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制,大行皇帝的靈柩要在皇宮裡停放百日,不過因為朱誠和朱由檢是皇孫,沒有資格久居深宮,不能在宮中守制,折騰了十幾天後,就回到了兒童樂園。臨別時,看到朱由校還陪在棺材邊,朱誠心裡感歎,有得必有失呀。朱由校有資格繼承皇位,就必須多熬幾天;朱由檢沒資格繼承皇位,所以可以回家休息。
回到家裡,朱誠泡在大木桶裡,真舒服呀。在皇宮中守靈,東也不能去,西也不能去,澡倒是能洗,給個小盆,洗完頭就沒水了。沒說不能加水,可老叫太監、宮女前來加水,有點不好意思,只好忍著了。
朱誠正泡得舒服的時候,聽到一聲大喊:「大炮來了!」
「咚」的一聲,水花四濺。定睛一看,卻是朱由檢跳進木桶了。
兒童樂園的澡堂裡的木桶不是大,而是特別大,是朱由檢親自設計和監製的。受夕照寺浴堂的啟發,朱由檢設計洗澡桶時,盡量往大裡做,現在足有一丈見方,按他的說法,人生第五鐵,一起泡泡澡。
「誠哥哥又欺負阿檢了。」
「我又怎麼欺負你了?」
「自己泡澡享受,也不喊上我。」
「我以為你要去坐小木馬或玩別的什麼東西呢。」
「皇爺爺死了,斷絕娛樂,百日之內,我是不會去那裡玩的。」
「唉呀,我都忘了。兒童樂園關了沒有,這些天是不能開放的。要被御史言官知道了,又是一場風波啊。」
「魏媽媽早就關了。她一聽說皇上駕崩,立刻把來園遊玩的孩子疏散,然後關門歇業。原來還說給她一半的門票錢有些多呢,現在看來,真是值啊。」
「我早說過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啊。」
「魏媽媽是不是你的娘親啊?」
「我哪知道,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是生活在破廟裡的小乞丐,以前的事全忘光了。她說是,我就答應了,給她一個生活的目標嘛。你有沒有聽過這句話,助人為快樂之本。」
想起父親,朱由檢歎了口氣:「唉,這幾天我也想明白了,皇上畢竟是我的父親,他要拿走這些產業就拿走好了。只要你在身邊,我就滿足了。其實父親有點糊塗,香水、毛巾、香皂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誠哥哥發明的,如果把你留在太子府,未必就不會有第二個香水工坊,可是他只盯著銀子,忘了人才是最重要的。有人就會有財富,有人就會有力量。」
「等著吧,我不但會留下香水工坊,還會做出更多更好的東西來的。」
「誠哥哥,我信你。」
「語氣裡有一絲懷疑哦,看招。」
一大片水往朱由檢的身上潑去,歡樂的笑聲灑滿了整個小院。
第二天,兒童樂園雖然仍然沒有開業,卻大門洞開,因為太子攜兩位李選侍來視察香水工坊來了。太子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這香水工坊還沒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地帶女人來炫耀了。
太子手指指點點,這裡是他的毛巾織造局、這裡是他的香皂製造館、這裡是他的香水工坊,說得唾沫橫飛,得意忘形。西宮李選侍眼裡直冒金光,這哪裡是作坊啊,這簡直就是鑄幣廠啊。她早就聽宮裡的姐妹說過了,現在北京市面上香水是供不應求,需要排隊才能買到。
東宮李選侍聽得臉紅耳赤,這是皇兒的產業啊,作為父親的太子怎麼能伸手呢?看著朱由檢臉色陰沉,東宮李選侍心裡一陣心疼,趁無人注意的時候,一把把朱由檢抱在懷裡:「檢兒,可苦了你了,哀家找機會和皇上說說,把這香水工坊還你。」
朱由檢道:「千萬別說,省得若父皇生氣。有誠哥哥罩著我,我不會窮的。」
西宮李選侍摸摸朱由檢的頭,道:「好,哀家也信朱誠。不過檢兒啊,你爹爹馬上就要登基做皇帝了,有什麼困難你就跟他說,他總歸是你的父皇。」
朱由檢點點頭。
一行人陪太子來到童樂小學的後院。空地上,見一群人正在那裡用一個巨大的石磨正在磨著什麼東西。
太子好奇地問道:「這是在做什麼?做豆腐嗎,這麼大的磨,得做多少豆腐呀,吃得完嗎?」
朱誠一來是想讓朱由檢認清人性本貪,二來是朱常洛最近已經完全掌握了東廠和錦衣衛,瞞不了他,所以說道:「啟稟太子,這是在研製水泥。」
太子問道:「水泥是何物呀?」
朱誠道:「水泥是一種新產品,如果研製成功的話,水泥和砂石混和在一起,會變成堅硬無比的石頭。」
「原來是石頭啊,沒意思,走。」太子正準備走,忽然想起國誠從不做無用之事,回頭說道,「研究出來,把配方交給我吧。大明很需要這些東西。」
朱由檢聽了臉色大變,這朱常洛貪婪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已經收走香水工坊就算了,現在連正在研製的東西也不放過,真要把自己逼到絕路上去嗎?
東宮李選侍勸道:「太子,留一點東西給檢兒吧,畢竟這是兒童樂園自己出錢、出人、出力做出來的東西,直接拿走,多傷人心哪,以後誰還肯去研究了?」
西宮李選侍尖聲笑道:「姐姐此言差矣,什麼兒童樂園,不都是皇家產業嗎?已經留了門票給他們了,1萬兩白銀,躺著花都花不完。現在做出好東西,交給太子,不過就是從左邊口袋裝到右邊口袋,有什麼打緊的。」
太子道:「孤金口玉言,話一出口,再不改變,這事就這麼定了。」
太子一行走了,留下一地的麻煩。工匠們人心惶惶,太子什麼個性,他們並不知道,但絕對沒有朱誠那麼善良。到太子手下做事,不定會苦成什麼樣子呢。眾人一起到朱誠房間外請願,弄得朱誠一腦門子官司,總不能實話實說,這太子活不長了,最多還有一個月就掛了,我這是在忽悠他呢。
好不容易勸走了工匠,曹化淳又來了,一見朱誠就跪下來:「朱公子,我是為皇孫殿下才管的香水工坊,如果是太子接手工坊,請把我調走吧,我要一直跟著皇孫殿下。」
朱誠道:「跟著太子不也挺好的嗎?太子馬上登基成為皇帝了,為皇上做事不是更好嗎?」
「朱公子有所不知啊,我是受人所托才跟著皇孫的啊。劉淑女,也就是皇孫大人的母親,臨死前再三叮囑我,要照顧好皇孫。我不能辜負對我有知遇之恩的劉淑女啊。」
「放心吧,我把香水工坊交給太子之前,一定會把你從香水工坊裡調出來的。不過在沒離開香水工坊之前,你一定要好好做事,因為現在賺的每一兩銀子都是留給皇孫的。」
曹化淳點點頭,道:「朱公子請放心,我做事很牢靠,不會三心二意。」
送走了曹化淳,客青青來了。她穿著一件桃紅色的裙子,給人清新脫俗的感覺。
朱誠見客青青不由一呆,道:「你怎麼來了?」
客青青嬌笑道:「難道你成了龍子鳳孫,就不打算認我們這些老鄰居了嗎?」
「哪裡呀,最近事情太多,忙得頭暈哪。」
「是啊,太子要把這裡的東西全部拿走,是挺麻煩的。」
「你怎麼知道的?」
「魏媽媽告訴我的唄。想到對策了嗎?」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有什麼辦法可想。(http://.)。」
「騙人,看你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不像是沒辦法的樣子哦。」
「我有泰山崩於面前,而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質,不行嗎?」
「吹牛,告訴我吧,你想到了什麼辦法。」
「辦法不能說,」朱誠看著嬌艷的笑臉,心中一動,道,「如果一個月後,太子沒有收走香水工坊,你讓我親一下行不行。」
客青青臉上一紅,羞道:「美死你了,到時候再說吧。」
說完,客青青逃也似的走了。
八月初一,朱常洛登基為帝,定年號為泰昌,還是經常微服查看香水工坊,隨著交割日期的一天天臨近,朱常洛的心情越來越激動,不過他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萬曆的大行,去掉了懸在朱常洛的頭上的一把寶劍,他猶如脫掉了緊箍咒的孫猴子一樣,開始任意妄為起來,夜夜**,他的身體很快垮了下來。御藥房掌印太監崔文升也不知發了什麼神經,請皇上吃洩藥,這樣一來雪上加霜,皇上身體算是徹底地完蛋了。後來鴻臚寺丞李可灼送所謂的仙丹——紅丸,吃了兩粒之後,九月初一,皇上駕崩了。從登基到駕崩,整整一個月,刷新了大明最短命皇帝的記錄。
聽到皇上駕崩的消息,朱誠歎了口氣,歷史就是歷史,沒有改變。自己有沒有能力扭轉大明的頹勢,再創一個盛世呢?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