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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冰上作業 文 / 梁方陽

    年輕小將衝著朱由誠大喊道:「你這個奸賊,為什麼鼓動王錫斧那個膽小鬼撤離?你不知道島上有一萬七千多人,二十五萬石糧草嗎?倉促撤離,要浪費多少銀錢,耗費多少時間?」

    朱由誠制止了想衝過去教訓他的將士,問道:「建奴來襲,你有什麼辦法保護島上的百姓?」

    「建奴不會來襲,就算來襲,我們和寧遠城東西夾擊,建奴必然倉惶逃遁。{[}」

    「提醒你一句,建奴此次大舉進犯,人數至少在六萬以上。你想以三萬士兵夾擊建奴的六萬大軍,不是開玩笑吧。」

    年輕將領理屈詞窮,竟然衝上前動手。朱由誠哪裡怕他,抓住他的雙手,右腿一勾,年輕的將領就趴在那裡了。

    「小子,不錯嘛,說不通理,就改動手了。叫什麼名字,所任何職?」

    年輕將領爬了起來,大叫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游擊將軍金冠是也,我爹是督屯通判金啟倧。」

    「如果說你爹是李鋼,我或許怕了,可督屯通判……你老爹的名字真的叫金啟倧?」

    「怕了吧?」

    「可憐的孩子,馬上就要沒爹了,還在這裡得意。」

    朱由誠一聽他和寧遠城的督屯通判是父子關係,馬上想通了為什麼寧遠城會發生古怪的炮彈炸膛案。寧遠保衛戰中,最大的疑案就是炮彈炸膛案,把一個從七品的督屯通判金啟倧給炸了個屍骨無存。首先寧遠保衛戰中,根本沒放幾炮,怎麼炮彈就會炸膛。其次,炮聲震耳,就算炮手點燃引線後。都會遠離火炮,為什麼金啟倧要離火炮那麼近,難道等著被炸死嗎?再次,明代炮彈炸膛的事件發生得不少,雖然有人受傷或者死亡,唯獨金啟倧最慘。屍骨無存,難道他是站在火炮前面?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金啟倧發現覺華島被圍,想前來救援,結果被袁崇煥給殺了。金啟倧畢竟是朝廷命官,袁崇煥為了掩蓋案情,乾脆把他的屍體炸成齏粉。

    「什麼,你敢詛咒我爹?我和你拼了。」

    金冠衝了上來,結果「啪」的一聲,又被朱由誠給摔在那裡了。

    朱由誠語重心長地說道:「覺華島一旦被建奴圍困。你爹必然知道袁大人把你當成棄子丟在島上了,激憤之餘,與袁崇煥發生衝突,結果被綁在火炮上給活活地炸死,這是必然的結局。我和你爹素不相識,犯得著去詛咒他嗎?再說,詛咒是無能人辦的無能事,本官要報仇。領著錦衣衛衝過去就是了,犯得著做這種無聊的事情嗎?」

    金冠爬起來。沉思片刻,朱由誠說得雖然尖刻,但以他父親的性格,絕對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說道:「朱大人,借馬一用,我去寧遠城問個清楚。」

    「想你爹快點死就過去吧。你去寧遠城和袁崇煥對質。袁崇煥怕犧牲覺華島的陰謀敗露,肯定會把你和你爹一起滅口。」

    「那怎麼辦?」

    朱由誠本想說,你爹注定要死的,但又怕這年輕人辦傻事,便說道:「希望你爹的耳朵沒有那麼靈。沒發現覺華島被攻打。不過如果我們撤離得及時,覺華島不發生戰事,你爹也就沒事了。想要保住你爹,現在趕緊幫王錫斧將軍動員百姓撤離。」

    送走金冠,朱由誠命令吳虎平加強監控,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從冰面離開覺華島。已經確定乘船撤離,改走陸路的人八成是準備給袁崇煥報信的。如果撤離的事情被袁崇煥知道,又要橫生波折,朱由誠可不希望被「自己人」坑。

    本來以為說服百姓需要很長的時間,沒想到兩個時辰後,王錫斧就前來朱由誠的帥帳覆命:「朱大人,除了極個別百姓之外,其他百姓都願意搭船離開,不過他們請求大人給他們一點時間,兩天之後,他們收拾完東西,就離開覺華島。」

    「本官給他們時間,那誰給我時間呢?王大人,你去傳令,本官只給兩個時辰,他們只需要帶好金銀細軟,每人去糧倉背一袋口糧,其他東西一律不准帶。三個時辰內上船的百姓,每戶發十兩銀子的安家費,四個時辰內上船的百姓,每戶發五兩銀子的安家費,四個時辰後上船的百姓,一兩銀子也沒有,而且每戶的家長要挨二十鞭。安家費到天津港再發。」

    說完,他又嘟嚷道:「去你的大西瓜,別人打仗發財,老子打仗破財……」

    王錫斧諂笑道:「大人愛民如子,百姓們一定會把您當作萬家生佛,供您的長生牌位,天天上香。」

    「千萬別。隋唐第十六條好漢秦瓊就享受了一回這樣的待遇,結果倒了大霉,連黃驃馬也賣了。誰敢供我的長生牌位,我揍誰。對了,挖船的進度怎樣?這可是關係島上士兵的生死啊,不能放鬆。」

    「大人,你就放心吧,我已經把士兵全都派上去了,日夜不停地挖,一定能把船給挖出來。」

    王錫斧匯報完情況又出去忙了。

    朱由誠有些頭痛,因為他又面臨著分兵。本來五千兵馬就有點捉襟見肘,可是守衛登州分掉了兩個百戶,現在保衛福船,維持秩序又要分掉一部分兵力。歷朝歷代,不管是好政府、壞政府,總好過無政府。如果不派兵上船,船上沒有政府機構,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別到時好事沒做成,反而造下大孽。

    該派誰去呢?朱由誠首先排除了擲彈兵,手榴彈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炸敵人可以,但用它維持秩序……朱由誠打了個哆嗦。多少人呢,二十五艘船,每船十人,至少得派二百五十人,算算三個百戶夠了,就從蔣庭、馮定邦、許寧三個人的純火銃百戶中挑人去吧。沒辦法,又得抽籤。

    朱由誠再次召集眾將開會,把命令一說。百戶們紛紛上來抽籤,抽到的自然是垂頭喪氣,而沒抽到的則是興高采烈。朱由誠把三個倒霉蛋留在軍帳,詳細地教他們如何管理百姓的日常活動,彈壓鬧事的刺兒頭。他親手把廠公魏忠賢的令牌借給最機靈的百戶韓忠,讓他拿著令牌去找天津港的鎮守太監或錦衣衛。第一是借錢發給準時上船的百姓。第二是讓他安排這些百姓的臨時住處。

    明朝時天津港並不大,但因為海貿繁榮,所以皇上應該在這裡留了太監收稅。

    三位百戶用心地聆聽,隨後在自己的百戶裡過了一把老師癮。好在錦衣衛招的兵都是挑過的,力氣大、身體健並不是入伍的唯一條件,還要夠機靈。百戶們從朱由誠那裡批發來的知識,順利地兜售給了每一個士兵。

    不多時,士兵們分組登上了福船,開始工作。在十兩銀子的剌激下。百姓們撤離的速度很多,大部分是三個時辰內上船的,少部分是四個時辰內上船,也有極少部分是四個時辰後被士兵押上船的。這些人結結實實地挨了二十鞭。當然,力度要比行軍法的力度小多了,否則當場就得活活打死幾人。

    覺華島的民政官做得確實不錯,都是按村屯上船的,船上有保長、甲長、里長等基層官員。為錦衣衛的管理創造了良好的條件。

    百姓們淒淒惶惶地上了船,擔心到天津之後生活無著。不過聽到錦衣衛士兵的話後,他們的眼睛裡立刻充滿了希望。因為錦衣衛士兵說,他們可以由保長、甲長、里長帶往京城,找負責築路的周平,當築路工人;也可以找負責建設的秦可,做建築工人;還可以找負責毛巾廠、香水廠、香皂廠的鄭雙平。去做產業工人……

    百姓們撤退以後,朱由誠的拆遷隊立刻出場,把他們留下來的房子給拆了,磚塊和木頭運到冰面上,開始建造「長城」。

    第二天。來匯報工作的王錫斧見了錦衣衛的行動,不由讚道:「朱大人好方法,我之前的防禦想法是掘濠溝,就怕天氣天冷,隨挖隨凍啊。朱大人別出心裁,用磚石和冰造牆,越冷越好。皇上沒有看錯人,果然挑了一員智將來救援覺華島。」

    「王大人謬讚了,那時百姓們居住在島上,你從哪裡找得到木石磚塊呢?本官有皇上命令,可以撤離百姓,這才有了原料呀。對了,王大人來帥帳,應該不是來誇獎我的吧,出了什麼問題?」

    王錫斧記起了自己的麻煩,哭喪著臉說道:「朱大人,我們挖不出船哪。海水隨挖隨凍,船根本出不來。」

    朱由誠霍然起身,如果沒有船,他就撤離不了覺華島的兵,到時覺華島慘案依然會發生。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沒見到挖掘情況之前,他不能胡出主意,想到這裡,他便跟著王錫斧去了挖掘現場。

    海冰上站著一群垂頭喪氣的士兵,中間還有一個挖出來大洞。

    「大人,」王錫斧指著大洞說道,「這裡本來是我們挖的一條溝,但是一夜過去,原本挖開的海面又凍住了,溝變成了洞。只有這正在挖掘的地方,因為時間太短,還沒有凍住,但只消幾個時辰依然會凍住。」

    「我不是說連夜開挖嗎?是不是你們不努力,告訴你們,這是你們的救命船,挖不出船,你們就會死在建奴的屠刀下。」

    「我們非常努力,」一位士兵滿臉委屈地回答道,「大人,因為夜晚太冷,挖溝時我的手指頭都凍掉了一根。」

    說著,他伸出右手,果然掉了一根指頭,好在是尾指,否則這隻手就徹底沒用了。

    有幾個士兵也舉起了手,展示他們殘缺的手掌,齊聲道:「大人,我們沒有偷懶。」

    王錫斧苦笑著問道:「大人,老天爺的威力,實在不是人力能夠匹敵,現在究竟該怎麼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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