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農莊被劫掠一空的公爵、候爵、伯爵自發地在定國公徐希皋的客廳集合。紅梅盜這些天的行動讓他們損失慘重,從皇莊掠奪來的財富,一夜之間化作烏有,怎麼不叫這些爵爺們捶胸頓足呢?他們希望商量出一個對策,找出紅梅盜的蹤跡,追回損失。
最倒霉的是定國公徐希皋,莊院被劫掠一空不說,親生兒子被打得遍體鱗傷,連門牙都被打掉,從此以後說話漏風,如同**十歲的老頭子一樣。派去協助徐子光管理莊院的兩個親信劉三、趙大力的頭被砍下,懸於大樹之上。
徐希皋道:「諸位都是紅梅盜的受害者,你們知不知道紅梅盜的底細?」
朱純臣道:「徐世兄,我去順天府查過記錄,近百年來北京城一直非常太平,從來沒有嘯聚山林的盜匪。十一天前,紅梅盜從天而降,突然就出現了。」
張惟賢道:「我怕順天府的資料不全,又去宛平縣、房山縣、依郭京縣(今大興區)、昌平州調查了一番,發現以前確實沒有紅梅盜的蹤跡。別說紅梅盜,就算是三人以上的搶劫案也很少發生。」
徐希皋道:「真怪呀,難道這紅梅盜是從天下掉下來的?」
張惟賢道:「更怪的在後面,紅梅盜的活動大多集中在宛平縣境內,而且只劫我們有爵位的人的莊園,從不攻擊百姓的村莊。」
一位伯爵道:「是呀,我的鄰居是一王姓大財主,平時財大氣粗,莊院面積比我大十倍。紅梅盜來時,只動了我的莊院,卻放過了王老財。房山縣令疑心王老財通匪,抓進牢房嚴刑拷打。他抵死不認,最後只好放了。」
朱純臣道:「難道是《水滸傳》裡的劫富濟貧,可是咱也不富呀,要說富,宛平縣的首富應該是兒童樂園的朱誠呀,怎麼也輪不到我們頭上。」
一位候爵道:「朱誠是錦衣衛千戶,有兵,紅梅盜哪敢招惹他們。」
張惟賢突然想到了什麼,道:「等等,朱誠是什麼時候去的京西皇莊?」
「怎麼你不記得了,十一天前……」朱純臣也猛然醒悟。
三位國公異口同聲地說道:「難道紅梅盜就是朱誠?」
眾爵爺議論紛紛。
一位老成持重的候爵道:「不會吧,朱誠雖然飛揚跋扈,但卻一向奉公守法,應該不會做出如此悖逆之事吧。」
另一位伯爵,道:「朱誠家財千萬,坐擁兒童樂園,又有京西皇莊的租子,怎麼會鋌而走險呢?」
張惟賢道:「坐擁京西皇莊的租子?各位想想,京西皇莊如今還剩下幾畝地。」
徐希皋道:「聽說遂安伯陳長衡的田地與皇莊接近,這幾年起了吞併之心,只雖留守太監太過強硬,沒有得手啊。」
陳長衡乾笑道:「早幾年大家不都是這麼幹的嗎,我也是依葫蘆畫瓢。」
張惟賢道:「你以為那最後一點田地誰不想要啊,不過要了以後,京西皇莊就徹底不存在了,皇上還能放過咱們?」
朱純臣道:「夠了,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關鍵是紅梅盜是不是朱誠?」
徐希皋道:「**不離十,就是朱誠。朱誠是個吃不得虧的人,咱們佔了京西皇莊的地,他不便派兵驅趕,便假扮盜匪,讓咱們住不安生,逼咱們退地。」
張惟賢道:「如果真是朱誠做的,我們還真得吃啞巴虧了。我和他只打過兩三次交道,發現此人年齡雖小,但奸滑似鬼,能不招惹他,盡量別招惹他。別忘了,朱誠6歲時,以一已之力就幹掉了兩個伯爵,一個三品大員。」
一眾伯爵膽色大變:當年這年事情可是街知巷聞,還被說書人編成段子表演,國誠也因此獲得「伯爵殺手」的殊榮。不過自從神宗賜國誠為姓朱後,大家就漸漸淡忘了這件事。現在張惟賢提及此事,各位伯爵想起朱誠的外號,人人膽寒。
徐希皋卻道:「無妨,這次是朱誠犯法在先,就算神宗皇帝在世,也無法保得他平安。我們一眾勳爵聯名上書給皇帝,我就不相信憑我們這些功臣之後,鬥不過一個黃口小兒。」
說完,徐希皋一揮手,下人拿過一張紙來,徐希皋刷刷點點寫下一篇奏章,吹乾墨水後,就讓大家簽名。
眾勳爵嘰嘰喳喳,心裡暗暗盤算,所謂法不責眾,即使朱誠再有能耐,也無法對付這麼多位一輩一輩傳下來的爵爺吧,便放大膽在上面簽了字。
張惟賢接過奏章一看,上面無非是控訴朱誠縱兵為盜,搶掠勳爵,為害鄉里,要皇上為民除害云云。張惟賢不由心中喑歎,只怕這次不但要不回被劫掠的財物,還要賠進去不少東西呢。有心不簽字,可是眾勳爵盯著自己,不簽字就是與他們為敵。他歎了一口氣,拿起毛筆在上面添上自己的名字。
魏忠賢接到眾勳爵彈劾朱誠的奏章,大驚失色,三位公爵、十三位候爵、十一位伯爵聯名彈劾錦衣衛千戶,這在大明歷史上可算是空前絕後的大事件。魏忠賢見到奏章,不敢耽擱,立刻飛馬向朱誠報信。
朱誠是他的孫兒,雖然萬曆皇帝一道聖旨,讓他改姓朱,徹底絕了讓他改姓魏的念頭,但畢竟血脈相連,遇到這種事肯定要先和他通通氣的。
看到氣喘吁吁趕來的密使,朱誠淡淡一笑,道:「想不到他們竟敢把這事拿到檯面上來說,真是不知死活。」
密使道:「魏公公說,這事十分嚴重,請朱公子當心。」
朱誠道:「無妨,回復魏公公,就說朱誠早有應對之策,請他放心。」
說完,朱誠從袖子裡摸出一錠五兩重的銀元寶遞了過去。
密使接過元寶,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線了,握緊元寶道:「這怎麼好意思呢。」
朱誠轉頭對皇莊的人說道:「過幾天我們要去京城遊玩一趟,有想去的請舉手!」
皇莊的人的手都舉成一片森林了,朱由檢、客青青他們舉手是想到北京城走親訪友,錦衣衛舉手是想保衛朱誠的安全,奇怪的是連一向獨善其身的馮夢龍也把手舉起來了。
朱誠問道:「馮先生,怎麼想到去北京玩了?」
馮夢龍紅著臉道:「我想陪侯慧卿小姐去北京城買些日用品。」
朱誠問道:「侯慧卿是誰?」
馮夢龍道:「就是上次朱公子救下的那個假書生。」
朱誠心中一動,記得後世查馮夢龍資料時,瞭解到馮夢龍和侯慧卿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原來,這位假書生就是馮夢龍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想來在沒有自己的歷史上,假書生多半被陳琪的大哥認出身份,賣到青|樓,後來結識了落第的馮夢龍,譜寫了一曲愛的悲歌。不過,被自己這個外來客一攪,他倆提前認識,想來會有一個圓滿的結果。(http://)。
朱誠道:「阿檢、青青、馮先生、候小姐和我們一起出發,吳虎平,你再挑十個錦衣衛,陪我們一起去北京。陳國齊,你就留在皇莊守衛。」
魏忠賢只能扣留下奏章一天一夜,他接到密使的回報後,心中大定,但仍是拖到第二天早晨才把奏章交給了天啟皇帝,他想給朱誠多爭取一些準備時間。
天啟帝打開奏章,隨手丟給魏忠賢道:「魏伴伴,你念給朕聽吧。」
魏忠賢接過奏章,抑揚頓錯地念了起來。
天啟帝越聽越心驚,站起來倒背雙手,踱來踱去,歎道:「誠弟弟,你也太能惹事了。現在朕剛剛登基,還不能保護你周全呀。」
魏忠賢眼中精光一閃:「這朱誠,簡直是福星高照,先是被萬曆皇帝看中,現在又被天啟皇帝寵信,簡直和皇上是有緣哪。可惜朱誠無心仕途,否則倒是自己的一大助力啊。」
天啟帝停下腳步,道:「擬旨,宣朱誠明日進宮面聖。另外魏伴伴,再擬一道密旨,告訴朱誠,如果沒有應對之法,就讓逃到別處隱姓埋名。等三五年,朕徹底掌控朝堂,有能力保護他的安全之後,再回來。」
魏忠賢依言擬旨,心知朱誠不會走,暗道:「朱誠,我期待你給我一個驚喜。朝中大臣我已經想到辦法,以後慢慢修理他們。唯獨勳爵我不敢動,只好看你的了。這些勳爵專橫跋扈,不事生產,只知享樂,已成大明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