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馮氏的心結,沈穆清輕聲地道:「娘,我也希中。
可這事都存在些偶然。但您放心,如果相公這次考得不好,我會鼓勵他繼續參加科舉的!」
她語氣真誠,隱隱帶著不畏堅難的勇氣,這讓馮氏非常的高興。
論出身,不比王溫蒽差,又有蔣雙瑞的機敏而沒有蔣雙瑞的硬脾氣。這個媳婦,馮氏滿意極了,她和沈穆清說起己話來。
「有些事,你們不知道。我剛嫁進來那會,你祖母得了一個怪病,總說心口痛。請了很多大夫都看不好。不知道她聽誰說的,割股入藥可以治這藥,她就……雖然最後沒成,可不知怎地,你祖母的病竟然就了。幾位大師都說是她的孝心感動了菩薩。從那以後,不管是你祖母還是你爹都對她與眾不同起來。所以後來她生了長子長女,你祖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呢,本來就處境難堪,吵鬧起來,就更是掉份了。好在是你爹因此而心中有愧,再也沒有納過妾室。」
沈穆清聽著背寒。
沒想到曾經還有過這一:……做為一個女人,劉姨娘膽色過人非比尋常啊!
她自問自做不到的。
「我開始還和她明裡暗裡鬥一鬥。後生了叔信三兄妹,想法就不一樣了。我就算是鬥贏了又如何?一來是別人看著是應該的;二來是給你祖母和你爹留下個悍婦的樣子。不僅如此,只怕到時候你祖母就更可憐大房的勢弱,那心偏得更厲害了。可要我是鬥輸了,這三個孩子怎麼辦?難道還讓你爹再娶個後娘回來不成……」
穆清唯唯喏喏地點頭,心裡卻猜測道:恐怕是因為鬥不過劉姨娘,退而求其次吧!
「所以後來我就盼著大地好。好到你祖母再也沒有借口在我面前說大房可憐我給說娶名門之女為妻。我變賣了祖傳之物為他打點仕途……穆清。你也別驚訝。我算是想通了。要是這爵位落不到叔信和季敏地身上守著這一屋子地金珠寶也是給別人守強盜。全是吃虧不討好地事。還不如爽爽快快地拿出來慢慢用……」
沈穆清立刻就明白了馮氏意思。
她見過庫房地東西。除了大件地檀香木、黃梨木、雞翅木傢俱。就是堆放在架子上如放置《山雞茶花圖》地匣子。應該是把那些大件地、顯眼地、不值錢地東西都先拿出來賣了。把那些小件地、不被注意地、值錢地東西留在了最後。如果她地兒子承了爵。變賣這些東西傷皮不傷骨;如果她地兒子不能承爵。別人得了。也是個空殼子。這樣一來。馮氏裡子面子都有了。
這也可能是馮氏今天失態地重要原因。
裝在匣子裡地東西是贗品。有可能是別人發現了她地計劃而早就從中掉了包有可能費盡心機留下來地東西並不如她想像中地那樣值錢。不管是哪一種可能。對處心積慮地馮氏來說。都是一個很沉重地打擊。
不愧是「老狐狸」沈箴地女兒年紀。聽到這樣秘辛地事。不僅面不改色。而且還能理解這樣做地深意。
季敏有她在身邊,以後自己也可以撒手不管了!
馮氏看著沈穆清波瀾不驚的臉由暗暗點了點頭。
「要是季敏能高中,我就可以和太夫人把話說開。」馮氏的聲音低了幾分,「既然是憐惜孫子們,現在大房的已成了材,三房的也有了前程,扶弱不扶強,那這爵位,就該由你二哥來繼承才是。」
以子之茅攻子之盾的確是個高招!
馮氏這話說出來,不管是太夫人還是梁淵只怕到時候都沒有話可說。
「所以現在,就全看季敏的了!」
沈穆清點頭,安慰馮氏:「娘,我知道了。一定會好好服侍相公,讓他安心科舉的。」
馮氏就笑望著沈穆清歎了一口氣:「穆清,我這樣安排,你沒有意見吧?」
沈穆清搖頭笑道:「總想著靠祖輩的餘蔭過日子,那不是好男兒。我相信相公不是這樣的人。娘,您這樣的安排極是!」
這是她的真心話,說出來自然是真誠坦率。
馮氏欣慰地笑:「穆清,我就知道你見識不凡。說起來爵位的俸祿一年也沒有幾兩銀子,哪裡有千里為官的好。」
沈穆清知道這是馮氏怕她口是心非道:「娘說的是。您和劉姨娘爭的,也不過是嫡庶的本分而已。」
馮氏大為高興地點頭:「穆清是你懂我的心啊!」
沈穆清又順著馮氏的意思說了幾句奉承的話,然後道:「娘看,明天讓二嫂先到我陪嫁裡面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我呢,也回趟娘家吧!袁大人出身江南望族,我們送禮,也是送個心意。尋常的東西只怕是難入他的眼。我也到家裡的庫房去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東西。」
馮氏聽了,更是高興了,連聲稱「好」。
從馮氏屋裡出來,沈穆清就去了蔣雙瑞那裡,把自己的意思說了。
蔣雙瑞反而有些猶豫:「你可想清楚了?」
沈穆清笑道:「沒有捨,哪有得!」
蔣雙瑞明麗的臉上綻開一
的笑容:「好,你既然捨得,我也不怕丟臉,就算袁師父求動心。」
沈穆清腦筋飛快地轉著,掩袖而笑,道:「二嫂是想幫我的忙呢?還是想看某些人吃癟呢?」
蔣雙瑞目光流轉如璀璨的明珠:「你說呢?」
沈穆清笑著出了祥雲院,去了叢綠堂。
梁叔信正和梁季敏在西廂房裡說話,沈穆清見十色正忙著,就朝著一旁服侍的小廝們擺了擺手,輕手輕腳地走到了西廂房的窗欞旁。
「……你只要能入貢一列,自然是前途無量!」
說話的好像是梁叔信。
沈穆清不由屏住呼吸,側聽。
「……常言說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太后年暮,少年天子正是用人之際……你只看他定在二月初一『中和節』開考,就可以知道皇上的心意……今年只怕要出少年狀元郎了!」
二月初一「中和節」府會用裝著瓜五穀種子的囊袋賜百姓,希望這一年五穀豐登,有個好年成。在大周這個以農耕為主的古代社會,這是很重要的一個節日。
只是短短的幾句話,梁叔信的見識就讓沈穆清刮目相看。
梁叔信那樣的高傲,也有原因的啊!
可聽他與梁季敏說話的語,卻很是平和,既沒有平日的冷漠,也沒有往昔的生硬,好像朋友聊天似的……或者也有自己的想法?
沈穆清思忖著,就聽見梁季敏道:「但願如二哥所言!這次會試,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負祖母、母親和哥哥們的教誨!」他聲音裡,隱隱有著擔憂。
梁叔信估計也聽出來了,爽朗地笑道:「好了,好了。這種事誰說的準。你也不要太擔心,今年考不中,三年後再考,你年紀還小著呢!更何況還有你岳父幫忙。」
沈穆清更是支了耳朵聽梁季敏怎麼回答。
梁季敏沉默了良久。
「怎麼?不想和二哥說啊?」梁叔信笑道,「那我也不問了……」
「不是,不是。」梁季敏慌忙地解釋道,「我不是不想跟二哥說,我是不知道怎麼跟二哥說。」梁季敏的聲音很是悵然。「就是因為有岳父幫忙,我更怕考不好。」
梁叔信沉吟道:「那外面傳的是真的了你岳父為了你以辭了今年的主考官!」
梁季敏輕輕地「嗯」了一聲。
成為會試的主考官,這是多少讀書人的夢想與光榮!
沈箴竟然會為了梁季敏放棄這樣的機會,不,不是為了梁季敏,是為了自己……
一時間,沈穆清淚盈於睫。
「你岳父號稱『九尾狐』,」梁叔信的聲音也有幾分戲謔「他既然放棄了這麼好的機會,你會試的事,他一定會早拿主意的!」
「嗯!」梁季敏聲音裡隱隱帶著幾份笑,「二哥說的不錯,岳父讓我安心參加科考他的事自有他打點。說實在的,我以前聽人說他是『九尾狐』總覺得別人誇大其詞通過這段的接觸,他和我喝茶品茗談天下之物,我這才覺得這一綽號的確是名不虛傳……」
沈穆清大怒。
「九尾狐」這是個受尊敬的綽號嗎?梁季敏竟然和自己的兄弟私下議論自己的岳父?難道他不知道一體,笑自己的妻子,就等於是在笑自己一樣嗎?
她冷冷地咳了一聲。
「外面是誰?」梁季敏高聲道。
聲音裡有幾分戒備,幾分心虛。
說著,沈穆清就看見梁叔信衝了出來。
沈穆清抿了抿嘴,然後換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梁叔信立刻滿臉通紅,朝著沈穆清長揖道,輕輕地喊了一聲「三弟妹」。
至少還知道自己錯了!
沈穆清心裡好受了些,然後笑著朝梁叔信福了福,道:「二伯,您用過飯沒有!」
這時,梁季敏也跟了出來,看見沈穆清,他大吃一驚。
他看了看梁叔信,又看了看沈穆清,表情中有了幾分不自然。
梁叔信嘴角微翕,喃喃道:「吃,吃過了!弟妹吃了沒有?」頗有幾分語無論次之感。
沈穆清見了,責怪的心又淡了幾分。
她笑道問梁季敏:「相公想必也吃過了吧!我只是來說一聲,娘那邊已沒什麼事,歇下了。」
梁季敏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望著沈穆清欲言又止。
算了!還是別計較這些了。岳婿之情畢竟日短……如果還有下次,定要和他鑼對鑼鼓對鼓的說個清楚。
想到這裡,沈穆清笑盈盈地朝著兩兄弟福了福。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二伯和相公說已話了。」
說是不計較,還是忍不住刺了刺梁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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