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父怎麼不宰了那條大蟒?」小太極問道。
看得出來,它也是被那巨蟒嚇壞了,繼而產生了痛恨和後怕。
「就是,那巨蟒可夠狠的,我們幾個差點就沒了性命。」雁冰也覺後怕,說道。
「你們有所不知,我師父雖然冰冷孤傲,但她心地善良,觀那巨蟒修行不易,是不忍殺之。再加恩師身上一直有舊毒傷未癒,不便輕易出手,這也是五十年來冰凝谷地界魔道興風作浪的原因之一。」南宮川道。
「又是可惡的毒傷,應是當年與我師父同行那次中的舊毒,這些可恨的魔道之人。對了,你師父對這只笨企鵝怎麼說?」雁冰憤恨,繼而又指著小太極問道。
師父認得出,說小太極是冰霜太極鵝,是仙禽異獸的一種,又見與我們投緣,便同意它留在谷中了。
「原來真有這名字啊……」雁冰驚歎,「那也應該是我門祖師起的名字。」雁冰還補上一句,自我安慰。
小太極一副驕傲神情,昂首挺胸,對著雁冰。同時心中感激不盡,一是三百多年在外膽戰心驚終於有了棲身之地,二來終於有慧眼之人為其正名了。
可在雁冰看來,總覺得它是在討打。
「這一次我們私自去冰凝谷深處,師父雖然沒有嚴加懲戒,但確實惹她生氣了,命我等不得隨意下山了,以後我們可得注意,不能再生此事了。」南宮川說道。
「不用我們注意,只要你不惹事就行,你師父是怕我等出事,她表面上冰冷無情,實際也是通情達理之人,又不是濟空方丈那樣的執拗老頑固。」雁冰道。
「濟空方丈是誰?」南宮川問道。
「一個老禿驢而已,且不管他。」不自覺地,雁冰想起了覺罡的抱恨身死,想起了那個銅色皮膚,一臉堅毅的朋友,心道:「也不知擎天怎麼樣了。」
「雁冰哥哥?」南宮川喚道。
「喔。」雁冰回過神來,「對了,冰凌花採回來了,可以釀我的酒糧了吧?」
「果然是個酒鬼,真沒出息。」小太極一副瞧不起的樣子。
「那個不急,雁冰哥哥你先看看這個。」說著,南宮川拎起一個紅繩,下面墜著一塊晶瑩剔透的冰石。
「這是何物?」雁冰問道。
「這東西名頭可不小,叫做冰晶石,石質堅實,晶瑩華潤,細如凝脂,更有凝神清腦,溫涼潤體的功效,是冰凌花的伴生石,一千株裡才出一塊呢。那日我們採摘的冰凌花底一下子就出了兩塊,這塊給你,另一塊給我。」南宮川將手中的冰晶石遞給雁冰,又指了指自己頸前的另一塊冰晶石,高興地道。
「這麼好的東西啊,我定要好生帶著,我都還沒送你禮物,你卻送我這麼好的東西,真是慚愧啊,這是你做的吧?好像很費功夫的樣子。」雁冰道。
「呵呵,這有什麼。雖然石質堅實,極不好磨,更不好穿,但是別忘了我是通造師啊。」南宮川道。
「對,你這美女姐姐可是通造師呢,高級的。」雁冰接話沖小太極推崇道。
「高級通造師啊。美女啊,能給老鳥我也搞件東西麼,我不要這樣的稀罕飾物,沒什麼大用處,最好來點實際的,比如搞件什麼東西叫我行走方便些。」小太極抬著頭,朝南宮川道。
「嗯,你走起路來是夠笨的,不過很好玩,哈哈。」雁冰笑道。
「沒問題,我們都是好朋友嘛。」南宮川應道。
此後,二人一企鵝一同相處,練功玩耍,十分快活。酒糧經南宮川調整幾次,終於成功釀出,與以往並無區別,雁冰大為欣喜,就連小太極也對酒糧讚不絕口,成了它直瞧不起的另一個小酒鬼。南宮川沒有食言,給小太極造了一副雪板,雪板下又裝有簧鐵,以雙翅控制,冰雪山谷間,小太極滑行彈跳,行走方便極了,只是它光練習適應就用了半年之久,也摔得夠慘。
而小太極不顧南宮川的反對,堅持要叫她為主人,說人獸本不應對稱,尤其它又沒修成人形,另外也可以掩飾一下它自身的來歷,不然太多顯眼。對於雁冰,小太極沒有改口,依然以猛男相稱,猛男也沒叫他失望,修為越來越強,直要突破入仙,晉陞至築仙境界了。
南宮川因為入門較晚,卻深得冰凝夫人寵愛,更是被定為冰凝谷少主人,這早引來了門中師姐們的不服氣,其中以冰凝谷大弟子霜蕊最甚,暗暗聚集了許多以自己為首的姐妹,南宮川這小小女子不斷地遭受著排擠。有一次,雁冰就親眼看見南宮川與其他師姐玩捉迷藏,而將南宮川雙眼蒙住後,其他人紛紛離去,只留下天真無邪的南宮川肚子一人樂在其中地找尋著他人,直到雁冰出面提醒,南宮川這才摘下布條,低頭不語。南宮川聰明伶俐,早就心中有數,只是他性子開朗善良,從不計較同門師姐對她的排擠和暗算,冰凝夫人也一直蒙在鼓裡。也正是這樣,雁冰、南宮川、小太極,這一男一女一企鵝更加親密了,好在有這樣的小夥伴陪伴,南宮川的日子也算歡樂。
這樣平靜歡樂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兩年,期間羽晨、羽旦來看望雁冰幾次,玄甫道長也來了一次,在看過雁冰功法、心法的修煉程度後,親手遞給雁冰一本《若水劍法》劍譜摹本。羽旦與雁冰講了擎天之事,雁冰憤然,直為擎天不平,揚言有朝一日被打傷梵靈寺替擎天討回公道。大師兄羽晨果然不凡,已經到了築仙後期的最高境界,晉陞悟仙指日可待,只等機緣;羽旦也很了得,修至築仙後期境界,一套「單臂開山劍法」練得爐火純青,在修道界漸漸顯露名氣。如此,雁冰倍受激勵,每日更是抓緊練功,勤學不輟,一身炙毒漸漸也沒了蹤影。
這一日,雁冰如往常一樣,以古老悠遠的金鐘鳴音淬煉自己,每次探到他那土褐色的內丹愈發充盈,雁冰心中不免有一股激動。
「哇嗚……哈……哎呀!」
連連有怪聲傳來,雁冰卻不奇怪,這聲音別人聽著怪,他聽著極其熟悉,是那小太極又在山谷間踏著雪板玩耍呢。
雁冰嘴角一揚,微笑著看向前方不遠處,厚厚的雪堆裡,鑽出了黑不溜秋的一個小腦袋,繼而是那個子矮小,身黑腹白,兩條短翼的小太極。
「我說小太極,你不是已經掌握了這雪板的要領了麼?怎麼又摔倒了?」雁冰問道。
小太極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卻沒有怪罪雁冰數落它,反而一副興奮的樣子道:「我說猛男吶,我可是聽朋友說了,山下世界好玩著呢,你從外面來的,不帶我去耍耍也就算了,這都整整兩年過去了,你連講都不講麼?」
「山下?不就是漫天冰雪麼?和這裡有什麼分別?你朋友?你哪個朋友?什麼時候多出個朋友?」雁冰連連想問道。
「哎呀呀,我說的是太虛門!中州!冰凝谷外面的廣大花花世界。說來我那朋友,是幾個雪猿哥們兒。」小太極答道。
「外面凶險,沒什麼好玩的。」雁冰一轉身,冷漠地答道。
「什麼好玩的?」
嬌聲傳來,正是南宮川。
「主人,你來的正好,我這幾日聽雪猿哥們兒說,冰凝谷外的世界很好玩的,主人你不好奇麼?」小太極見南宮川來了,便嘗試著拉攏同盟。
「算了吧,自打上一次去摘冰稜花回來,師父都說了,不許我們再私自出去,下山都不行呢,別說出冰凝谷了。」南宮川回絕道。
「對啊,兩年前那隻大白蛇差點就要了咱們的命,你個蠢企鵝,難道忘記了不成?」雁冰質問道。
「沒忘,沒忘,當然沒忘了,不過……」小太極兩隻賊溜溜的小眼睛瞥向了南宮川。
「不過什麼?」雁冰問道。
「不過我家主人當年,不也是好奇出谷,才被賊人擄了去麼?所以嘛,出谷的心還是有滴,這一次咱們三個同行,相互照應,定然無礙。」小太極道。
見南宮川有些動心,小太極繼續道:「主人你知道麼?外面的花朵是多麼的鮮艷!鳥兒是多麼的可愛!裙子是多麼的漂亮!食物是多麼的美味!還有首飾、香粉、帥哥美女、亭台樓閣……是多麼的……」
南宮川本來就是個調皮的主,一聽到這麼好玩的新鮮事物,兩隻大眼睛也是放出光芒。
「行了!要去你們去,我可不去!不對,你們也不許去。」雁冰在一旁潑冷水道。
小太極眼珠子賊溜溜再一轉,在雁冰身後喊道:「那你就自己待在冰凝谷吧,我看不是你不想去,是你不敢去吧?或者是……你一直待在太虛門七星峰上,也不知這世間的繁華是什麼樣子吧?」
小太極言語一擊,直入雁冰內心,不錯,他也不太知道這世間究竟是怎麼個樣子,而自己堂堂男兒,卻因為畏懼而不敢出去闖蕩,還不如一個女孩和一隻蠢企鵝呢。雁冰將心一橫,決定道:「閉上你的鳥嘴吧,說!咱們哪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