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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章 玄一逝 文 / 大喇叭張

    太虛七星劍陣一出,將血靈老鬼困在陣中,血靈老鬼倍感壓力,上空又有劍仙相阻,老魔連出法寶,狼牙棒、血滴子、黑陶罐、磨刀石、搗蒜臼、銅尿壺一一祭出,吃力地抵禦著太虛七星劍陣,眼見還是不敵。

    太虛七星劍陣乃虛靈道長親傳,威能哪同尋常。

    血靈老鬼大急,心中暗道:「道經已然得手,卻又要被奪回麼?看這架勢,自身都要難保,儘管準備充分,畢竟孤身潛入,真是凶多吉少了。」

    老魔正思量著,忽然瞧見角落裡羽旦、雁冰扶著師父玄一,正服用著趕來的玉瓶娘娘手裡的靈藥,又有邪計湧上心頭。

    血靈老鬼大聲呼喝道:「此子神體,資質不凡,入仙境界便使出如此功法,老夫留他不得!」隨即黑陶罐冒著濃烈黑氣,朝雁冰陡然祭出。

    事發突然,玄真七人不由分身,劍仙於上空相救不急,那黑陶罐冒著黑氣,十分邪異,見其勢頭是任憑誰也攔不住了。雁冰更是早已嚇得傻了,這等人物使出的法寶,他一個初入修道界的毛頭小子如何應付得了?

    灰光閃耀,應急而出,玄一道長愛徒如子,怎能叫如此悲劇發生?此刻只有他離雁冰最近,拼著痛楚,帶著重傷,凜然不懼,舉劍相迎。

    匡!大石劍脫手,直插入地,劇烈抖動,顫聲陣陣。黑陶罐被大石劍打翻,灑落大片綠液,液帶白沫,一見就有劇毒。

    那劇毒綠液灑滿玄一整幅灰色身影,原本重傷的玄一道長更加黯淡無神,蒼老許多。

    那罐身勢猛,卻繼續向前衝去,直奔雁冰,全場眾人,無不驚呼。

    黑陶罐在離雁冰僅一步近處,嘎然止住,眾人定睛一看,卻是玄一道長以血肉之軀單手將黑陶罐生生抓住了。

    只在瞬間,那隻手臂便被毒得黢黑,儘是嘔人血水,玄一終於不支,應聲倒地。

    「師弟!」

    「師父!」

    兄弟情深,玄真等人怎能不分心?只這一瞬間失神工夫,血靈老鬼抓住時機,尋一缺口衝出,一揮手,將那擎煞也攬了去。

    覺罡見了,大吼一聲,飛身相迎,不單為自己徒弟,也為太虛門。今日之變,借他事起,已然心中大愧。

    狼牙棒出,覺罡被轟開,他頭頂金剛罩嗡嗡作響,卻攔不住那血靈老鬼。

    烏雲捲著巨大的蜥蜴腦袋,呼嘯而馳,不做任何耽擱,飛往天空遠處。

    玄真掌門抬頭望向上空,呼道:「劍仙前輩!」

    長劍在手,一道銀影向老魔逃遁方向追去。

    「師父!師父!」羽旦、雁冰見玄一道長傷勢嚴重,面目全非,週身焦黑血水混合一起,簡直快沒有人樣了,更別說往昔一直給人的超脫氣質。

    玄真等人紛紛上前,玉瓶娘娘慌亂摸索,連掏帶拽,搗動出瓶瓶罐罐,滿臉帶淚,照著玄一口中,一頓狂倒。

    整個太虛門亂做一團,人人心慌,舉目關注,但無人敢出一聲,氣氛十分壓抑。

    片刻後,玄真探遍玄一各脈,不忍沉聲道:「沒救了……」

    「不!」雁冰等人如何接受得了?

    玄蕭道長上前,吼道:「玄一師弟百年修為,如今直逼化仙中期,怎能不堪今日一擊?想我當年連遭數人圍攻重創,也得保全,怎麼可能今日……?」

    玄真掌門極不情願地搖頭道:「先遭重創,又有劇毒攻心攻識,筋脈盡斷,五臟具損,血軀不存,神識無息,如此重創,乃捨命所致,此外,玄一師弟早年舊傷一直未癒,哎……玄一師弟,已然離開我們了……」

    眾師兄掩面拭淚,玄甫雙眸緊閉,玄蕭仰天長嘯。

    羽旦、雁冰連哭帶嚎,萬分悲慟。

    玄一身死,沒留下任何語言。只有手中緊緊攥住的黑陶罐和一身毒得發黑的血軀。

    雁冰緊緊抱著玄一的胳膊,連連哭號道:「師父!師父……徒兒沒叫您失望,沒給咱太虛門丟人,徒兒練成啟靈劍法了,徒兒能施展乾清掌了!師父你起來看看我啊,起來看看我啊,師父你不再訓斥徒兒了麼?師父徒兒我再不調皮了,師父……徒兒不爭氣,還沒孝敬您老人家呢……」

    玉瓶娘娘不忍,直接將身子背轉過去,泣不成聲。

    羽旦默默地跪在玄一道長身前,磕頭不起,悲痛得身子顫抖不已。

    雁冰直哭得脫力,暈厥過去,躺在地上。

    「不對!」玄弈大驚。

    只見雁冰表情痛苦,週身金絲急閃,越來越快。

    那黑陶罐雖被玄一道長抓住,但罐中毒液還是藉著慣性些許灑在雁冰身上,方才雁冰又緊抱著玄一胳膊不放,胳膊上毒液與雁冰身上毒液融合,玄一道長手臂上毒液雖已經發作完畢,但雁冰又怎比玄真等人修為,此時正是殘毒攻心,已然發作了。

    「大事不妙,救雁冰!」玄甫道長大喝道。

    「玄蕭、玄弈、玄宇,你三人速去請回劍仙前輩,小心為上!」玄真掌門急忙吩咐道。

    如今雁冰也中此毒,指望著從血靈老鬼那裡得到解藥怎麼可能?如今情況緊急,只能叫見多識廣的劍仙前輩瞧瞧,興許有解救辦法。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密室中,雁冰被放置在一副冰床上,仍是眼緊閉,嘴緊合,表情痛苦,縷縷金絲卻沒再顯現。身旁平放的是其師玄一。

    劍仙、玄真、玄甫、玄宮、玄東、玄蕭、玄弈、玄宇皆立在這密室中,身旁還有玉瓶娘娘、羽晨、羽旦。簡夢霓被攔在了密室外面,任其如何哭喊央求,也是無用。

    眾人情緒十分低落,靜靜地看著冰床上躺著的兩人。

    劍仙打破沉寂,道:「玄一身逝,實在不幸,事已至此,諸位還請節哀。那黑陶罐中所帶綠毒,名曰炙毒散,乃當今劇毒,毒發快速,致人死地,中毒者似火中炭燒一般,全身發黑,此毒難解,唯獨有寒冰相剋,可些許緩之。至於雁冰,中毒雖輕,但以他修為,也十分凶險,能否逢凶化吉,剩餘半柱香內,看其自身造化了。」

    密室中一片沉寂,室內冰冷,靜靜躺著玄一屍體及雁冰,倒像墓室一般。

    沒人言語,眾人直盯著那柱漸燃殆盡的香柱以及雁冰的一絲一毫變化,眾人心裡明白,此時此刻,正如劍仙所言,只得靠雁冰自己了。

    吧嗒!其實無聲,倒似重響,最後一點香根燃盡,化作一抹煙灰,落入銅爐內,而雁冰仍無任何動靜。

    玄真等眉頭緊縮,憨憨的羽旦不敢相信,只一日間,與自己至親的師父和師弟就都去了麼?玉瓶娘娘再難控制情緒,直接撲在雁冰身前,滿臉掛淚,身形不住顫抖。

    慌促行動間,玉瓶娘娘無法顧及身上的瓶瓶罐罐,在冰床邊磕碎了幾瓶,各色粉末汁液灑在冰面上,其中一碎瓶中飄出淡淡酒香,是那熟悉的「酒糧」。

    「酒糧」醇香,似有靈性,陣陣飄出。

    忽地,雁冰久久閉合的眼皮微微動了一下!

    「雁冰醒了!」玉瓶娘娘忙回頭招呼身後一眾人。

    眾人齊刷刷上前,見雁冰小嘴勉強張開一條小縫,虛弱地呼喚道:「師父……師父……」

    玄真掌門激動地道:「此子遭此重創,大難不死,蒼天總算有眼。」

    劍仙提醒道:「上古神體果然不凡,不過這冰室雖然對炙毒散有效,但冰薄力淺,效果微乎其微,還應另尋他處,逐漸化去炙毒,最好早做決斷。」

    玄弈略一思索,道:「不如送去冰凝谷吧。」

    玄真掌門卻道:「冰凝谷千年冰封,乃極寒之地,對雁冰化毒確有極大好處,應是當前首選之地,只不過……」

    玄弈道長接道:「只不過那冰凝谷谷主冰凝夫人或許不允,尤其……尤其此時玄一師弟不幸離世,怕她更難接受。」

    「冰凝谷必去之,不然雁冰命危矣!玄一師弟以命相搏,換來雁冰生機,我等切不可辜負了玄一師弟,就讓我親自帶雁冰去往冰凝谷,若不成功,常駐不回,否則,無顏以對玄一師弟。」玄甫道長開口說道,去意堅決。

    經玄甫道長一說,其他人也表示同意,玄真掌門見了,道:「也好,玄甫師弟與那冰凝夫人也算舊識,加與玄一師弟情意深重,最適合不過。既然如此,收拾一番,待雁冰醒來,便起身去往冰凝谷。」

    羽旦情緒低落,但也憨憨地請求道:「掌門師伯,按說師父仙逝,弟子應伴靈守孝以盡忠義,但雁冰師弟情況不妙,此行不光路途遙遠,更要去冰凝谷獨自生活,雁冰年幼,弟子放心不下,請掌門師伯許我一同前往,師父仙逝,留下我兄弟二人,我需傾盡薄力,陪伴師弟左右,使師弟毒傷快愈,不枉師父今日之舉。」

    「好,准你也一同前往,如果事成,且留在冰凝谷與雁冰同住,老夫也可放心了。」玄真掌門道。

    第二日,雁冰醒來了,虛弱憔悴,他根本不顧自身安危,堅持跪在玄一冰床旁,一動不動。眾人誰也相勸不得。

    雁冰直跪了一天一夜,終於不支,栽倒了下去。

    玄真掌門不再拖延,命玄甫道長攜羽景、羽晟、羽旦護送雁冰去往冰凝谷,並寫了一封親筆書信,叫玄甫道長交予冰凝夫人。

    玄真、玄宮、玄東、玄蕭、玄弈、玄宇、玉瓶夫人、羽晨等直送玄甫一行人至搖光峰山門處。臨別時,玄真掌門叫來羽旦,將玄一道長生前所用的大石劍提了過來,交予羽旦,並道:「玄一師弟臨別時未留下任何遺願,此劍乃當年虛靈道長所賜,你師父一生十分珍愛重視,你已有了吞雲劍,就將此劍傳與雁冰,叫他好生守護使用,你師父唯有你與雁冰兩個徒弟,料你師父所願,也當如此,以你為人,老夫也知不會心中不平。」

    羽旦恭敬地以雙手接下大石劍,背在身後。

    初晨紅日下,玄甫當先,羽景隨後,羽晟、羽旦抬著昏迷的雁冰,一行五人,離去了。

    劍仙見此事已了,飛身離去。而金剛寺覺罡等人早於昨夜就下山去了,臨行前,拜過玄一遺體,並對玄真掌門立誓道:「在下慚愧,累及太虛門,將來之日,太虛門但有需要,金剛寺皆聽調遣,所承事宜,以命相報!」

    這一行,金剛寺來時目的,從比試到交際,可謂輸的徹底,世事弄人,背負被逐出師門恥辱的覺罡方丈,本想在修道界昂起的頭,再度低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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