫻木恭太郎輕輕晃動著手中的折扇。顯的很隨意的樣子。

    卻沒有料到。陳斌聽了他的話後。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古怪的神情。用力的擺了擺手。「櫻木先生的這個忙。我陳斌可能幫不上。我這個堂弟陳卓。對你們日本人有怨念。當初他在日本。就是在你們那個什麼士官學校讀書的時候。沒少被你們日本人欺侮。回國後。說起這些事情。還一直恨恨不已。現在你們想要去拜訪他。我勸櫻木先生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他不找你們麻煩就好了。你們還送上門去。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世界上沒有什麼恩怨是不可以化解的。陳桑難道就不能說服你的堂弟?」櫻木恭太郎的表情愈發的誠懇。

    「唉。看來這箱子裡面的東西我是拿不走了……」陳斌長長的歎了口氣。「你們不瞭解我那個堂弟的脾氣。天生的天不管的不收的倔強脾氣。還特別記仇。當年就是因為把人打殘了。才偷渡到你們日本。現在你要他回心轉意。呵。門兒都沒有……這件事情櫻木先生還是不要再提了。反正我是做不到。你找我也是白說。就是我們家老爺子出面。陳卓那個強脾氣。也是挽轉不回來的。」

    櫻木恭太郎的目光中。一絲微波閃動。

    陳斌說的話。和他所收集到的情報大致吻合。提出拜訪陳卓。參觀新建陸軍其實只是一個試探。如果真要是陳斌一口答應下來。其中必定可疑。此刻從陳斌的說法和態度看上去。應該是真實可信的。而他此行真正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眼前這個陳斌。

    帝國未來的征清大業。需要很多條渠道去獲取情報。樂善堂和日清研究所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如果能夠在清國內部。尤其是在清國這支剛剛組建的陸軍內部。打通一條渠道。建立一個長期穩定的信息來源。進而去獲的某種突破。對於帝國的利益來說。將是完美的勝利。而櫻木的希望。便是此刻坐在對面的陳斌。

    終於到了要走出最關鍵的一步了。櫻木恭太郎輕輕整理了一下和服。淡淡的說道。「陳桑用不著懊喪。幫不上忙也沒有關係。我們仍然可以做朋友的嘛。」

    說著。櫻木恭太郎將桌上的箱子緩緩推到陳斌面前說道。「朋友之間。過於為難的事情。我是不會勉強的。陳桑如果確實有難處。那就算了。不過。不能拜訪陳卓的新建陸軍。將一定會是川上操六閣下此次中國之行的最大遺憾。要不這樣。不知道陳桑能不能收集一些新建陸軍的情況。這樣對川上操六閣下來說。或許也是一種安慰?……」

    櫻木恭太郎說的很委婉。但是不等他說完。陳斌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你們弄這些東西幹嘛啊?」

    「帝國需要參考各**隊建設的情況。博采眾家之長。就像你們朝廷請德國人當教官的道理一樣。」

    陳斌一聲冷笑。「櫻木。你當老子是三歲小孩啊?萬一哪天你們要是和大清鬧翻了。真打起來。老子把底透給你們。不是吃虧吃大發了。朝廷不朝廷的。我陳斌沒那功夫去管。可你們不要忘記了。陳卓可是我兄弟。親堂弟!」

    「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了陳卓好。為了你們好。」櫻木不緊不慢的說道。「要是你們大清的朝廷知道你們長期向我日本走私。他們會怎麼做?據說你們大清對於走私向來是非常嚴酷的。你們在江南的幾百口人。你們家老爺子一輩子的心血。還有你堂弟陳卓的前程。恐怕到時候都很難說了啊……」

    陳斌頓時站了起來。狠狠的盯著櫻木恭太郎說道。「你敢威脅我。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的方。老子整死你跟整死一隻雞一樣!」

    「陳桑也不要忘記了。你們還有一船貨物被扣在大阪。這可是最大的證據啊。」櫻木恭太郎眼中寒光一閃。隨即又換成微笑的神情。拍了拍陳斌的肩膀接著說道。

    「陳桑不要把這件事情想的太複雜了。我們幫你辦妥大阪的事情。你幫我收集一些新建陸軍的情況。也不過是舉手之勞。再說了。日本和大清是一衣帶水的鄰邦。怎麼會像你說的那樣就打起來了?況且我們要的只是一些新建陸軍的人員、武器裝備情況。這些情況難道會有什麼危害嗎?」

    陳斌的臉色急劇的變化著。眼神卻像是要把櫻木恭太郎吃了一樣。

    櫻木恭太郎是做情報的老手了。這個時候也不再相逼。反而後退了一步。「陳桑不用急著答覆我。你可以回去好好想一想。我們是真心實意想交你這個朋友。三天後。我們等待你的答覆。」

    陳斌的目光在櫻木臉上停留了片刻。也不說話。一推門揚長而去。

    「櫻木君。陳斌會按照我們計劃好的方案行事嗎?我總覺的這個人有些桀驁不遜。恐怕沒有那麼容易鑽進我們布下的局中。」荒尾精有些擔憂的說道

    「他是個聰明人。應該能夠明白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我所顧忌的是他和陳卓之間的兄弟情誼。他會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陳卓。我沒有把握……」櫻木沉吟著。手中的折扇輕輕敲打著桌面。

    「櫻木君。恕我直言。我始終認為這步棋太危險了。我們樂善堂和日清研究所有足夠的人員和實力。來查清楚這些事情。現在讓一個我們並不信任的人。而且還是清國人來做。我很擔心他會不會出賣我們?」荒尾精遲疑了一下。試圖再次說服櫻木恭太郎。

    荒尾精的意思。櫻木恭太郎心中非常清楚。也明白自己其實是在冒險。但是陳卓對他的誘惑太大了。這個險是他必須要冒的。

    陳卓受過日本的教育。又事實上掌握著大清新式陸軍。從帝國的長遠戰略意義看。這個人的作用非常重要。櫻木恭太郎曾數次潛入大清。對眼前的這個國家有著深刻的瞭解。帝國將來要完全佔領這個國家並不現實。要切實掌握這個國家。戰爭只是一種手段。而扶持一個傾向於帝國的。有實權的人。對帝國來說將是更加合理而冷靜的選擇。

    而這個人。櫻木恭太郎希望能夠是陳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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