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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酒色財氣何足道?(一) 文 / 杯具道長無解

    這場戰爭情況不妙……不!是已經頹勢了。

    這主要源自於中樞軍的超大範圍電磁干擾,廢掉了一切電子元件,令地方軍陷入到了「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的境地,這對於現代化的軍事戰爭的打擊,可謂慘重。而中樞軍的其他種種新式兵器裝備,更是錦上添花。

    但是……這不科學!

    畢竟軍團級別的裝備可不是鬧著玩的,如此大規模的軍工製造……中樞是怎麼瞞過地方的?

    工業品的大批量製造可不同於科學研究,可以找個旮旯胡同秘密研究。工業製造,對於能源、鋼鐵、各色材料、交通運輸等等,都有著高度的要求,動靜再小也小不到哪去!

    而屬於中樞的各個重工、軍工,和各種礦物資源的儲備,向來都是地方的監視重點,可謂是在眼皮子底下,理應不可能出現什麼地方所不知道的消息——但它偏偏還是出現了!而且是在戰場上!狠狠打了一記耳光,嘲弄了所有的地方勢力!

    原本,魏王等人還以為這是地方勢力中有人投靠了中樞或者與中樞交易,幫的忙。所以在戰前的會晤上,魏王才會大發脾氣……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麼回事。

    但是,中樞軍的種種新式兵器裝備,到底是哪來的?總不可能是天上掉下來的吧!(猜對了!)

    這不科學!

    *

    瀋陽,魏王府。

    寧靜的書房中,魏王正苦楚的按捺著額角。

    零零散散的各種件,攤亂了書桌,彰顯了主人的心情。

    也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進來。」魏王習慣性的揚聲道。

    門開了,門關了。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移步而來。

    「雙和啊,怎麼?又有新軍情了麼?」

    來者,正是魏王的幕府幕僚,孫沖,字雙和。銀髮皓首,皮膚黑枯。

    然而,孫雙和卻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魏王的面前,微微而笑——那是一種很淡的微笑,淡薄到了近乎於了無痕跡的程度。

    也是一種令人很不舒服的笑容。

    魏王略略皺起了眉頭,「怎麼了,雙和?」

    於是,那副笑容,忽地變得深刻。

    「初次見面,魏王殿下。」

    從那副蒼老的身體中,發出了絕不蒼老的聲音。這聲音雖然底氣十足,卻極度收斂,變得輕聲細語,彷彿耳畔呢喃,哪怕保持距離,卻依然清晰的迴盪於耳道之中。

    「他」衝著魏王拱了拱手,算是一禮。

    魏王心下一跳,皺緊雙眉,眉目鋒寒,沉吟不語,默默注視著「他」。

    而「他」則無所謂的笑了,「啊,親愛的魏王殿下,沒有用的!因為這座魏王府已經處於我的控制之下了,所以……」

    「他」的目光輕輕掃過魏王隱於檯面下的左手,「所以,是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魏王歎了口氣,收起了左手,問道:「那麼,你是誰?中樞背後的那個人麼?」

    「在下李恩凱,有幸添為中華聯邦格物院院正。」

    「躲於中樞背後,在我中國乃至全世界範圍內攪風攪雨的,就是你——或者你們?」

    「您猜的不錯。」「他」點著頭,「『風雨交加雷霆至』,不知魏王殿下對於此番景色,評價如何呀?」

    「只怕風雨太大,打翻了船!」

    「風雨麼?」

    「他」的笑容再次變得深刻起來,從袖口中掏出一份奏章,按於桌面,緩緩推至魏王的面前——《安西大都護府軍情急報咨呈》,看得魏王眼皮一跳。

    「這點風雨,打不濕傘的。」

    魏王搖了搖頭,「可不單是西方風雨,而是八方風雨啊。」

    「沒有關係!」「他」仍然無動於衷,也仍然掛著那副輕描淡寫的笑容,「若要來風,便讓大氣破碎!若要來雨,便讓雲層撕裂!」

    「……你做得到嗎?」

    「百年之前,世人皆以為飛天是夢,何以想像百噸鋼鐵浮乎雲端?!這就是科技的力量!」「他」揚起手臂,放佛祭司般抬起頭顱,仰沐神光,聆聽天意,「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科技是人道偉力!在它面前,一切皆有可能!莫要說是祛風逐雨,便算是呼風喚雨,又有何不可?有何不能!」

    「科技麼……」想到中樞軍的那些新式兵器裝備,魏王若有所思,「那麼……你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啊……」

    「他」歪了歪頭,隨即打了個響指,於是魏王書房的一側牆壁一花,顯示出了一幅世界堪輿圖。

    其中,中華聯邦的疆域,猩紅如血。

    「這是現在,中華聯邦疆域範圍。」

    「他」說著,又打了個響指。

    於是,中華聯邦,熾烈如焰,焚燒南北,一片赤紅。囊括了現在eu佔領的西伯利亞地區,和已經叛離出去的現澳大利亞聯邦。

    「這是過去,中華聯邦鼎盛時期的疆域範圍。」

    「他」再一次打了個響指……

    這次,名為中華聯邦的赤色,燃盡了世界,將每一寸土地,都染成了一片赤紅、一片如血一般的赤色!

    「你是想要征服全世界?」魏王皺起了眉毛,語意中隱隱有著些許不然。

    「不不不!」「他」搖晃著食指,給出了另一種答案:「赤旗遍寰宇,大同新世界!」

    「——大同黨徒!!!」魏王難以置信的瞪向「他」,脫口驚呼!

    這個國度,自古以來,就有著樸素的古典形態的**思想,名之曰「大同」。

    這個世界,當年的中華聯邦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資本強國,就連工業革命最初也是發生在這個國度。所以當年馬克思立書著作時,自然考察了中華聯邦的資本的歷史與發展,並在這一過程中深入接觸了中國哲學,尤其是他所感興趣的大同之說。

    而在馬克思思想傳播到中華聯邦時,東方的儒生學士、學術界,普遍將之視之為對於大同學說的現代化理論補充,並在歷代前賢的鑽研下,撿漏拾遺、點點滴滴,將之補完修正,是謂「大同新義」。

    由《禮記·禮運》大同章而始,由馬克思恩格斯而成,由鬥士賢哲補遺論證而發,這便是中華聯邦《大同新義》的發展脈絡了。

    而持有這種思想,並最終在六十年前改造了中華聯邦政體的,正是——大同黨徒!

    只是隨著改革的失敗,曾經的大同黨,早已灰飛煙滅,沉淪不在,消逝在了歷史之河之中。

    但魏王從未曾想到過,在六十年後的現在,他居然又看到了一個大同黨徒!

    也是在這一瞬間,魏王想到了某些糟糕的可能性……

    「他」的那隻手,那只蒼老的手,撫過牆壁式液晶屏幕的表面,從西到東,最終停留在了洛陽。

    「這就是我的目的!天下太平!普世大同!天朝上國!華夏永昌!道德銘心!星海征途!不僅僅如此!還有!還有!還有天之內!還有天之外!」

    「他」轉過了身,如若烈火、如若山嶽。

    「而你們!就是阻礙!就是絆腳石!所以——必將清除!」

    「他」猛地踏前一步,身影似如怪獸,吞噬了魏王。

    面對這股壓迫力,魏王不自覺間向後倚去。

    「……你,」魏王強迫自己安定下心神,屈起了嘴唇,「你又何必趕盡殺絕?我等已然敗事,自然甘願服輸!我等麾下產業,你大可拿去!只求留我等一條生路……」

    「更何況……」說到這裡,魏王頓了頓,「我等結勢千載,已與中國共根須,龍蟠虯結,與中華同生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若得我等助力,自然無往不利;你若意圖根除我等,則中華亦要為之傾覆……」

    說到這兒,魏王停下了話頭,望向「他」,卻不由得心下發冷——

    因為,「他」高高翹曲起來的嘴角弧度中,滿溢著蔑視。

    「這是病,得治!」仍然是那種輕聲細語,卻輕細得如同霜降,令人拔涼拔涼的,「你們這根籐條寄生在樹幹上,貪婪無度的汲取著營養,不斷壯大,以至於現在,籐強樹弱、奴大欺主,快要生生絞殺掉宿主了……」

    「這是病,得治!」「他」再次重複到,「小病拖大、大病拖重,非智者所為!畢竟——長痛不如短痛啊!」

    「你若是趕盡殺絕,失了我等,中華必亂!」魏王拍案而起!

    瞥向魏王,「他」的眸子中忽地燃起了一團金色,瞇於眼縫之中,呵呵而笑,「你以為……你是誰啊?」

    「你們以為——你們是誰啊?!」

    「你!你!——」魏王顫抖著指著「他」,卻語不成句。

    「要知道,就如同在下今日大搖大擺的來到魏王府一樣,爾等地方勢力集團,對我而言,形同虛設。只要在下願意,隨時都可以掌控之……」

    「事實上,你們的作戰計劃、你們的謀划算計、此次戰爭的相關佈局……其實都出乎於我的意志!你們,一直都處於我的鼓掌之中!」

    「什麼?!」魏王不由得大驚!

    「要是我願意,我隨時都可以吞下你們,一開始就能吞併你們,而且還是你們自己『心甘情願』的……甚至連戰爭都不必興起,但是我沒有,我沒有這麼做,知道——為什麼嗎?」

    「……你……」魏王的身子開始顫慄,冷汗開始滲出,打濕了衣襟,卻目光僵直,恍若未聞。

    「因為,我的敵人不是你們……」「他」的眼光投注的魏王的身上,卻目無人影,彷彿沒有看到魏王,而是看到了魏王的身後……身後所屹立的什麼!「你們不是我的敵人……因為你們僅僅只是一些代表罷了!」

    「我真正的敵人,正是你等所代表之物!」

    「正是你等背後所存在的!正是你等階級存在的基礎!正是你等的存在土壤!那糟糕而又扭曲的社會生產關係及其資源分配機制!」

    「而且,不僅僅只是你們!還有!他們!全部!所有!整個人類社會!」

    「我們的敵人,是全世界!」

    「你、在開……什麼玩笑?!」魏王呻吟著,面色蒼白,在「他」的那雙金色雙瞳面前,他是如此的無力!就像上了岸的金魚一樣!似乎來自於大氣的壓迫感,將他裡裡外外都碾壓了個遍!「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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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當然!宣戰而已!」「他」輕鬆而又愉悅的說道,「我們將要埋葬你們!」

    無法理解!

    為什麼「他」能夠如此輕描淡寫、甚至是表情愉悅的說著這種話?!

    無法理解!

    為什麼「他」敢說出這種話?!

    無法理解!

    為什麼「他」會有這種念頭?!

    無法理解!

    為什麼「他」……會存在?!!

    無法理解!!!

    「他」知不知道「他」到底在幹什麼?!!

    忽然,一個聲音,在魏王那翻天覆地的腦海中,輕輕浮起。

    「他」仍然站立在面前,「他」仍然在輕輕淡淡的微笑著,「他」沒有開口說話。

    但是,「他」的話語毫無阻礙的響蕩在魏王的思緒的隙間,追逐著每一個念頭,將「他」的意志強橫的傾瀉於此,就放佛這裡不是魏王的大腦,而是一處垃圾傾瀉場地。

    魏王張大了嘴,啊啊呃呃,語不成聲,他顫抖著伸出手指,指向了「他」的笑容——

    「——果然!你、是……『朱雀』!你是……『朱雀神力』!」

    於是,「他」滿意的笑了,瞳中金光大熾。

    「朱雀?玄鳥?鳳凰?天命之人?」「他」的笑意越發的滿意,也越發的不屑,「不不不!親愛的魏王殿下,這可不是什麼勞什子的鳥力,我也不是什麼天命者……」

    「他」滿意的看著他,目光就像是在嘲弄著看著一隻井底之蛙,充滿了愉悅與傲慢,俯覽而又壓迫。

    「世界是運動發展的。」「他」勾勒的嘴唇,發出了最後的嘲弄:「不,親愛的魏王殿下,看來您對於《大同新義》,無甚研究啊!」

    「您,沒有看到啊……」

    魏王無力的癱倒在太師椅中,冷汗津津、面如金紙、喘息不已。

    良久,才抬起頭顱,低聲問道,「那麼,你今次前來,是為何事?總不成……是向老朽炫耀勝利吧?」

    說到這兒,魏王苦澀的笑了起來,因為……他差不多已經知道後果如何了。

    「在下今日來此,所求者有二。」

    「一者,關乎於『朱雀』的情報……」說到這,「他」掃視了一眼魏王的腦袋,「我已盡知矣!」

    「而二者……」一雙眸子中,金華漸盛,如日中升。

    「臣服於我吧!」

    金色的,如同黎明一般的光輝,湛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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