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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四卷 對壘 文 / 梁方陽

    王承恩還愣愣地站在他們面前。

    信王沒好氣地說道:「還杵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走。」

    王承恩陪著小心說道:「信王爺、朱公子,老奴還在榜單邊看到一樁新鮮事……」

    信王看朱由誠悶悶不樂,也想找一個事分分他的心,省得悶出病來,便佯作非常感興趣地問道:「什麼好玩的事呀,快快說來。」

    「東廠在文科的貢士榜貼出來之後,在它的對面貼出四份答卷,分別是會元文震孟、第二名傅冠、第三名陳仁錫和朱公子的,並在朱公子的試卷上標明,這是被黜落的卷子。」

    信王勃然大怒,道:「這東廠欺人太甚,誠哥哥不過是一次失誤,有大肆宣揚的必要嗎?」

    朱由誠略一沉吟,便笑道:「這是東廠在給本科主考難堪呢。想必魏公公已經請人研判過這四份答卷,覺得我的答卷無論是立意、氣魄、胸懷、才情都要遠勝於考中的三人,這才貼出來,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本科主考是多麼有目無珠。而且,想必《〈邸報〉增刊》馬上就會跟進,刊出這四份文章,這下子主考官孫慎行、王圖要出大醜、丟大臉了。」

    王承恩附和道:「朱公子說得沒錯,看完榜單的閒人,又轉去看東廠貼出的四份答卷,看到文震孟、傅冠、陳仁錫三人的答卷,都還說主考判得還算公道,可是看到朱公子的答卷,一個個義憤填膺,破口大罵,說主考收受賄賂,把一個狀元卷給打下來了。過了一陣子,有幾個家丁模樣的人偷偷摸摸地過來,想撕掉朱公子的卷,被圍觀的百姓好一頓暴打。把這幾個人解救出來時,差點都打得不成人形了。東廠的人一審才知道,這幾個人都是禮部尚書孫慎行的家丁。現在,這幾個人正被戴枷站在考卷前呢。」

    信王轉怒為喜,笑道:「想不到東廠有時候挺可愛的嘛。」

    「是啊,所以大明歷朝帝王從來沒有說過要關閉東廠的,天天上書指責東廠的人,大多是屁股不太乾淨的人,心底坦蕩天地寬,既然沒犯下偷雞摸狗的事,又何必害怕東廠呢?」朱由誠藉機告訴未來的崇禎皇帝,不要過於相信臣子,明末的文臣,很多都是嚴於律人,寬於律己的。

    「誠哥哥,我們一起去看熱鬧,好不好?」信王是一個很八卦的人,聽見皇榜邊上有熱鬧可看,就想拉著朱由誠一塊去。

    「不了,要是被百姓發現我是朱由誠,他們該說我為了求名無所不用其極呢。」

    「誠哥哥,那我也不去了。」聽到朱由誠不去,朱由檢也沒了圍觀的興致。

    魏紅蓮見朱由誠還是有點怏怏不樂,便說道:「咱們打牌吧,正好這裡有四個人。」

    朱由誠和信王爺欣然同意。

    魏紅蓮、朱由誠、信王、王承恩四人正在摸牌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粗聲粗氣的聲音:「紅蓮、紅蓮,記得明天早晨讓朱由誠去國子監報到,新任文貢士明且早晨要在那裡集合的,還有後天早晨讓朱由誠去兵部報到,新任武貢士要在那裡集合。唉,誰讓朱由誠這麼出色的,又是文會元,又是武會元,要比別人花雙倍的力氣。」

    聽聲音就知道,說話的人是許顯純,魏紅蓮慌忙放下牌,走到外面。

    不久,只聽得外面許顯純的聲音變得模模糊糊,顯然是被魏紅蓮摀住嘴巴了。

    「什麼,朱由誠落榜了?騙人吧……」後面的聲音又變得模模糊糊的,顯然又被魏紅蓮把嘴巴摀住了。

    許顯純是錦衣衛指揮使,想提前弄到貢士榜單名次也不是難事。但他聽說內閣孫承宗盛讚朱由誠的文章為會元之卷後,也就不再想去查看貢士榜單了。孫閣老從不輕易讚揚別人,既然說了朱誠是會元,那就一定是會元,又何必多費一道手腳呢。想不到,眼睛一眨,老母雞變鴨,朱由誠的會元居然沒了。

    魏紅蓮和許顯純又在外面嘀咕了半天,這才進來。

    許顯純哈哈一笑,道:「我來陪你們打牌。」

    魏紅蓮知道自己身為朱由誠的母親,朱由誠肯定會為她做牌,打起來束手束腳,不痛快,於是借口為大家熬湯,讓許顯純陪大家打牌,而且命令許顯純,輸是可以的,贏是不行的,贏朱由誠那更是萬萬不行的。

    許顯純本來牌技就不好,又背著必輸的密令,那還不輸得一塌糊塗啊,臉上貼滿了花花綠綠的紙條。原來,朱由誠這兒打牌不賭錢,輸的就在臉上貼一張紙條,到最後看誰臉上的紙條多。

    到後來,許顯純臉上幾乎找不到貼紙條的地方了,他眼睛被紙條擋住,連牌也看不清楚,只好拚命吹氣,趁著紙條飄起的時候,瞄一眼紙牌。

    看到許顯純那滑稽的樣子,信王的眼淚都快笑出來了,指著他說道:「長毛怪……」

    朱由誠真誠地說道:「原來把媽媽交給你,我還真有點不放心。現在我覺得你也許是能給她幸福的人,唯一的那個人。」

    許顯純顯著貼滿紙條的腦袋,略帶點自豪地說道:「那還用說,我是明朝好丈夫!」

    朱由誠心道:歷史上你的下場可不太妙啊,閹黨倒台後,他被秋後算賬,審判時,被為報父仇的黃宗羲用錐子剌傷,後來又迫於東林黨的壓力被斬首示眾。其實,他明孝宗皇后的外甥,本不該落得如此下場的,由此可見東林黨反撲時的氣勢洶洶。當然不是說許顯純是個好人,但他死得確實有點冤枉。不過,在這個有我的歷史裡,我會盡力維護你的周全,只要你好好對待我的媽媽魏紅蓮。

    正在此時,魏紅蓮托著一個茶托進來,裡面有五個小盅,大概是她燉的濃湯。她看到長毛怪,險些嚇了一跳,差點把茶托打翻,幸虧王承恩在旁邊接住茶托,這才沒有把她的心血浪費。

    發現這長毛怪是許顯純後,魏紅蓮笑得花枝亂顫,把許顯純的心弄得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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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孫慎行,費盡渾身解數讓朱由誠名落孫山之後,卻沒有一點報復後的快感。因為朱由誠並沒有在皇榜前痛哭流涕,也沒有找上門來鬧事,這讓孫慎行感覺一拳打上棉花上。而且朱由誠的平靜讓他隱隱種不妙感,便派人去皇榜前查看。

    果然,朱由誠那邊果然反擊了,方法簡單,把四份答卷放在一起對壘,效果卻很好,才掛出幾刻鐘,孫慎行家的女性親屬就被廣大不明真相的群眾問候了許多次,特別熱門的是孫慎行已經過世的奶奶。

    孫慎行急了,派人去撕掉貼在皇榜對面的四份答卷。可惜下人回報的時候沒有說清楚,貼答卷的不是朱由誠,而是東廠。結果派去的人先是被不明真相的群眾暴打,後來又被東廠讓他們戴枷在試卷前示眾,這下他在京城算是臭遍了街了。

    「哼,老夫黜落朱由誠的試卷自有另外的道理,和你們這些無知百姓有什麼好解釋的。」束手無策的孫慎行坐在家裡生悶氣,「好在明天老夫還有598名學生,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598名,怎麼算也是大明空前絕後的,哪一任的考官有我這麼威風。如果不是背著反賊的名頭,簡直要大笑三聲,說皇上聖明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有些得意起來。

    但他絕對想不到,第二天,就是這598位他名義上的學生,讓他尷尬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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