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住院了。」楚雅清走進來,站在他身後看著他,低聲地說道。
歐陽明軒緊抿雙唇,整張臉就像被染上一層冰霜,冷得嚇人。
聽到歐陽老爺住院時,他眸華更是陰沉,臉色更是難看。
楚雅清站在他身後,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聽到歐陽老爺時,身體更是僵硬挺直。
「爺爺不僅是心臟病復發,還被診斷出重度中風,即使脫離生命危險,但以後都會癱瘓在床,醒過來也會神志不清。」楚雅清繼續低聲說道,這是歐陽老爺生病的情況,歐陽明軒現在再恨她,她都要說。
歐陽明軒面無表情,但是誰又知道,他的心有多痛?
林安天就抓住了他一點來攻擊他,他是一個重感情的男人,尤其是家庭。
如果讓他知道,是歐陽老爺殺死他爸爸的,他一定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結果果然如林安天所料,歐陽明軒真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就這樣站在這裡,差不多三個小時了,如山不動地站在這裡,回到家裡第一時間就是猛灌酒。
本來想喝酒,沉睡,再醒來時,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可是越喝,腦子越是清醒,好像千杯都不醉一樣。
「歐陽明軒,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楚雅清上前,兩步走到他身邊,伸手去拉他的手臂,想把他身子轉過來,面對自己。可是她的手剛碰到他袖子時,他猛地甩胳臂。楚雅清的手指,被他撞得很痛。他還把頭側到另一邊,彷彿看她一眼,都非常痛苦,難受。
他這樣的舉動,是楚雅清沒有想到的,她的指尖,才剛碰到他的衣裳,他就反應那麼大,如果碰到他的肉,他是不是會掐死她?
他這樣的舉動,讓楚雅清心如刀絞,好痛,好難受。
她再上前半步,看著他,心裡沉沉的。
他精緻俊美的側臉,如一塊石板一樣堅硬,表面打了一層冰霜,非常森冷。
「歐陽明軒,你打算這輩子都這樣對我嗎?連看都不想看我一眼了?」楚雅清心口好痛,就算她是陳志依的女兒,就算陳志依開槍殺死他親生父親,這些是她的錯嗎?是她逼著陳志依開槍的嗎?
他|媽|的,除了那段片子,她連陳志依的面都沒見過,他就這樣對她,公平嗎?
她只要他一句話,如果他說,這輩子都不想見到她,她現在就可以走,帶著兒子,走得遠遠的,走到天涯海角,永遠都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
只要他親口說出這句話,她就能夠做到!
歐陽明軒抿緊雙唇,眸光、臉色,仍然是冷若冰霜。
楚雅清的臉湊上來,他乾脆就轉過身,背向她。
楚雅清微擰眉心,心突然劇痛,他這個舉動,算不算他的回答?
轉過身,給她一個冷背影,這不是很直接地不想再見到她嗎?
明知道答案,可是楚雅清還是不死心。
她走過來,站在他面前,目光倔強地看著他:「歐陽明軒,如果你恨我,怪我,不想見到我,請你現在親口說出來,我帶著寶貝立即從你眼前消失!」
歐陽明軒一聽,心臟一顫,深邃冷冽的目光快速地掠過一抹震驚,他看著她,她也在看著他。
四目相匯,眸底都隱約閃著不同程度的痛。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你剛才的行為已經告訴我了?你在恨我,不想見到我,因為我是陳志依和柳星海的女兒!你恨爺爺,因為爺爺錯手開槍殺了你的爸爸!你恨啊,現在就讓你恨個夠!你越是恨我們,林安天就越得意,他的目的就是讓我們互相恨,互相殘殺!」
楚雅清目光直直地看著歐陽明軒的雙眼:「如果不是柳星海生下我就把我拋棄在孤兒院,葉苑博一定會殺掉我的,我都沒有恨,你卻恨了?」
楚雅清諷刺一笑,笑得很苦澀,歐陽明軒看到她這樣,目光更加深邃。
他想說,他不是恨,他誰都不恨,只是心好亂,腦子好亂,亂到他無法平靜下來,亂到聽到爺爺病倒,中風,都感覺不到心痛。
他不是恨,他沒有資格恨,尤其是眼前這個女子。
可是他又開不了口。
看到他這樣,楚雅清又痛又怒,丫的,你不說話老娘我就當你承認了!
但是她非常倔強,聽不到他親口承認,又不甘心就這樣離去。
她試著再去碰他,看他是不是真的那麼討厭她。
她伸手,想去拉他的手,該死的,他居然退後一步,避開她伸出去的手?
楚雅清怔怔地看著自己伸出去的手,以前她主動碰他,他求之不得,現在她主動碰他,他當她是瘟神了?
楚雅清心口絞痛,把手收回來,咬了咬牙,苦笑,或許是她太高估自己了,以為自己是他的全部,他沒有她,就會活得不開心。
看看,現在人家主動避開你了,視你為瘟神,碰都不讓你碰了。
第一次,楚雅清露出苦笑的嘴臉。
楚雅清抬眸,淡淡地看了歐陽明軒一眼,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已經知道你的答案了。」
說完,楚雅清轉身,大步走出這間還貼著大紅雙喜的房間。
真是可笑,她好像仰首,對著蒼穹吶喊。
原來,愛情真的是不堪一擊的東西。
那麼容易破碎,又經不起考驗。
楚雅清邊走下樓,邊咬緊牙,強忍住不讓淚水流下來。
該死的歐陽明軒!
她在心裡狠狠地罵道,這麼輕易就放棄她,當初就不要來招惹她!
楚雅清完全忘記了,好像是她先招惹人家的。
走出別墅,冰冷徹骨的寒風徐徐吹來,冷得楚雅清身子打顫。
歐陽明軒聽著車子啟動的聲音,耳邊響起她倔強的話,她是不是要走了?
是不是帶著寶貝離開他?
他的心,好沉重。
他突然轉過身,倏地奔到窗前,看到那輛熟悉的車子,已經開出別墅了。
心,如被針戳一般的疼痛,彷彿這種痛,要把他這個人吞噬。
「啊……」
歐陽明軒仰首長嚎,掄起的拳頭不停地用力地捶打牆壁,五指的關節,頓時有鮮血溢出,沾染在牆壁上,印出詭異的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