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出現的身影,讓獵妖師們俱皆一驚,紛紛緊握著手中的兵器,望著楊戩,眼神凶厲,帶著警惕與殺意。
人族與妖族不共戴天,會阻攔他們出手殺妖,顯然很可能是那些化作人形的大妖。
「你是人是妖?」
領頭那拿著羅盤的中年人見楊戩這般簡單便破解了自己的法術,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之色,只是見楊戩外表清秀不似妖族常見的那般凶狠殘暴,揮手制止了眾人出手的打算,望著自天而降的楊戩,喝問道。
「人!」
楊戩蹲下身子,右手微微一運轉法力,替哮天犬治療著傷勢,口中淡淡說道。
對於這些連真仙境界都未達到的修士,哪怕是讓他們拿上誅仙四劍也是不可能傷到他的。
哮天犬本來還有些畏懼之意,但感受到楊戩身上傳來的善意以及身上傷勢的減輕,卻是忍不住用腦袋輕輕蹭著楊戩的褲腿,口中低聲嗚咽著,似是委屈又似是在討好。
「既然同為人族,為何要阻攔我們殺這妖孽?」
領頭那人聽了楊戩的回話,稍稍鬆了一口氣,但看見楊戩竟是在為那妖族療傷時,卻是勃然大怒,赤紅的雙眼閃爍著抑制不住的怒火,朝著楊戩一字一頓的說道。
「人有惡人,妖也有好妖!它不過才剛剛出生不久,『妖』字沒錯但何來『孽』字只說?你們又何必徒造殺孽。」
楊戩眼力不凡,自是看的出眼前這哮天犬不過是剛剛出生不久,若非如此也不會被這幾個小修士追殺至此。
「哼!妖怪殺人乃是天性!哪有好妖惡妖之分?它剛剛出生便有如此能耐,待它長大之後,還不知道會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那領頭之人語氣堅定,眼中儘是無盡的恨意,望著楊戩,冷冷說道:「望道友莫要插手此事!對這些妖孽萬不可抱有一絲憐憫之心!」
對於這種不問青紅皂白的執拗之人,楊戩一向甚是不喜,但此時看著那人臉上不時湧起的陣陣反常嫣紅,卻是忍不住輕歎一口氣,揮手一道法力打入了他的體內,說道:「筋脈損傷,氣血逆流。拿自己的命去換妖怪的命,值嗎?」
「只要能殺了這些禍害人間的妖怪,就算死了又有何妨?」那人先是一驚,隨即堅定無比的說道。
雖然不明白楊戩為何先是出手救了這妖怪,又來幫自己療傷,但他殺妖之心卻並沒有因為楊戩這一點恩惠有絲毫的動搖。
看著周圍眾人盡皆是一臉認同的表情,楊戩心中輕歎道,眼前這些人顯然是與那妖族有著血海深仇在身,否則也不會冒死追殺到這裡來,領頭那人更是在以自生的生命力為代價來施展法術,其心志之堅毅可見一斑。
「抱歉,這黑犬於我太過重要,卻是不能交予眾位。請各位見諒!」
在楊戩心中公道的重要性要遠在實力之上,是以當他認定自己的行為沒錯之時,哪怕是金仙大羅也不能讓他俯首屈就;但若他覺得自己行為有愧之時,無論對方是誰,他都不會仗著實力蠻不講理。
只是今日之事卻由不得他不講理一回了,因為在他心中,情感之重更在那公道之上。
「既然道友執意插手,那就恕我等就得罪了!」
儘管知道楊戩實力非凡,但領頭那人卻是不願意就此放手,見楊戩執意要插手此事,面色頓時一寒,冷冷的說道。
手一揮,眾位獵妖師當即彎弓上箭朝著楊戩射去,而他又是一口精血噴出,強行運轉法力朝著楊戩擊去。
這一次,面色已經不是慘白,而是有些蠟黃之色,只是眼中的光芒更勝,帶著一種近似於癲狂的執念。
但這些人哪裡會是楊戩對手,那些弓矢也不過是在凡俗的弓箭之上,貼了一張道符增加威力,於楊戩來說連那蚊蟲叮咬都不如。
而那在哮天犬眼中恐怖到極點的金網,在楊戩眼中卻是如那蛛網一般,不堪一擊。
只見楊戩右手輕輕一揮,迎面飛來的箭矢盡皆是被引著朝上方的金絲網射去,噗噗噗噗幾聲響,那金絲網瞬間破成了一片,只看得眾人面露驚駭之色,卻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全力出手在楊戩面前就是如此不堪一擊。
一旁的哮天犬望著楊戩隨手之間便把眾人的攻擊給化解掉了,雙眼之中在親切之外,更是生出無限的崇拜之色。
「你贏了!殺了我吧!」
領頭那人臉色直若死人一般,眼神黯淡到了極點,心灰意冷的說道。
周圍的那些獵妖師們俱皆是面有懼色,連雙腿也是在微微顫抖,但還是執著的圍成一團擋在了那領頭之人的面前,緊緊握著手中的兵器,怎麼也不肯讓開。
「唉!」楊戩輕歎一聲,儘管理念不同實力相差懸殊,但這卻是不影響他對眼前眾人的欣賞。
同生共死不離不棄,堅定剛毅殺身成仁。
正是因為有著這些不畏懼生死之人的存在,人族才能艱難的從萬族並立的蠻荒時代一步步堅持下來,最終更是登上了洪荒霸主的地位。
否則即使有聖人庇護,也不過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難有什麼出息。
兩世為人楊戩自是明白這些,雖不喜他們的執拗但卻能理解他們心中的仇恨之情,此時人妖兩族廝殺不斷,深仇大恨不共戴天,倒是他這種想法顯得有些另類。
當即抬手引來一道天仙玉露化作細雨把眾人沐浴在其中,替他們治療了身上的傷勢,與此
同時自神目中迸發出一道金光,直射眾人眼中,卻是傳下了幾篇粗淺的修煉功法,雖不是玉清真傳但比起他們的卻是要精妙上無數倍。
為首那人面色也是一陣變幻,顯然不理解楊戩為何會在自己出手之後,仍然放過自己,還傳下這一片功法,怔怔的望著楊戩,神情有些恍惚。
其餘眾獵妖師先是面露茫然,回過神來之後卻是大喜過望,紛紛朝著楊戩叩首拜謝道:「多謝仙長賜予功法!」
楊戩右手一拂將眾人扶起,便彎腰將哮天犬抱在懷裡,化作一道金光朝著天空飛去。
……
……
天邊,青語已經恢復了平靜,望著飛來的楊戩笑語晏晏,抱過哮天犬好一陣逗弄,只是眼底還深藏著一抹濃濃不捨與憂傷。
「哥哥,我們回去吧!」就這般在雲頭飛了半天,青語忽然開口說道。
「回去?」楊戩微微一愕,望著青語鄭重無比的說道:「青語!如果有事一定要告訴哥哥,千萬不要自己一個人單擔著。否則哥哥可是會生氣的!」
青語心頭一顫,輕撫著哮天犬後背的右手也有些微微發抖,一種難言的感動與分別的憂傷驀地一齊湧上了心頭,雙眼已經微微泛紅,但她還是強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更不敢開口說話,生怕那哽咽的喉嚨讓她帶上沙啞的哭音。
到底是什麼事,讓你寧願這般痛苦的獨自承擔著,也不願告訴我?楊戩眉頭輕蹙,望著青語,眼中儘是心疼之色。
兩人就這般對視著,眼見青語就要控制不住,突然一道黑色流星環繞著升起,白色的廣袖流仙裙變成了純黑色,卻是黑衣青語接管了身子。
「那個白衣服的笨蛋連話都說不清楚!戩哥,那個嫦娥好討厭啊!哼,螻蟻一個,還非要和青語搶戩哥!青語一定要把她趕走!」
看著突兀出現的黑衣青語,楊戩知道別想再問出什麼了,與白衣青語的單純稚嫩不同,黑衣青語要成熟強勢的多,想要套話無疑是不可能的。
但黑衣青語的強行接管身體這一舉動本身便已經說明了一切問題,他越發的肯定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在瞞著自己進行。
否則,以黑衣青語一貫的高高在上與霸道強勢,絕對不會說「好討厭」這三個明顯有些小女生氣的話。
對於楊戩之外的人,她一向視為螻蟻,而對於螻蟻又怎麼會討厭?她最常用的應該是卑微和該死這兩個詞語。
「走吧!回家去!」
楊戩中指微曲,輕彈了下黑衣青語的額頭,打斷了她的話,搖頭說道。
心中卻是打算待到了桃花島之後,再想辦法問清楚這件事,他有種預感,這件事必定是與自己有著莫大關係,而且還無比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