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未知前景
富華公主和蔣雙瑞遣了丫鬟媽媽,從後花園繞道去了疊翠院。
疊翠院的門大開著,兩個未留頭的小丫鬟站在牆角低語。
富華公主和蔣雙瑞交換了一個眼神,都鬆了一口氣。
小丫鬟是認識得兩人的,一個急急去通稟,一個笑著迎了上來給兩人行禮。
富華公主露出了一個親切的笑容,問小丫鬟:「這大冷天的,你們怎麼站在院子裡?」
小丫鬟笑道:「三少奶奶和二.姑娘都不在家,馮府的五姑娘在這裡等二姑娘,結果三少爺突然回來了,大少奶奶就讓我們在院子裡服侍著。還說,今天家裡來了不少客,要是有人來了,也有個通稟的人!」
「怎麼不見其她幾個人?」
小丫鬟笑道:「春樹姐姐和碧雲姐.姐都被大少奶奶身邊的丁香姐姐叫去幫忙了,爐子也熄了,連沏茶的熱水都沒有,澄心去了廚房,說是讓廚房給燒壺熱水來!」
又牽扯到王溫蕙!
富華公主和蔣雙瑞心隱隱的不安更強烈了。
兩人不約而同加快腳步朝梁.季敏住的東廂房去,迎面卻碰到了馮宛清撩簾而出。
她除了眼角有些紅,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公主和二表嫂怎麼沒帶個人就過來了?」
富華公主注意到,馮宛清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有些.緊張。
她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道:「我們特意甩了身邊的人.出來走走——聽說季敏回來了,過來問問穆清家裡的情況!」
馮宛清聽到富華公主提「穆清」的時候,眼流露.出幾分幽怨之色。
富華公主心.一動。一邊朝前走,一邊笑道:「怎麼,季敏了進士就開始擺譜了?知道我來了也不出來迎迎?」
蔣雙瑞一直沒有吭聲,由富華公主唱主角,跟在富華公主身後。
馮宛清一怔,急步走到富華公主前面,為富華公主撩了簾子,高聲道:「三表哥,公主和二表嫂來了!」
屋裡的梁季敏想來早已得了信,正要撩簾而出,差點就和富華公主撞上了。
「這麼大的人了,還這樣的冒冒失失!」富華笑著斥責梁季敏,一雙眼睛卻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
梁季敏臉色一紅,低頭作揖:「公主恕罪!」
除了頭有些凌亂,梁季敏也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蔣雙瑞這才放下心來。
那邊富華公主已問起沈家的情況來。
「……太太不在了,老爺不問俗世,家裡沒個主事的人……穆清既可以侍疾,還可以幫著管管家……大捨的功課也不能耽擱,要找西席,還有江南的鋪子,說是帳目出了點問題,在查帳……」
富華公主一開始還很認真地聽著梁季敏的話,漸漸地,她臉上出現了狐疑的表情,再後來,就開始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馮宛清見了,臉色微變。躇躊了片刻,笑道:「三哥,公主問您什麼,您就答什麼好了?看您囉囉嗦嗦的!」眼睛卻瞪了梁季敏一下。
梁季敏眼底閃過幾分不自在,朝著富華公主露出了一個侷促的笑容,全然沒有了往日的風流倜儻。
富華公主眼神一沉,站了起來:「這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回祥雲院吧——免得等會媽媽們不知道我們去了哪裡!」
蔣雙瑞隨著富華公主站了起來。
梁季敏留道:「公主還是坐一會吧!我讓人去跟祥雲院的媽媽們說一聲。」
馮宛清也笑——笑容卻很是牽強。道:「是啊,公主還是坐一會吧!」
富華公主輕輕歎了一口氣,執意要走。
梁季敏自然也不好強留,大家說了幾句寒暄話,馮宛清跟著富華公主和蔣雙瑞回到了祥雲院。
梁幼惠見到馮宛清,也不理她,只顧逗貴姐玩。
馮宛清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低聲跟梁幼惠解釋著。
富華公主見了,逕直走了出去,站在台磯上逗著屋簷下的百靈鳥。
蔣雙瑞親自端了鳥食在一旁服侍著。
「公主,可是有什麼不妥的?」蔣雙瑞很瞭解富華公主,有些不安地低聲問她。
富華公主望著鳥籠裡歡快的跳雀的百靈鳥,臉上流露出幾分落寞。
「雙瑞,為什麼女人總是要為難女人?」
蔣雙瑞一怔。
富華公主已道:「我進去的時候,聞到了百合香的味道!」
宮庭密制的百合香,俗稱「**香」!
蔣雙瑞愕然:「這,這……」
「終是我們晚了一步。」富華公主幽幽歎了一口氣,「但願兩人能把持的住,還是清清白白的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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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的七十二歲壽辰,就在沈穆清的缺席下結束了。十月底,她回到梁家,梁幼惠高興地拉著她的手,給她講太夫人過壽的事:「……公主送了一柄玉如意,一串伽南念珠,晉王送了一百個壽桃,張閣老送了兩隻仙鶴……不過太夫人最喜歡三嫂送的那幅『白衣渡母』圖,還特意讓人掛在了佛堂。」說著,她抿嘴一笑,很是得意的樣子。
沈穆清刮了刮她的鼻子:「你不就是想說你送的禮物最好!還在這裡給我拐彎抹角的。」
梁幼惠嘻嘻地笑,道:「要是三嫂在家就好了,那天我們還放了煙火的。」
沈穆清聽著一怔,道:「放煙火啊?大嫂沒有說什麼嗎?」
梁幼惠奇道:「你怎麼知道大嫂不高興?」
沈穆清微微一笑,道:「我猜的!」
「三嫂還真猜對了!」梁幼惠道,「她說把這煙火留到過年的時候放,惹得祖母老不高興了。說,又沒有請外面的人,都是家裡的親戚,有什麼關係?」
「是嗎?」沈穆清神色恍惚地應道,「她是聰明人,怎麼就不知道這其的厲害呢?」
「什麼厲害?」梁幼惠好奇地問。
沈穆清「哦」了一聲,朝著梁幼惠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把讓人從無錫帶回來的大頭娃娃拿出來遞給梁幼惠:「給你的!」
梁幼惠大喜,早不記得自己剛才問了些什麼,把大頭娃娃抱在懷裡就去找兩個剛下學回來的侄兒玩去了。
沈穆清望著她的背影笑了起來。
「三少奶奶,這,放煙火,膽子也太大了些!」英紛有些擔心地道。
「我們管這些做什麼?」沈穆清笑道,「不是還有個王溫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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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到了十二月,家家戶戶開始備年貨。
汪媽媽拿了帳冊來見沈穆清,和她商量著過年的事。
馮氏頗有些不滿:「我這邊都沒個幫忙的人,她倒好,管事管到娘家去了!」
王溫蕙打盤算的手一頓,笑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總不能讓姨娘當家吧!」
馮氏撇了撇嘴,沒再說什麼。
那邊汪媽媽和沈穆清把年節上的事都說定了。汪媽媽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起身告辭,而是神色猶豫地坐在那裡望了沈穆清兩眼。
沈穆清不由哂笑:「是不是陳姨娘又提出什麼要求了?」
家裡的人倒是全放出來了,可大家都很是惶恐,有幾戶人家就向沈箴提出來想自贖。
沈箴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無所謂地揮了揮手:「想走的都走吧!」又把這件事交了沈穆清處理。
有出就有進。
陳姨娘就天天在沈穆清的耳邊嘮叨著要再買幾戶人家進來。
沈穆清也不和她多說,自顧自地把留下來的人員重新分了工,又漲了月例。所以人雖然少了,但家裡的事卻一點也沒有耽擱。
陳姨娘就又在她耳邊嘮叨,說:家裡今非昔比,不賣幾個出去就是好的了,還漲月例?還把李氏搬了出來:「太太在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過!」
沈穆清淡淡一笑,道:「我沒有聽說家裡缺錢!」
然後開始查家裡的帳冊。查著查著,就查到了江南十六家鋪子的頭上去了,而且還把在白紙坊幫著照料茶鋪的周秉叫過來幫著查。
陳姨娘這才閉了嘴。
汪媽媽聽了掩嘴笑道:「陳姨娘現在可比太太在的時候都要老實!」
沈穆清點頭:「太太被關在獄神廟的時候,她能盡心盡意地服侍,我是不會忘記的。現在太太不在了,老爺身邊也需要一個知冷知熱的人,她能這樣老老實實地,我也不是容不下她的。」
汪媽媽連連點頭:「我還真怕姑奶奶一氣之下把她送回娘家!」
「我也不是那不曉得世事的人。」沈穆清歎道,「活著的人總得活著吧!」
汪媽媽點了點頭,和沈穆清閒談了幾句,到底是沒有把話說出來。
沈穆清很信任汪媽媽。既然不說,那就是有不說的理解。她也沒有提,親自送汪媽媽出了二門。
回來的時候卻碰到了梁季敏。
自從她回來,梁季敏見沈穆清就如同老鼠見了貓似的不自在,這次也不便外,朝著她揖了揖就快步去了閒鶴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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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臘月二十二,沈穆清回了一遍娘家。
看了準備的年事貨,又督促大捨把祭祖的東西搬到了堂屋掛著祖先畫像的香案上。
陳姨娘在一旁看著小小的大捨搬那些沉重的銅鼎,滿臉的心疼。
沈穆清笑道:「姨娘應該高興才是——這可是上了族譜才能做的事!」
陳姨娘忙向她陪著笑臉:「姑奶奶說的是。」
自從獄神廟回來後,陳姨娘一直親自照顧大捨,噓寒問暖,很是慈愛。也許是母子天性,也許是陳姨娘真心的疼愛他,大捨也願意親近她,有一次下雨,還把攔著他不讓出門玩的田媽媽推到了地上,朝著她嚷著「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把田媽媽傷心的哭了好幾天。
事情做得差不多了,沈穆清去看了沈箴。
沈箴搭著貂毛袱子歪在羅漢床上看書。
沈穆清望著那床就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那是李氏死時用來停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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