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侯季歷收到西伯侯府護衛的傳信之時,已經是在回西岐的路上了。
聽到自己兒子出生之時竟有綵鳳銜書,還有那玉鼎真人親往查看,眼中神采一陣閃爍,頓時沒了領兵慢慢回去的心思,快馬加鞭脫離了隊伍,帶著數百親衛一路疾行,本來快馬也得**天的路程硬生生在三天之內便趕了回去。
「夫人,吾兒何在?」
還未入門,季歷便大聲叫喊起來,聲音因為連日來的趕路有點沙啞,但仍然是中氣十足,其中的熱切,聞者皆知。
在這個兒子之前,他還有許多兒子,但卻都是些中人之姿,連俊傑都算不上,更不要說是天生異象了,讓他一度擔心自己的雄心霸業會就此中斷,沒想上天竟賜予自己這樣一個麟兒。
對於玉鼎真人提前來到那西岐,他還是能夠理解的,畢竟玉鼎真人常年在山中修煉對世俗茫然不知,會提前趕到西岐查看一番實屬正常不過。
「屬下拜見侯爺!」「奴婢拜見侯爺!」
…………
府中眾多下人看見闖入門中的西伯侯,趕忙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站在道路兩旁紛紛行禮,但季歷卻是沒工夫理會他們,隨手一揮,逕自朝著後府走去。
「老爺!」太任正在屋中逗弄兒子,突然聽聞季歷的聲音,臉上頓時一喜,抱著兒子便沖沖迎了上來。
「夫人辛苦了!」對於太任這個妻子,季歷並沒有太多感情,畢竟不過是政治婚姻一樁,但此刻母以子貴,卻是讓他少有的寬慰了一句。
太任身出商朝貴族任氏,自是知道季歷態度轉變的原因,是以沒有任何恃寵而驕之態,雙手小心翼翼的把懷中嬰兒遞到了季歷的手中,恭敬的說道:「太任不敢居功。還請侯爺為吾兒取名。」
季歷接過這嬰兒,越看越是喜歡,又想到那綵鳳銜書之瑞兆,心頭一動,當即便有了主意:「此子出生之時天有異象,日後吾族必當因其而興,不如便喚作昌吧!取昌盛興旺之意!夫人意下如何?」
「姬昌、姬昌……」太任反覆念了幾遍,心頭也是一陣歡喜,從兒子的名字上便可以看出季歷對他所抱厚望,這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怎能不開心,「謝老爺賜名!」
季歷把兒子捧在眼前,輕聲喚道:「姬昌!姬昌!姬姓必昌!」眼中儘是熱切之色,卻是把這兒子當成了祥瑞。
也不知姬昌是聽懂了季歷的話,還是父子血脈相吸,面對著剛從戰場上歸來,還帶著一身血腥氣的季歷,姬昌竟是一點也不怕,反而咯咯咯咯笑了起來,粉嫩的小手更是用力的從襁褓中伸了出來,要去抓季歷的鬍子。
季歷看的更是大喜,抱著姬昌哈哈哈哈大笑起來。
楊戩所在之處,是離西伯侯府不遠的一處酒館中,自是看著西伯侯一行匆匆忙忙趕入府中,不過他並不在意,這季歷又不是姬昌,在他眼裡是沒有一點份量的,不過是一個有點權勢的凡人,揮手之間便可以殺死,是以坐在酒館之中靜靜的喝著酒,等待著玉鼎真人的回來。
這時代的酒在純度是遠遠比不了後世的,但味道上卻要遠遠勝過一籌,濃濃的麥香與醇厚的口感,讓人感覺不像是在喝酒,更像是在和麥香飲料。
「戩兒!」
忽然,一道聲音傳入耳中,楊戩神情一動,知道這是玉鼎真人在傳音呼喚,當即站起身來,結了賬,朝著那西伯侯府走去。
果然,西伯侯府門口,玉鼎真人一身青衣道袍,手握拂塵,仙風道骨不染凡塵,站在那裡自有一番氣度自身,令人不由自慚形愧,不敢直視不敢高言。
「師傅!不知掌教老爺如何說?」楊戩走到玉鼎真人身旁,問道。
玉鼎真人正待回話,西伯侯府的正門突然打開了,西伯侯季歷攜著夫人季歷一齊迎了出來。
「不知仙長今日前來,季歷有失遠迎,望仙長贖罪!」
「西伯侯不必如此。貧道本是方外之人,無需俗世之禮。」玉鼎真人稽首說道,但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季歷身上。
在修行之人看來,凡俗中的種種不過是過眼雲煙,無論是財富還是權勢都是毫不放在心上的,他來此最關心的是那有龍氣在身的嬰兒,以及把元始天尊交予他的玉珮早點送出。
修煉之人靠法力辨人,而俗世之人靠眼力辨人。
季歷身居高位城府極深,自是一眼看出了玉鼎真人的心思所在,眼中精光一閃,當下也不點透,說道:「仙長請!季歷常求大道而不可得,今日得見真人,實乃人生一大幸事!」
玉鼎真人卻不是一個做事遮遮掩掩之人,再加上不熟人情世故,見姬昌並不在,眉頭微皺,直接開口問道:「不知貴公子何在?貧道今日乃是為他而來!」
這話說的已經很不客氣了,潛在的意識便是我對你沒興趣,只是為你的兒子而來。
但季歷心中卻是不怒反喜,玉鼎真人越是如此越能說明自己這兒子的不凡,連仙人也為他而來,解釋道:「姬昌年幼,如今正在休息。仙長既然想要見他,不若隨我一同進去吧!」
玉鼎真人當即點點頭,在季歷的引路之下,一同走進了西伯侯府中。
今日再來,這西伯侯府與上次已是截然不同。
道路上紅毯鋪地奢華富貴,簷牙上翡翠白玉氣派不凡。排排千年古樹鬱鬱蔥蔥,株株奇花異草爭奇鬥艷。金甲武士站兩旁,侍從丫鬟奉左右。金盃玉盞檀香爐,寶馬雕車香滿路。任誰見了,也不
得不為這番奢華感到心驚。
短短兩三天時間,幾乎是把西伯侯府重建了一遍,季歷的態度的確算得上是用心了。
楊戩心頭卻是在嗤笑不已,西伯侯顯然沒有理解真正的修煉之人與那些街頭騙子的區別,拿凡俗的事物在闡教出身的玉鼎真人面前顯擺奢華,無異於是乞丐拿著討來的包子向皇帝炫富。
也虧得玉鼎真人沒看懂其中的深意,只是略有些驚奇,不過也並未放在心上。
「來人,把小公子抱來!」
季歷雖然眼界有些淺了,那也不過是因為不瞭解的原因,見玉鼎真人對自己辛苦佈置的西伯侯府看都不看一眼,頓時知道自己的方向錯了,當下便令丫鬟把姬昌抱了出來,卻是打算通過姬昌與玉鼎真人拉上關係。
少時,幾個丫鬟便將姬昌抱了出來。
見了姬昌,玉鼎真人平淡的臉上才稍有變化,從袖中取出元始天尊交予他的玉珮,朝著季歷說道:「此子與吾教有緣,教主特此下玉珮一塊,以作庇護!汝等萬不可摘下!否則,必有殺身之禍!」
「不知仙長是何教之人?」季歷問道。
「道家闡教!」玉鼎真人把玉珮放在了姬昌的懷中,淡淡說道。
闡教二字只聽得季歷心頭一顫,一股無法抑制的狂喜湧上心頭,哪怕是以他的城府也是聲音帶顫,「可是……可是,廣、廣成子仙長所在之闡教?」
「廣成子乃吾師兄!」
玉鼎真人話音未落,季歷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望著玉鼎真人的眼中已經不是熱切而是一種狂熱:「姬姓季歷拜見仙長!先前態度不恭,實乃最該萬死!」
這姬姓乃是黃帝后裔,自然是清楚當年廣成子下凡收黃帝為徒之事,此時聽說玉鼎真人竟然是廣成子的師弟,態度與之前自然又是不一樣了。
西伯侯府一干人見自家侯爺竟行如此重禮,雖心有疑惑,但也是跟著跪在了地上,一時間整個西伯侯府只剩下玉鼎真人和楊戩二人還站在那裡。
玉鼎真人眉頭一皺,揮手一道清風將眾人扶起,說道:「爾等這是作甚?」
「姬姓後裔皆是傳自先祖黃帝,廣成子乃是先祖之師,吾等自當對仙長執長輩之禮!」季歷解釋道,但其中有幾分是真正的尊重,有幾分是出自野心,卻是未曾可知。
「不知吾兒是否有這福分拜仙長為師?」季歷接著問道。
「此子有天命在身,與修煉無緣。」玉鼎真人淡淡說道。
「天命?」
季歷眼睛一亮,正待再問,卻被玉鼎真人一句「天機不可洩露」堵住了。
之後數日,玉鼎真人便留在了西岐之中與季歷講道,再之後,便與楊戩一同離開了西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