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同為階下囚2()
深沉的疼惜從姬天凝心中掠過,她低頭看著匍匐在地上的尚秋原,在她眼中,如尚秋原這般男子,本該是遺世而獨立,如那雪山峰巔,凌空傲雪的雪蓮般,傲然凌風,笑對生死。
他本當如雪山頂峰傲雪的雪蓮,寧折不彎,如今卻籐蔓般,拜伏在白馬皇帝馬前,匍匐在污泥之中。那樣卑微恭謹,為了性命哀求,毫無尊嚴。
火逆鱗俯視著跪伏在他腳下的尚秋原,如果此時尚秋原躍身而起,抽出肋下的寶劍行刺,他絲毫不會感到意外。可是他能感覺到,尚秋原請降,是真心實意的,並不是因為尚秋原恭謹的態度,卑微匍匐在他腳下,而是尚秋原目光中深邃的淒傷無奈。
沉默著,尚秋原匍匐在地,沒有得到火逆鱗的回答,心中暗歎。他知道曾經對南詔國欠下的債,幾世也無法還清。南詔帝國對他無比痛恨,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
他不是沒有想過,火逆鱗不會接受請降,他們只有五千餘人,面對十數萬南詔大軍,猶如巨浪中的一葉扁舟,瞬間就會被吞沒。只是為了身後那五千多兒郎,不會因為不應該的陰謀,葬身於此,還有機會活下去,他不惜如此屈辱,只求南詔國主火逆鱗,肯給他的將士們一線生機。
尚秋原緩緩地挺直了身軀,抬起頭凝視火逆鱗,他解下肋下的寶劍,雙手舉過頭頂:「聖上,罪過皆在罪臣一人身上,罪臣願意任憑聖上處置。請聖上用嚴厲的刑罰處置罪臣,即使是五馬分屍,千刀萬剮,罪臣亦無半句怨言。只是罪臣身後的五千兒郎,他們只是聽從罪臣的軍令,並無過錯。望求聖上天恩,罪臣等五內銘感,他們願為聖上效犬馬之勞。」
寶劍從鞘中抽出,一抹秋水般的寒光,映照尚秋原平靜淡然的臉。
「如蒙聖上恩准,罪臣願自行在聖上面前,割離骨肉謝罪。」
「哧……」
尚秋原扯開衣襟,露出本來橫亙著傷口結實的胸膛,一劍割了下去,一塊血肉從胸肌上被割離。肉落下的時候,尚秋原伸出手,接住了那片肌肉。鮮血泉湧般流淌,一瞬間就紅透了衣襟。
姬天凝倒吸一口力氣,扭頭看著火逆鱗:「殺人不過頭點地,五千條人命,就不能讓你有一點憐惜之意嗎?何況他們已經請降,自古以來,殺降不祥,有點做皇帝的胸襟和風度好不好。」
「閉嘴,再廢話朕就把你扔過去,和他們同生共死好了。南詔的規矩,女子不得干政,女子干政者,當杖斃。」
「杖斃,什麼是杖斃?」
姬天凝對這個新穎的名詞似乎不能理解,不過有個斃字,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杖斃就是用棍子活活把人打死,多謝姑娘為我求情,尚秋原罪無可恕,不敢求聖上寬恕,但求聖上開恩納降,罪臣任憑聖上處置。」
「砰砰砰……」
尚秋原以頭叩地,額頭破裂,血水順著他的額頭從瑩玉般的臉龐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