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點看來,你與馨兒的想法原是殊途同歸,我現今倒是有些後悔,當日仙靈島上你賭敗成為我之侍女,所給出的時限,未免太過短暫,小潔兒!」[
「小潔兒」三字出口,敖潔潔瞬間面色一僵。
這個包含恥辱的稱呼,是當日仙靈島上她打賭輸給燚明飛後,被迫成為他臨時侍女時被強行冠上的。
雖然這三字只使用了短短一日不到,但就是這短短不足十二時辰,已令敖潔潔飽受燚明飛蛇蠍心腸與無理取鬧的摧殘,傾城容顏至今對那段時間依然記憶猶新。
而當時敖潔潔在燚明飛面前的身份,正是與現今的馨兒一樣,當一名不得不乖乖聽話的小侍女。
「小潔兒」這三字出口,無疑是暗示與馨兒想到一塊兒的敖潔潔,果然更適合做他燚明飛的侍女。
這一句話頓時令敖潔潔想起當日仙靈島上的挫敗。
霎時間,借燚明飛對仙兒表現有所不同而展開的心理攻勢,如大廈傾頹,瞬息崩潰。
心知自己又輸了一仗,但此刻敖潔潔心中的失落卻比往常少了許多。
——哼!賊滑小子,姑且讓你再迎一仗,只要你對仙兒確實有心,姑奶奶一定連本帶利討回。
沉默半響,敖潔潔恢復那抹如沐春風的傾國笑顏,嫵媚動人的身姿款步聘婷,走前幾步,話鋒一轉道:「說起來,那位大理皇帝行事可真有些亂七八糟,你與他合謀製造流言之事,竟然毫不避諱,當著眾多外人的面談及。」
敖潔潔回憶此前大理國君段譽的言行,段譽於涼亭中肆無忌憚的袒露自己身為一國之君,卻暗中在各地散佈流言之舉,當時在場的除弘法殿的七葉勉強能算是大理一方外,其餘各個都是外人,內中甚至還有馨兒這等無足輕重的角色。
如此情況下,段譽卻對內情直言不諱,毫無顧忌。
當時那番舉動,將這位大理至尊體現地天真無知的可悲。
然而,尊皇大理十數年,開疆闢土,令國勢飛騰躍升的十六世皇,難道真是一名天真無知之輩麼?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既然如此,那層「天真無知」下所蘊藏的真身究竟為何呢?
面對敖潔潔之語,燚明飛一時間未做回應,半響後,忽然前言不搭後語的道:「此前在涼亭之時,我提醒七葉回憶當時仙靈島正殿上,我究竟對他說了何話……」言語間燚明飛轉頭望向敖潔潔,「何話」兩字出口時,離火重瞳與敖潔潔正巧對上。
相處至今,燚明飛身具離火重瞳之事早已隨他那身九紫離火,一同為人所知,但知道歸知道,被這對散發紫芒的一目二瞳盯著,即便目光中不存敵意,敖潔潔依然內心一凜。
此時,又聞燚明飛續道:「……當時涼亭中陷入回憶的不止七葉,而且在我觀察,首先憶有所獲的也非他,但事實上,卻是他最先開口。」
投注在敖潔潔身上的目光,一對離火重瞳宛如奏啟九紫神能,在敖潔潔眼中回放先前涼亭的那一幕。
當時燚明飛向七葉提示此前靈玄仙府正殿所說的話,耳聞此言,不獨七葉,敖潔潔、柳長老同樣陷入回憶,當時的畫面,分明是敖潔潔那道柳眉妙眸間,最先所有表露。
那時的敖潔潔明顯先於七葉回憶起靈玄仙府正殿的談話,但她卻無所發言。
敖潔潔會有如此行徑,是因為當日燚明飛與七葉那段對話,涉及大理段氏不可公之於眾的過往,尤其其中對當年高昇泰之死的猜測,不但涉及大理段氏,甚至將素來光明浩正的佛門牽連在內。
因此敖潔潔雖然回憶起,卻閉口不提。
「段譽那番亂七八糟的言語,與當時閉口不談的你,兩者可謂異曲同工,你明明比七葉先回憶起,卻閉口不談,是緣於一份明哲保身之心,而段譽那番亂七八糟,則是欲達成一份『昭顯』的目的。」
「昭顯?他欲昭顯社麼?」敖潔潔面露不解的追問到。
「將千不該萬不該在外人面前談論之事,當著我們這些外人毫無顧忌的說出,自然是為昭顯他這位大理皇帝對我們的信任,這份信任甚至已達到連磬兒這等角色都無需避諱的地步。」
燚明飛語氣仍是那番慣有的平淡,但言語間卻大有將段譽這位南疆至尊一言一行,一思一念皆握在手中的不世豪情。
一字一句間顯示的強勢與掌控,逼的敖潔潔難以出聲,只得默默做一名安順聽眾。
「既然你提及此點,那我不妨再多送你一則信息,段譽面對我們這些外人時所顯露的不合常理,是為彰顯他對我們的信任,相對的,那時我的表現,同樣有所目的。」
敖潔潔面露驚疑,望著燚明飛的目光顯露一分探求與迫切。
「我的目的與段譽相同,也是彰顯,只不過我彰顯的方向有二,其一,在入大理城前,向仙靈島與你坦誠流言之真相,是為彰顯我對仙靈島、蛇蠍仙子的信任。」
燚明飛所佈的流言一局,從頭至尾都未向旁人透露,陳述這一局的書信是透過天因直接送到段譽手上,就連七葉都不知情。
因此,之前遇到王麟,得知各地流言四起,七葉等才會愁雲盤繞,心事重重。
「得神策鬼知的燚少俠一份信任,奴家真是受寵若驚呢。」敖潔潔輕啐一口,燚明飛的強大氣場逼的她難發一言,趁此機會,這含冤帶羞,如同向情郎撒嬌的一啐,令燚明飛的強勢氣場稍稍有所碰壁。
將這別有用心的一啐收入那對離火重瞳,燚明飛續道:「其二,同樣是彰顯,不過目標卻是那位南疆至尊……」
言及此處,燚明飛稍稍一頓,嘴角忽地露出一抹惡作劇的彎弧。
「……面對那位南疆至尊,我所欲彰顯的,是我視若平常的那份不分尊卑,往後很長一段時間,我燚明飛、你敖潔潔、仙靈島、天聖寺、大理……我等的命運勢必因高君皇與鳩摩罹難而連接,合作!必將成為我等未來所呈現的關係。」
嘴角彎弧收斂,語氣未曾加重,但現場氣氛卻隱隱在少年的言語間變得凝滯。
這一刻,天地萬物,包括流風夜露,似乎都歸於少年一言掌控。
「既有合作的未來,那作為合作者,段譽最好盡早適應我這一身放肆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