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這個卑鄙的傢伙!」
走了不算太遠,林東臉色已如赤金色,沒有一丁的血色。眼前陣陣恍惚,若不是體質強橫,恐怕如此吐血早就已經失血而亡了。
饒是如此,林東也終於堅持不住,背身靠在一棵大樹下,身子慢慢滑落。
「呼……呼……呼……」
濃重的喘息聲猶如老舊的風箱一般,發出低沉的破敗聲。
「力量太強,根本就沒有辦法驅逐。」
噬魂劍此刻也無聲無息的透出林東的體內,在半空呆立了良久,終於出聲道:「太強,吸納不了。」
聞言,林東咧嘴一笑,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海家的家主何等身份,最起碼是結靈境。以現如今的噬魂劍來,吸納聚靈境的死靈力沒有問題,但結靈境,相差甚遠……
「沒想到啊,最後竟然是被一個久負盛名的強者給陰了。海家,若我林東能逃過此劫,我今生必定將你們連根拔起。」
誓言發過,林東卻不由露出一絲苦笑,縱然他有這個目標。但眼下體內的情況不容樂觀,那道力量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在經脈中穿梭不止。每過之處,經脈寸寸斷裂。
「呼……」
此刻林東只能調動起不多的靈力企圖將這道力量驅趕出去。但面對那道力量,就如同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三歲孩童面對一個拿著菜刀的成年壯漢,以卵擊石,頃刻間潰敗。
「他媽的……沒想到快要接近成功了,卻落得如此的下場。」
著,林東緩緩的拿出寶圖,質地堅韌早就見識過了,以現在孱弱的身體想要將其摧毀根本不太可能,喃喃道:「那海天明真是好算計啊。明給我幾個時辰,暗地裡卻對我下此陰謀。等到我經脈盡斷,氣絕之時,只要天亮派人來給我收屍就能不費吹灰之力的拿到寶圖。」
「不過那個官鎮山應該就是官微的父親吧。這次倒也多虧了他了,若不是他的出言阻撓。恐怕海天明連這幾個時辰都不會給我。」
想到這裡,林東越發鬆散的目光閃過一道恨意。抬手招呼噬魂劍向前一,將寶圖遞過去,輕聲道:「你因我而生,不知我死亡之後,你是否還能活著。但現在趁著我還活著,將這東西找個不易發覺的地方丟棄。」
噗!
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身上的破衣布衫被鮮血染成了深紅色,空氣中瀰漫著血腥的氣味。
「要開始攻擊心脈了嗎?」
修士都知道,除了靈魂之外,肉身之中最為重要的便是心脈。心脈一損,必死!饒是大羅神仙,也難以再救。
「只可惜,我沒辦法完成任務換得回春丹救治父親了。」林東悵然一歎。
他雖然還是個十六歲的少年,但最近這兩個月發生的事情,足以跌宕起伏。每次戰鬥都是險象環生,唯有這次,林東真的無力了。在結靈境的強者面前,他束手無策。
噬魂劍猶豫了幾秒了,劍身輕輕的挑起寶圖,正欲離開。突地,一道白影如鬼魅一般落定在林東身前三米的位置,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林東,帶著幾分疑惑之色。
林東抬眼看去,正是之前所見到的那只萌物,當即苦澀的一笑道:「對不起啊,先前答應你的怕是不能做到了。」
「嗚嗚嗚……」
萌物不斷的拍打著爪子,很是不解。猶豫了幾秒,竟向前幾步,離林東只有一個身位的距離。
這是第一次和林東如此的來近距離。
如此近距離下,林東甚至能看到它那雙大眼睛中發射出來的自己的倒影。
「嗚嗚嗚……」
萌物向前探了探手,像是想要觸碰林東的身子,不過又飛快的縮了回去,顯得猶豫不決。
「怎麼?有什麼不敢的嗎?放心吧。我都快死了,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林東身上的力氣漸漸消散,再加上本就沒有惡意,話的聲音帶著幾分柔和。
「嗚……」
終於,萌物又向前了幾步,毛茸茸的前爪輕輕的放在林東的身上,甚至林東能清楚的感覺到它身子一顫。
「它在害怕。」這是林東的第一反應,當即輕輕的一笑道:「沒什麼吧。」
噗!
鮮血化而落,這一次,林東真的感覺到體內的生機在迅速消散。甚至週身泛冷,這是自從修煉天蠶訣之後少有的感覺。
「真的快了嗎……」
林東此刻心中有著太多的遺憾,父親的病,自己成為強者的夢想,甚至他不甘心接受如此委屈的死去。
緩緩的,雙眼閉上。曾經的一幕幕彷彿是過電影一般在腦海中浮現閃爍。
「生……死……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生亦死,死亦生。生死本是一體,卻被所有人曲解為兩層意思。
但林東沒發現的是,就在他閉眼的剎那。原本還有些害怕的萌物,身上突地閃過一絲乳白色光芒,噴濺的鮮血落在他的身上,沒有留下絲毫的雜色,血滴慢慢滑落,整個身體仍舊是一塵不染。
「嗚嗚嗚……」
萌物突地低聲喚了起來,像是蘊含著某種音律,配上那輕靈的聲音,宛如一首戰歌。
那雙原本疑惑的大眼睛,此刻也蒙上了幾分堅決。兩隻前爪好似在撥動著什麼,發出一聲聲箏鳴。
而此刻林東也從對生死的感悟之中悠悠而醒,正欲睜眼,突聽噬魂劍奶聲奶氣的聲音裡帶著絲絲驚訝:「琴獸,安詳。」
「琴獸?安詳?」
倏然,伴隨著那一道道低鳴的嗚嗚之音以及那若有似無的箏鳴。原本在體內肆意的詭異力量好似有了停頓,甚至原本的狂暴之態也在慢慢收斂。
「這是?」
林東大驚,猛地睜開眼睛。只見那萌物竟如人類一般,坐在自己的腿上。更猶如一個浸淫音律的大家,雙爪飛快的撥動在空氣中,箏鳴之聲更甚。
忽的,林東感覺那道詭異的力量好似有了懼意,竟放棄了直奔心脈。而是選擇倒退而出,雖然每退一步,都依然會將本就殘破的靜脈弄得更加支離破碎。
但林東心頭卻有了希望,經脈破碎可以修復。心脈受損,就只有死路一條。
咚咚咚……
突地!爭鳴之聲在變,如果是之前猶如溪一般稍顯安靜。那此刻卻是猶如波瀾狀況,如千軍萬馬在耳邊響起。
那道詭異的力量再退,只是仍舊不願退出林東的身體之內。盤踞在下丹田的地方,不住的壓縮著。
不光如此,原本隱藏在空氣中的靈氣竟自動潛入林東的體內。而且貌似發生了某種異變,帶著一絲淡淡的青色光暈,附著在受損的經脈之上。一股清涼的舒適感立時間傳來。
林東眼見著經脈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心中一片驚駭:「琴獸,安詳。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憑空撥弦,所發的爭鳴之音不但讓那股力量暫退,更能修復經脈,重生如常。」
突地,就在這時。箏鳴之音戛然而止,林東猛地睜開雙眼,只見萌物又恢復了最初四腳落地的樣子,只是那一雙大眼睛之中滿是匹配。
「謝……」
林東知道這萌物如此疲倦完全是因為自己,謝字還沒有開口。萌物卻突地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視線中。
「你……」
萌物的速度太快,饒是林東盡力想去追趕。但身體還處在重傷的邊緣,一動便是撕心裂肺的痛。只能望著萌物離去的方向,心中暗道:「這一次是他救了我。這筆恩情我一定會償還。」
而反觀體內,那道力量雖然還是沒有離開。但卻蜷縮在一起,形成只有拇指蓋大的光團,忽暗忽滅。
「雖然現在這力量沒有反應,但總歸是個禍患。必須要想一個辦法將其驅逐。」
著,林東又看了一下經脈。雖然萌物走了,但那有著治癒效果的靈氣卻並沒有消散,依舊是源源不斷的滋潤著受傷的經脈。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經脈至少有三分之一恢復了原樣。
見此,林東更是嘖嘖稱奇。自己可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若不是突然那萌物的出現。恐怕現在已經是經脈盡斷而死。
「雖然險些命喪黃泉,但卻在生死之間對生死有了一番領悟。也算是意外之喜,這對於自己以後境界的提升有著不的幫助。只是……」
罷,林東轉頭看著默默停立在一邊的噬魂劍,問道:「你知道琴獸的來歷嗎?」
其實到這個的時候,林東心裡也有些想歪了。琴獸=禽獸?
「不清楚,只是知道。」
噬魂劍的回應依舊是淡淡的語氣,不過林東也習慣了。貌似他的意識中並沒有過多的東西,只是知道。至於為什麼知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林東無奈的笑了一聲,身體半靠在樹上,又隨意找了一些對內傷有效的靈丹一股腦的吃了。反正他現在手頭的好東西不少,只要能快些讓自己恢復,揮霍有的時候是必須的。
感受著體內升起的一股股溫暖之力,林東閉眼沉思了一會兒。止不住閃爍的是海天明輕描淡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