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兩個不多時,到了洞口,按落雲頭。沙憎鼓足力氣,往那波月洞的門上,盡力氣一打,把他那石門打了斗來大小的個窟窿。嚇得那把門的小妖開門,看見是他,急跑進去報道:「大王,不好了!那那晦氣臉的和尚,又來把門都打破了!」
黃袍老妖驚道:「這個還是豬八戒、沙和尚二人。我饒了他師父,怎麼又敢復來打我的門!」
小妖道:「想是忘了什麼物件,來取的。」
黃袍老妖咄的一聲道:「胡纏!忘了物件,就敢打上門來?必有緣故!」急整束了披掛,綽了鋼刀,走出來問道:「那和尚,我既饒了你師父,你怎麼又敢來打上我門?」
沙憎道:「你這潑怪幹得好事兒!把寶象國三公主騙來洞內,倚強霸佔為妻,住了一十三載,也該還他了。我奉國王旨意,特來擒你。你快快進去,自家把繩子綁縛出來,還免得老沙動手!」
那黃袍老妖聞言,十分發怒,睜圓環眼,雄赳赳,舉起刀來;赤淋淋,攔頭便砍。沙憎側身躲過,舉寶杖趕上前劈打。這一場在山頭上賭鬥,比前不同。之前是法術法寶,硬碰硬,全來不得取巧,這一戰,卻是星君對大將。一個主管星宿,一個只看簾子,不是一個檔次。
沙憎一開始依靠兵器之威,倒是佔了先機。但黃袍老妖武藝非凡,一把幽魂追命刀,使得彷彿一團光球,團團圍繞週身。只把沙憎抵擋得雙手發軟,漸漸力氣不足。
沙憎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師兄,明明就和自己差別不大,為何他可戰的這妖魔平手,自己卻是打得這般辛苦!但他卻沒想過,朱悟能日日苦修,夜夜找孫悟空幹架,進步之快,可算是一日千里。他卻只知辛勤做事,不思進取,哪能不敗。況且平日來護的護法諸神,都在寶象國中保護三藏,他一個人,哪裡抵擋得過。
黃袍老妖使了個破綻,沙憎一杖打空,被老妖一刀砍在肩膀上,鮮血潺潺流出。又被老妖反手一刀,刀背拍在腦後,頓時眩暈,被那小妖湧了上來,粗麻繩子綁了,送進洞去。
卻說黃袍老妖把沙僧捆住,也不來殺他,也不曾打他,罵也不曾罵他一句。綽起鋼刀,心中暗想道:「唐僧乃上邦人物,必知禮義,終不然我饒了他性命,又著他徒弟拿我不成?噫!這多是我渾家有什麼書信到他那國裡,走了風訊!等我去問他一問。」那怪陡起凶性,要殺公主。
卻說那公主不知,梳妝方畢,移步前來,只見黃袍老妖怒目攢眉,咬牙切齒。那公主還陪笑臉迎道:「郎君有何事這等煩惱?」
黃袍老妖咄的一聲罵道:「你這狗心賤婦,全沒人倫!我當初帶你到此,更無半點兒說話。你穿的錦,戴的金,缺少東西我去尋,四時受用,每日情深。你怎麼只想你父母,更無一點夫婦心?」
那公主聞說,嚇得跪倒在地,道:「郎君啊,你怎麼今日說起這分離的話?」
黃袍老妖道:「不知是我分離,是你分離哩!我把那唐僧拿來,算計要他受用,你怎麼不先告過我,就放了他?原來是你暗地裡修了書信,教他替你傳寄。不然,怎麼這兩個和尚又來打上我門,教還你回去?這不是你幹的事?」
公主道:「郎君,你差怪我了,我何嘗有甚書去?」
黃袍老妖道:「你還強嘴哩!現拿住一個對頭在此,卻不是證見!」說罷叫小妖把那沙憎抬了上來,摔到在地。
所謂死鴨子嘴硬,這公主知道若是承認了這事,必定死路一條。於是耍賴道:「郎君且息怒,我和你去問他一聲。果然有書,就打死了,我也甘心;假若無書,卻不枉殺了奴奴也!」
那黃袍老妖聞言,不容分說,輪開一隻簸箕大小的藍靛手,抓住那金枝玉葉的發萬根,把公主揪上前,螟在地下,執著鋼刀,卻來審沙僧。咄的一聲道:「沙和尚!你兩個輒敢擅打上我們門來,可是這女子有書到他那國,國王教你們來的?」沙僧已捆在那裡,見妖精兇惡之甚,把公主摜倒在地,持刀要殺。
沙憎雖然老實,但卻不傻。「這公主分明是有書去,救了師傅,便是天大的恩情。我若是說破這事,他必定殺了公主,乃是恩將仇報。罷了,想我跟了師傅,也沒啥報答,今日既然被束縛,不若就將這粗命交了師傅報恩罷!」
「你這老妖,不要無禮。公主哪有什麼書信給俺等,你這樣冤枉她,要害她性命。我來找你要公主,乃是有個緣故,我師父曾看見公主的模樣動靜。及至寶象國,倒換關文。那皇帝將公主畫影圖形,前後訪問,因將公主的形影,問我師父沿途可曾看見,我師父遂將公主說起。他故知是他兒女,賜了我等御酒,教我們來拿你,要他公主還宮。此情是實,何嘗有甚書信?你要殺就殺了我老沙,不可枉害平人,大虧天理!」
黃袍老妖見沙憎說的理直氣壯,心念一轉,丟了刀,雙手溫柔的抱起公主道:「是我一時魯莽,多有衝撞,莫怪莫怪?」一雙手替他收攏好了頭髮,扶著她上床,笑語道:「你我自十三年前紅繩系足,夫妻結髮,今日我卻疑心於你,實在不對。」說罷又是連連討好。
那公主是夫人家水性,見他溫柔細語,好話連連,也回心轉意道:「郎君啊,你若念在夫妻的恩愛,可把那沙憎的繩子略放鬆些。」黃袍老妖聞言,即命小的們把沙憎解了繩子,鎖在那裡。
沙憎見解縛鎖住,能夠站起身來,也舒服許多,心下暗喜,「古人云,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我若不是方便了她,她怎肯教把我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