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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章 借龍爪1用 文 / 梁方陽

    國誠跟著王承恩來到一間房前,抬頭一看,上面掛著一塊牌匾,上書兩個大字:浴堂。

    王承恩慇勤地推開門,國誠一看,裡面有一個7尺見方的木製大澡盆,心道:「哇靠,這幫禿驢還真會享福。這麼大的澡盆,都趕上游泳池了。」

    木盆裡裝滿了水,國誠試了試水溫,不冷不熱,正合適,心知這一定是王承恩準備好的,看來他真是會侍候人啊,難怪一直被崇禎寵信。國誠脫了衣服,一點一點地把身體沒入水中——早晨剛吃過虧,可不敢亂跳了。水不深,兩尺左右。對國誠來說,這是個很尷尬的尺寸,坐著洗,頭臉都浸在水裡,沒頂之災;站著洗,半截身子在外邊,冰火兩重天。國誠有點無奈地想,難道要扎馬步洗?

    王承恩看到國誠略微有些躊躇,便遞過去一張小板凳,道:「坐在杌子上洗吧」。國誠正想道謝,卻見王承恩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的小鳥看,心想,這位莫不是有些**吧,趕緊坐到澡盆的裡側去洗。

    雖然霧氣蒸騰,但王承恩還是看清了國誠的小鳥,知道他不是宮裡的小太監。不過也是,如果小太監有這種手段,那還不上趕著治好皇孫,大拍萬曆皇帝一頓馬屁呀。要知道,在宮裡出頭可不容易,太監吃了沒事就喜歡研究些陰謀詭計,人人都奸滑,個個是人精,想按部就班地一級一級上升,基本是不可能的。那國誠究竟從哪裡來,又是怎麼看出我是王承恩的呢?

    「國誠小兄弟,你是怎麼進來的呀,我一直在門口禮佛,怎麼沒看到你呢?」

    「唉,我是鑽狗洞進來的。」

    「哦?」

    國誠發現自己一口道破王承恩身份後,這太監對自己就有了幾分警惕,這讓他心中叫苦不迭,都怪自己直口快,仗著自己瞭解一些明史就大放厥詞。知道先知怎麼死的嗎?「劇透」上西天啊。王承恩雖然是崇禎的忠臣,但也有太監的通病,小氣、貪婪、陰毒,若不打消他的疑慮,他暗下絆子陰自己一把,那才叫冤枉呢。雖然自己並不想在朝堂上混,不想當大明的殉葬品,但並不意味著可以開罪這個後來權傾天下的司禮監秉筆太監。畢竟,有人在朝廷惦記著你,並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國誠心念電轉,怎樣才能打消他的疑心呢。現在的皇帝是萬曆,東宮太子是朱常洛,東宮皇太孫是朱由校,皇孫是朱由檢。照常理推斷,朱由檢以後要封為番王離京就番的,雖然衣食無憂,但沒兵沒權。王承恩是朱由檢的心腹,自然也要跟著一起走的。,可以說現在全天下沒有人會看好他們。王承恩跟著朱由檢,雖說是多年來養成的親情使然,但也和受到排擠有關。對了,可以利用利用胖瘦二太監。兩位既然惱恨李進忠,必然和李進忠屬同一部門,同行是冤家呀。李進忠是靠朱由校發家的,可見他是太子東宮的人。而王承恩現在也是太子東宮的,和這兩個太監必然也有矛盾。國誠奪舍轉世前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睚眥必報,這回有機會陷害仇人,還不往死裡陷害啊。

    「我雖是一個乞丐,卻也知學會文武藝,貨賣帝王家。小子在一本殘書上看到如何治療厭食之症,在城裡揭了皇榜,原想進宮為皇孫治病,」國誠知道講假話的技巧,全說假話,輕易會被人識破,要是講九句真話,摻一句假話,那就很難得被人識破了,「可我發現兩個人跟在後面,一個身材略胖,一個身材略瘦,面白無鬚,似是宮裡的公公。見我揭了皇榜,兩人的眼中冒出凶光……」

    王承恩聽到這裡忍不住插口:「那瘦子是不是眼睛又細又長,胖子是不是瞇縫眼?」

    國誠一聽他說的和那兩個太監的相貌相合,便隨聲附和,並詳細地把兩個太監的相貌和衣著描述了一番。

    「是他們,那後來呢?」

    「後來,我不敢承認自己揭了皇榜,和看榜的兩個兵丁吵了起來。兵丁見我年齡小,便放了我。我以為他們兩個看到我沒有揭榜會放過我。哪知道還是被他們抓住了。他們問我為什麼揭皇榜,我不敢承認。他們威脅說,要送我去劉一刀那裡割掉小**。我這才說,我有祖傳秘方,可以治皇孫之病。他們一聽,大驚失色,說如果治好皇孫,那王承恩就活了。我聽到這裡,知道他們下一步就要害我,覷空溜了。他們不肯放過我,在後面窮追不捨,一直追到廟外。我發現牆上有破洞就鑽了進來。這兩人還不肯罷休,居然想爬牆過來,虧得皇孫天縱英雄,一聲大喝,居然嚇退了他們。」

    王承恩一邊聽,一邊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這兩個狗賊,這兩個狗賊!」聽到後面,他不由出了一身大汗。皇孫外出雖然不像皇帝出巡那樣前呼後擁,但也做了充分的保衛措施。寺廟的後堂被封鎖,皇孫的身邊也有宮女、太監隨侍。不過,皇孫心情煩躁,把所有的人都趕走了,連自己也只能在外面候命。沒想到後院雜草叢中居然隱藏著一個狗洞,差點沒惹出潑天大禍。不過也幸虧這樣,才引出這位小神醫,否則皇孫的病還不知要耽擱到什麼時候呢。

    「對了,這是哪裡呀,皇孫不是住在深宮內院嗎,怎麼住在這裡?」國誠見王承恩對自己的猜疑之心大減,心中一安,開始好奇地打聽皇室秘辛。乖乖隆地咚,這可是歷史上沒有記載的秘聞哪,不打聽打聽,怎麼對得起自己這顆來自21世紀的八卦之心呢。

    「這裡是夕照寺。皇孫自從5月開始就不樂飲食,到了6月就完全不吃東西了,全靠參湯吊著。宮裡疑心是撞邪了,命我等帶皇孫來寺裡祈福,並在寺裡住上兩天兩夜,沒想到碰到神醫你啦,真是佛祖保佑啊。」

    「我哪裡會什麼醫術啦,只是從殘書中看到一個偏方而已。」國誠難得謙虛道。其實朱由檢應該沒有生病,只是心情鬱結導致胃口不佳而已。太醫院的御醫看皇孫有病,一味下藥,導致朱由檢肚子完全被藥汁佔領,哪還裝得下什麼東西啊。他來夕照寺,藥停了,肚子自然空了,再加上自己和他爭食,吃得當然香了。

    「不知那本古書還是否在國誠公子身上,能不能借給咱家看看。」其實王承恩早就偷偷搜過了國誠脫下來的衣服,除了摸出滿手的污垢之外,啥也沒摸出來。

    「唉,小時候不懂事啊,書早就不知道扔哪去了。」國誠老氣橫秋地說道,還特意咳嗽一聲,彷彿他現在年紀很大似的。

    王承恩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說道:「國誠公子請慢慢洗,咱家給你找衣服去。」

    國誠坐在小板凳上洗得正開心,突然聽到門「吱呀」一聲開了,接著探進來一個小腦袋,跟著是一個小小的身體擠進來。

    朱由檢走進來,笑嘻嘻地說道:「國誠哥,我知道你沒有衣服,我把我的衣服借你穿。」

    說著,把抱在手裡的衣服放在澡盆邊。看到滿盆清水,朱由檢突然玩心大起:「我也一起洗。」

    說著他飛快地把衣服脫掉,那速度簡直比後世蠟筆小新脫衣還要快上三分。真是難為朱由檢了,他穿的衣服是漢服,可比後世衣服複雜多了。

    「大石頭來嘍!」朱由檢「咚」的一聲跳進了盆裡。

    盆裡水花水濺,國誠冷不防被潑了一臉。國誠趁朱由檢剛剛入水,兩手快速前推,把一波又一波水潑向朱由檢,口裡大喊:「看我的水炮。」

    朱由檢不甘示弱,兩手不停的打水,口裡也不住地喊:「看我的鳥銃。」

    兩人玩起了打水仗。說起來國誠前世是成年人,但有意思的是他穿越後奪舍幼兒身體,心智雖然未變,但卻很貪玩,和朱由檢很對脾氣。如果朱由檢不是倒霉皇帝的話,他還真想和他做好朋友呢。

    「算了,等見了萬曆皇帝領了賞,就離開北京,到江寧去發展,爭取在清兵入關前,變成大富翁,然後移民。」國誠玩累了,趴在盆邊,邊休息邊想。

    「國誠哥,你在想什麼呀?」朱由檢一邊往身上搽肥皂,一邊問。

    「到江寧去呀。」國誠隨口答道。

    朱由檢手一抖,肥皂滑入水中:「國誠哥,別走好嗎?阿檢好可憐啊,沒有媽媽,沒有朋友。你別走,陪我好不好。等我封王以後,把內庫交給你,你想拿多少就拿多不少。我還可以升你的官,可以封你為長史。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別走好不好。」

    朱由檢說著說著哭了起來,用手背擦眼睛。他正在搽肥皂,手上有肥皂泡,這下子肥皂進了眼睛,哭得更厲害了。國誠真想抽自己幾個大耳光,逢人只說三分話,自己怎麼能對朱由檢說自己的打算呢。這下好了,弄哭了他。如果被王承恩看到了,憑他忠心護主的那個架勢,非和自己拚命不可。

    國誠趕緊拿棉布巾給朱由檢擦臉,柔聲安慰道:「好,好,我不走了成不成?」

    朱由檢一聽,不哭了問道:「真的?」

    「真的,真的,比黃芩還真。」這句話出自增廣賢文:黃芩無假,阿魏無真。

    朱由檢聞言大喜,又開始洗了起來。過了一陣,他又有點不放心,問道:「真的?」

    「真的!」

    過了一會兒。

    「真的?」

    「真的!」

    如此幾次,國誠有點不勝其煩,威脅說再問就是假的,這才得以安寧。

    國誠洗完前面,發現背後怎麼也洗不到,把肥皂塗在棉巾上,把棉巾背在背上來回擦,擦得背滑溜溜的,感覺更髒了。他好想念未來的毛巾啊。決定了,以後一定要做出毛巾、牙刷出來,讓整個大明乾乾淨淨的。

    擦了半天,國誠實在忍不住了,對朱由檢說:「阿檢,借龍爪一用。」

    朱由檢舉著手愣住了:「我聽大內侍衛說過,五形拳有龍形、蛇形、虎形、豹形、鶴形,可是我沒有學過龍形啊,這個龍爪應該是什麼形狀呢?」

    國誠說:「都說皇子是龍子龍孫,既然是龍子龍孫,那手自然是龍爪囉。借你的手給我用一下。」

    「哦,是不是要我使出抓癢龍爪手啊。(http://.)。」說著,朱由檢伸手去撓他的腰,國誠往旁邊一閃,反手去撓朱由檢,兩個人一齊倒在水裡,笑成了一團。

    國誠說:「我背上洗不到,你幫我洗洗吧。」

    朱由檢應了一聲,拿起肥皂細細地塗在國誠的背上,然後用棉巾用力地給他擦洗起來。

    「你怎麼敢讓皇孫給你擦背?」一聲尖利的怒喝在門口響起。國誠轉頭一看,王承恩進來了,他右手提著一包衣服,左手指著自己大聲質問。

    「安啦,安啦。我和阿檢是好朋友啦,我給他擦背,他給我擦背,沒事的啦。」

    朱由檢也說:「國誠哥的背自己擦不到,我幫他擦,沒關係的。」

    王承恩聽朱由檢這麼一說,只好輕聲嘟嚷說:「外面有宮女、太監,叫他們來洗就是了,為什麼要皇孫親自動手呢。」

    國誠笑著說:「這樣洗,才能洗出兄弟的情誼來呀。阿檢,轉過身去,我幫你擦背。」

    王承恩正想指責國誠僭越,和皇孫稱兄道弟,但想想他們已經「國誠哥」、「阿檢」地叫來叫去,朱由檢臉上也露出難得的笑容,也不再潑他們的涼水了,何況,想澆的話,也得朱由檢肯聽呀。

    不一會兒兩人終於洗完了澡,一看地上的衣服,已經被水浸得透濕,穿不得了,還好有王承恩送來衣服,否則兩個人真的出不了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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