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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一章 幫誰搬兵? 文 / 梁方陽

    五城兵馬司的人跑了,東廠也靠不住,秦王真的有點一籌莫展了。

    吳德建言道:「不如去請錦衣衛吧。」

    「錦衣衛是皇上親兵,調他們合適嗎?」

    「錦衣衛雖然屬於軍隊序列,但從來沒有上戰場打仗,倒是經常外出抓捕官員。現在兇徒拆毀宗人府大堂,觸犯了皇家尊嚴,錦衣衛理應幫我們抓人。」

    「說得有理,你就再跑一趟吧。」

    吳德這個狗腿子又費了一回腿,可惜這回沒給秦王帶來好消息。

    半個時辰後,吳德帶著後背上的一個腳印回來了。

    「王爺,奴婢沒有完成你交付的任務啊。」

    「怎麼回事,錦衣衛不同意出兵嗎?」

    「奴婢不知道啊。我去錦衣衛北鎮撫司求見錦衣衛指揮使,他們說我官小職微,不配求見,我剛說了幾句,他們就把我踹出來了。喏,王爺你看。」說著吳德指了指後背上的腳印。

    「這錦衣衛架子也未免太大了一些吧,不過是皇上養的一群狗,居然敢咬本王的狗。」看到吳德委曲的表情,秦王忙改口,「咬本王的人。本王要……要……」

    「要」了半天後,就沒了下文。以秦王的實力挑戰錦衣衛,基本上是沒有勝算的,因為錦衣衛的一大職責,就是監視諸王。想和監管者對搏,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秦王歎了口氣,道:「備轎,本王請自去錦衣衛借兵。錦衣衛總該賣本王一個面子吧。」

    紅呢大轎一路「吱呀吱呀」響著抬到了錦衣衛北鎮撫司,不由讓人佩服轎子的質量優良,抬著這麼個大胖子走這麼遠的路居然沒有斷。

    遞上名剌後,錦衣衛的衛兵倒是沒有留難,立刻把他們請進了衙門後堂。

    秦王坐定,僕人奉上香茗一杯。

    接待他的人是一名中等身材的中年人,看起來很是和氣。

    秦王一拱手,道:「請問大人貴姓,所司何職。」

    「我叫崔應元,乃是北鎮撫司鎮撫使,不知秦王殿下來到錦衣衛北鎮撫司有何貴幹呢?」

    「宗人府大堂被人拆了!」

    崔應元一驚,站起身來:「什麼?宗人府大堂被人拆了,什麼人幹的,抓到沒有。」

    「可以說抓到了,也可以說沒抓到。」

    「此話怎麼講?」

    「兇徒被我們困在宗人府前院,但兇徒負隅頑抗,我們擒他不住。」

    崔應元坐了下去,道:「哦,秦王殿下不設法抓住兇手,到我們這裡來做什麼?」

    「借兵!借錦衣衛的精兵去抓住那個暴徒。」

    「現在是多事之秋啊,凌晨錦衣衛全體集合……反正是出大事了,調不出兵啊,你看這北鎮撫司,裡裡外外有多少人?本來我也要跟著去的,但許大人說,如果我也去,錦衣衛南北兩個鎮撫司無人主事,萬一出什麼事沒人拿主意,就麻煩了。」

    秦王四處打量,見北鎮撫司裡裡外外果然冷冷清清的。他的目光掠過一個牆角時,眼睛一亮,道:「那不是有二十多個錦衣衛嗎?就借他們了。」

    崔應元苦笑道:「他們雖然是錦衣衛,但不歸北鎮撫司管,恐怕不會聽你的命令啊。」

    那群人都是不到二十的年輕人,現在卻像老人一樣懶洋洋地曬太陽,看起來好不愜意。看到他們懶散的樣子,秦王想,這樣的人,去了恐怕也打不贏朱誠吧。

    這時一個端著茶托來更換茶水僕役經過他們身邊,一不小時絆了一跤,眼看茶水就要打翻在他們身上。說得遲,那時快,就見那群人一下子動了起來,有些人閃在一邊,有兩個人上前扶住僕役,有一個人接住掉下的茶托,還有一個人接住滑落的茶壺。塵埃落定之後,僕役除了受了點驚嚇之外,一點事也沒有,茶壺依然好好地放在茶托上,裡面的水居然一滴也沒有灑出來。

    「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真乃強兵也,崔大人,這些人我借定了。」

    「王爺,那你去說,只要他們願意,北鎮撫司絕不阻攔。」

    秦王思考了一下,整整衣袍,裝出一幅禮賢下士的樣子,走到那懶散的二十幾個人面前。

    秦王客氣地問道:「請問你們是錦衣衛嗎?」

    一個古銅色臉龐的人看來是這群人的頭兒,回答道:「是啊,請問您有什麼事呀?」

    秦王聽這人說話客氣,心道有門,便恭維道:「諸位氣度不凡,一定武藝高強。本王的衙門被幾個歹人拆毀,能不能請各位幫忙捉一下歹人?」

    那人一下子來了興趣,急切地問道:「歹人拆公堂,那他們一定很厲害嘍?」

    秦王遲疑了一下,該怎麼回答呢,萬一誇大了歹人的戰鬥力,把他們嚇得不敢去了怎麼辦?不過,他旋即想到,他們如果被嚇跑了,證明他們也打不贏朱誠,就不要再去丟臉了,今天自己丟的臉已經夠多了。

    想到這裡,他決定實話實說:「歹徒一共兩人,武藝高強,宗人府二十多個衙役圍攻他們,反而被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好!」那人拍掌大笑道,「來京城終於可以打一場硬仗了。」

    他轉頭對其他人說道:「弟兄們,操傢伙,有兩個武藝高強的歹徒闖進了宗人府,咱們揍他們去。」

    眾人哄然答應,去牆角取了鐵槍,集合成排。

    只見這些人站成兩排,成兩條直線,不管橫豎都對得很齊,更為難得的是,他們兵器居然也對得很齊。站在隊伍之前,一股殺氣撲面而來。

    秦王點點頭,不說別的,單看隊形、氣勢,就可以看出這群錦衣衛是久經沙場的老手,他們出馬,定能將朱誠一舉擒獲。他彷彿看到朱誠被他踩在腳下痛哭饒的情形。

    古銅色臉龐的青年對秦王說道:「大人,請頭前帶路。」

    秦王領著他們直奔宗人府。這些人腳程頗快,害得秦王的轎夫跟著一溜小跑。他們速度雖快,卻一點也不亂,秦王從轎子裡探頭出去,發現一路行來,隊伍中各人的前後距離基本保持不變。

    看他們的樣子,像是非常期待與敵人交手。秦王心下稍定,有這樣的強軍,朱誠怕是要踢到鐵板了。不過,他也有一點奇怪,這麼軍紀嚴明、戰意超強的錦衣衛怎麼在京城默默無聞,他們又是誰訓練出來的呢?

    來到宗人府大門,古銅色臉龐的青年問道:「歹徒現在在哪裡?」

    秦王指了指宗人府的大門:「他們被困在裡面。」

    「這麼長的時間,他們沒有逃走嗎?」

    「逃不掉的,衙門倒塌,後面的路已經被堵住,他們除了從正門逃走,別無他法。我的衙役守在這裡,大門又已經上鎖,他們怎麼出得來。」

    「左右,把大門打開,讓錦衣衛進去抓兇手。」秦王大吼一聲。

    為首的青年揚聲說道:「慢著。如果嫌犯狗急跳牆,這些衙役武藝低微,恐怕會傷亡慘重的。不要開門,我們從牆上爬進去。」

    說完,青年帶錦衣衛站在宗人府的圍牆邊。

    青年一聲令下,眾錦衣衛掏出飛爪百練索,在手中轉了幾圈,便往牆頭扔過去。他們一收飛爪,有些飛爪勾住牆頭,勾得很牢靠,也有些飛爪勾住的磚頭有些鬆動,一扯之下,磚頭掉了下來。幸虧他們很有經驗,覷見磚頭掉下來,往後一讓,否則當時就是一場血案。

    試了幾次,所有錦衣衛的飛爪都牢牢地抓住牆頭。青年又下了一道命令,他們便手足並用,瞬間便爬到了牆頭,接著縱身一跳,便消失在圍觀的人的眼前,牆上只剩二十幾條繩索在輕輕搖曳。

    有個衙役見他們爬得輕鬆,想爬到牆頭觀戰,學著他們往上爬,沒爬幾下便摔了下來,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來,引得觀眾們一陣哄笑。

    秦王側耳細聽,裡面傳來一聲驚呼,不由得意地捋鬚大笑,看你們還狂,這下慘了吧。

    可是之後宗人府裡一片寂靜,秦王奇怪,戰鬥結束了?不可能吧,裡面沒有發出打鬥聲,也沒有慘呼。這幫錦衣衛再勇猛,也不可以轉眼就把裡面三人抓住吧。

    秦王心裡著急,走到大門旁,從門縫裡往裡面看。

    這一看,可把秦王氣得不輕。只見那二十幾名錦衣衛齊刷刷地站在朱誠面前,正在聽朱誠訓話呢。

    看來,他們是一夥的,自己這到底是幫誰搬兵哪?裡面三人已經把自己這邊打得找不到北了,再來二十個,估計連自己的老骨頭也要給拆散了。

    好在他們翻牆時,沒把飛爪百練索收進去,否則爬出來,那自己可就完蛋了。

    正在此時,吳德跌跌撞撞地走過來,喊道:「王爺,可不能放那些錦衣衛進去呀!」

    秦王苦笑著說道:「已經進去了。」

    吳德跺著腳說道:「來晚了一步。原來這二十幾個錦衣衛是昨天從皇莊調來執行任務的,為首的叫陳國齊,他們都是朱誠的手下。」

    原來錦衣衛行軍速度很快,吳德跟不上,索性留在北鎮撫司品茶。

    和崔應元聊天時,無意中得知王爺搬的救兵居然和朱誠是一夥的,當下火急火燎地跑過來報信,誰知還是晚了一步。

    兩個人望著緊閉的宗人府大門,心中五味雜陳,究竟怎樣才能抓住朱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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