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未能見面
沈箴低下頭,笑著摸了摸孩子的頭:「我是你外公!」
蕭悅影伸出手臂:「還有我!還有我!」
沈箴不解。
「抱抱,抱抱!」蕭悅影瞪著沈箴,有些委屈的樣子。
沈箴大笑起來,把興哥交給明霞,抱起悅影。
孩子的童言衝散了有些悲傷的氣氛。
大太太笑著給沈箴福身:「親家老爺別怪,小孩子不懂事!」
沈箴望著悅影笑:「想要什麼就說什麼,這可不是一般人的福氣。」又笑著對大太太道,「穆清在滬定多虧有了您的照顧。」
「看您說的。」大太太和沈箴寒暄,「我也只能為他們做這些事。還請親家老爺不要怪我人微力薄才好。」
「這就是您太客氣了。」沈箴笑著,「身邊有一老,如同有一寶。他們遠在千里之外,如果不是有您在身邊,哪能平平安安地回到滬定。」說著,握了悅影的小手,「兩個孩子都養得白白胖胖,這就比什麼都好啊!」
古時候孩子夭折率非常高,像沈穆清這樣生兩個,兩個都健健康康地活下來是比較少的。
「這也是托了您的福。」大太太笑道,「雖說是在滬定,可這一年四季您都捎東西過去——悅影要吃蜜餞就想起外公,有段時間還叫蜜餞做『外外』呢!」
沈箴微怔後哈哈大笑起來:「悅影,是不是啊?」
悅影還不明白大人為什麼笑,但她喜歡自己的要求立刻就被這個稱做外公的人採納,也跟著甜甜地笑起來。
大太太就把悅影拜了常惠為師的事告訴了沈箴。
沈箴笑望著常惠:「常師傅是義薄雲天之人。學藝是其次,學做人是正經。我這外孫女,以後就有勞常師傅了。」
常惠見沈箴這樣客氣,嘿嘿笑著摸了摸頭:「我這是後繼有人,高興著呢!有什麼有勞沒有勞的。」
大家正說著高興,有小廝進來稟道:「老爺,大爺回來了!」
「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陳姨娘聽了神色有些慌張,「不是要上學的嗎?可是出了什麼事?」
那小廝笑道:「大爺聽說姑奶奶這幾天要回來,就派了貼身的鳴鏑在家裡侯著。這不,鳴鏑一聽,立刻就去報了大爺。大爺一聽,就請假趕了回來。」
「這怎麼能行!」沈穆清有些急,「會不會耽擱了大捨的學業——聽說他明年開春就要參加童試了。」
沈箴點了點頭,眼底閃過滿意之色:「這聖賢之手足之情。」轉頭對沈穆清道,「畢竟是在閔氏家學裡讀了幾年書,功底還不錯,一天兩天不去,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沈穆清見沈箴說的十分有把握,不由笑道:「看這樣子,大捨的功課很不錯。」
沈箴笑著沒有回答,而是叫那小廝:「請大爺進來吧!」
就有丫鬟撩了簾子,一個身材高瘦的男孩子走了進來。
「大捨?」沈穆清望著眼前眼神羞澀的男孩子,有些不敢認了。
大捨喊了一聲「姐姐」,給沈箴和大太太、沈穆清、常惠、任翔、時靜姝等人行禮,大太太等人還了禮。
沈穆清這才有了真實感,她不由淚盈於睫,上前拉了大捨的手:「你長得比姐姐都高了……」
大捨的眼眶一下子紅了,低了頭,神色靦腆。
沈穆清就向他介紹:「這是你外甥女,叫悅影。這個是你外甥,乳名叫興哥。」
大捨望著沈箴懷裡的悅影,有些怯意地摸了摸悅影的小手。
「快叫舅舅!」沈穆清吩咐悅影,悅影立刻大聲地叫了聲「舅舅」。
大捨紅了臉,從懷裡掏出兩個荷包:「紅色的是給悅影的,藍色的是給興哥的。」
明霞忙上前收了荷包,又讓跟著沈穆清回來的人給大捨請安。
大捨對著明霞等人到是神色自然,大大方方地受了禮,讓隨身一個叫鋒鏑的給明霞等人打了賞。
看樣子大捨只是對著自己有怯意……
沈穆清的念頭一閃而過,陳姨娘已笑道:「大太太和姑奶奶都一路勞頓,還是下去歇歇……我已吩咐廚房備好了酒菜,等會大家吃個團圓飯。」
「好,好,好。」陳姨娘的話讓沈箴很高興,「等會我們一起吃個團圓飯。」
龐德寶知道自己進京,應該會安排好一切的,怎麼聽沈老爺的意思,竟然是要自己和沈穆清都住在沈家?難道是蕭颯出了什麼事?可看沈老爺的表情,不像是出事的樣子……
大太太滿腹狐惑地由時靜姝陪著,跟著沈穆清去了聽雨軒。而常惠則由任翔陪著去了外院歇下。
「奶奶!」遠遠地,有個穿著湖色褙子的女子快步走了過來。
沈穆清定睛一看,竟然是英紛。
「英紛!」沈穆清急步上前,「怎麼是你!」
英紛就跪了下來,恭敬地給沈穆清磕頭。
「快起來,快起來!」沈穆清親手攜了她,「你這是做什麼?」
英紛還是執意給沈穆清磕了三個頭,這才起來和大太太見禮,又要給蕭悅影和興哥磕頭,「大姑娘和大少爺我還是第一次見面,無論如何都要讓我請個安。」
規矩如此,沈穆清沒有攔她,英紛就恭敬地給蕭悅影和明霞懷裡的興哥行了禮。
蕭悅影就好奇地望著英紛,喜鵲等人對英紛也有所耳聞,知道她是沈穆清留在京都負責掌管京都事務的人,個個睜大了眼睛瞧她。
英紛眼裡卻只有蕭悅影。見悅影小小年紀卻雪膚花容,眉宇有英氣,不同於一般的小孩子,很是歡喜。
「你怎麼在這裡?」沈穆清奇道,「爺住哪裡?誰服侍呢?」
英紛笑道:「這不是聽說奶奶回來了,所以我特意過來給您收拾收拾屋子——家裡原來服侍的都嫁出去了,新進來的哪有我知道***稟性,沒有我怎行!」
還是那脾氣。
沈穆清笑著,有種重回往昔的踏實感覺。時靜姝則掩袖而笑:「那是,我們穆清屋裡沒有了英紛姐姐,只怕是熱茶熱水都喝不上了。」
「任太太也不用打趣我。」英紛和時靜姝說笑,語調十分的親暱,「我們姑奶奶屋裡沒有了我,雖不至於熱茶熱水都喝不上,可那貼心的話只怕要少說幾句。」
「聽見沒有,」時靜姝就望了明霞,「可見你們在穆清身邊,穆清多委屈。」
明霞笑道:「我們都等著看英紛姐姐的手段呢!」調侃著英紛。
大家都笑起來。
大太太看著暗暗點頭。
家和萬事興。能這樣親親熱熱地過日子,才是興家之本。
進了聽雨軒,屋簷下立著一溜低頭垂目的小丫鬟,沈穆清一眼就看見了院子裡的兩棵芭蕉樹。
她不由上前輕輕地撫著樹身:「沒想到長這麼高了!」
「您去了滬定,老爺依舊留著以前在院裡服侍的小丫鬟,」英紛笑道,「仍然和奶奶在時一樣,每天打掃,按四季替換花草……屋子和您走時一樣。」
沈穆清低頭掩飾眼角的淚水:「我們也別站在這裡說古了,拖著大太太跟著受累。」
「我不累。」大太太笑道,「聽你們說說話,感覺到自己也年輕了幾歲似的。」
「就怕大太太到時候嫌我們聒噪。」英紛笑著親自上前撩了簾子請沈穆清等人進屋。
大家坐下喝了一杯茶,時靜姝和陳姨娘就起身告辭了——把空間留給沈穆清等人梳洗。
英紛則留下來服侍沈穆清。
沈穆清見屋裡沒人了,一直笑盈盈的臉就沉了下來:「英紛,爺出了什麼事?」
英紛回答的也乾脆:「爺去了甘肅,任甘肅總兵。原想等您回來再啟程的,可吏部那邊下了,爺等了幾天沒等到奶奶,眼看著到了上任的日子,只好帶著龐管事去了甘肅。這件事,老爺也是知道的。」
重點不在於蕭颯去了甘肅,而是「老爺也知道」這句話。
沈穆清決定等會去問沈箴。
「奶奶,爺走的時候,給您留了一封信。」英紛又道,走到八步床裡的悶戶櫥邊打開了間的抽屜拿出一封信遞給了沈穆清,「還說,讓您在家裡住幾天,陪陪老爺,再搬去南薰坊也不遲。」
沈穆清點頭,打開了信。
「穆清,久候不到,只得啟程前往甘肅。滬定一別,已有半年有餘,以為京都夫妻相聚不再分離,誰知道卻不能見你一面,不知道悅影、興哥可好,我心十分掛念你們母子三人。只是京都形勢十分複雜,你來後就會知道。和老爺籌謀多日,苦思脫身之計,正值甘肅戰事吃緊,我主動請纓去甘肅,實在是不得已,還望你體貼……」
沈穆清看著信沉思良久,問英紛:「京都現在到底怎樣了?」
英紛上前幾步,低聲道:「說王閣老有謀逆之罪,已下了詔獄……今上病了……一山不能容二虎,大家都說今上可能活不長了……」
讀古鑒今。歷史是多麼地相似……
沈穆清不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神色有些黯淡。
英紛見狀不敢多說,招了小丫鬟進來,自己輕手輕腳地伺候沈穆清梳洗。
待收拾整齊,沈穆清站了起來:「我去老爺那裡,你傳話下去,大太太那邊,暫時穩穩。」
英紛明白,照著沈穆清的意思囑咐下去後,服侍沈穆清去了沈箴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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