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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八十八章 各退一步 文 / 絕色清粥

    說著話連腳步都沒有停留,繼續帶著李泰平和七夕往家裡走,留下鄰居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的背影,七夕和她大舅就只好扭頭衝著鄰居笑了笑,就跟上了李遠的腳步。

    一直到快步進了院子到了門口,七夕才快跑了兩步上前打開門,然後道:「姥爺先進屋吧。」

    對於家里長輩這樣小心在意的,七夕其實覺得挺有意思的,其實大多數時候鄉下人家孩子都是養得挺糙的,畢竟日子過得簡單人也淳樸,也不像是城裡人家那樣講究有條件可以精細著養孩子。

    尤其自小就在北方長大的,多少個三九天都過來了,還真是不怕啥凍著了,大冷天外頭刮著大煙兒炮的時候,棉襖棉褲棉帽子捂著出門的時候也不是沒有的。

    只是七夕他們到底不是自小在李遠湯氏跟前長大的,加上知道他們從前在沈家老宅的時候是被咋樣對待的,就難免會多幾分心疼,也就格外會在意些。

    而且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七夕家如今到縣裡過日子了,在老人觀念裡,到了城裡過日子那就必然是精細起來了,這一改變就好像人也變得嬌貴了,像是以往挨個凍挨個累的不算啥,可這往後就老覺得不能再那樣了。

    因為老人覺得在鄉下的時候那還是要幹農活兒的,孩子打小吃過苦受過累,每年到了農忙的時候也都是繼續干的,可到了城裡頭衣食住行全都不一樣了,農活兒也不幹了,這往後自然也就受不得累了。

    其實七夕也大約知道長輩的想法。雖然是因為擔心而稍稍太過在意了,但也不得不承認有一部分還是挺有道理的,畢竟很多人進了城之後因為過日子方式改變了,確實像是長輩們擔憂得一樣,日子過得越精細。身子越是經不住活計。

    不過那也只是一部分,到底人會不會變其實更多的是看自個兒的,好比七夕家,就算是到了縣裡之後,依著她家如今每日裡的收入,其實完全是可以雇個小丫頭啥的洗衣做飯的。可她們除了開酒樓必然要請的夥計之外,到現在也還不曾僱人。

    是因為家裡人都覺得暫時還沒有那個必要,家裡如今也不是說換了個三進五進的大宅子啥的,統共就這麼個院子,又都住著人。家裡就算是有啥活兒,這老些人呢,哪個不都能幹呀。

    七夕其實曾經想過的,當然一開始她也跟她娘和她姐一樣覺得沒有必要,自家人都是勤快的,加上人手也多,做個飯洗個衣裳啥的又算啥活計了,輪著搭把手也就都干了。哪裡就至於還要僱人來伺候了。

    不過她當時起了那個念頭是在知道要跟蔣家議親之後,想著若是果真兩家定親了的話,那以後大姐就會是蔣家的大少奶奶了。

    蔣家是個什麼人家。不說奴僕成群,到底也是規矩大下人多的,只看蔣朝這個大小姐身邊伺候的那老些人就知道了,日後雲容果真嫁過去,那就是長房長媳,是要培養為以後的蔣家主母的。這樣的人蔣家自然不可能不重視。

    可在家的時候她啥都是自個兒親力親為的,七夕就有些擔心若是到了蔣家之後會不會不適應。畢竟若是沒有這樣的經驗的話,一下子就要面對房裡有不少人伺候著。尤其到時候說不得還要管著自個兒的院子啥的,她大姐性子雖然沉穩卻又太過善良,她怕會壓不住下人,或者說是不知道如何馭下。

    結果等她把這擔心說給她大姐聽的時候,她大姐就笑了,不過還是拒絕了這個提議,,記得當時說得是:「咱家現在要真是忙不過來的話,那就雇個人也沒啥,可要說是為了我的話,那就不用了。夕兒你擔心啥,只有吃不了苦的人沒有不會享福的人,以後真要是有人伺候我,我只管接著就是了……」

    這話倒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要是讓個千金大小姐突然間啥活兒都自個兒干的話,估麼是一時半會兒適應不了的,可若是家裡日子過起來了,突然開始吃好的穿好的有人伺候的話,還真沒聽說有幾個不適應的。

    「倒也不全是因為這個……」七夕就笑了,不過很快就抿抿唇,又斟酌了一下才道,「我其實是擔心,蔣家雖好,可到底家裡不同於咱家,家大業大的,人多事兒多,就是下人估麼說頭都挺多的,我擔心你這在家從來沒接觸過那些,別回頭去了再不習慣了。」

    該說七夕這說法並非是杞人憂天,因為說起那些個深宅大院,到底是跟七夕家這樣尋常的鄉下人家是不一樣的,大家族,越是年頭久的大家族,下人裡頭老人兒就越多。

    有很多都是從家裡老一輩就開始跟著伺候的,多少年了一直盡心伺候著,在老人面前都有了情分了,更別提在晚輩面前了。

    這樣的人又是不同的,一種是雖然說有這樣的身份,但卻從來不太過高看自個兒,還是守著下人的本分,該幹啥就幹啥,反倒是格外讓人敬重,當然也要是那待人寬厚的主家,彼此都是真心以待,自然也就格外情深,是以主家也是多有照顧,給的體面當真是不少,尤其是到了老了,當真是當做家里長輩一般給養老的。

    可偏偏人總是不同的,有那讓人敬重的,自然就有讓人敬重不起來的,這類就是仗著在主家伺候念頭久了年紀大了,就開始倚老賣老了,其實真的說起來,下人有沒有臉面真的全看主家給不給了,今兒個能因為長輩在還給你三分薄面,可若是你當真過分了,豈不知日後人家還能容得你了?

    七夕不知道蔣家有沒有這樣的人,但是她因為大姐的緣故,不得不未雨綢繆,所以才想著,即便是不能提前知曉蔣家啥情況,當然也不是說全然不知道,她總會從蔣朝那裡替她大姐多打聽一些的。

    只是如今只說自家的話,她也希望縱然做不了旁的,也至少可以先雇個下人,讓大姐先適應一下如何管家之類的。

    「管著下人嗎?我知道你在擔心啥,其實我也想過這個的,

    可我想著,這管家也不光是管著下人吧,你不老說到了那家業大的,理事才是最重要的嗎?我就尋思著,咱家從做生意開舖子開始,一點點兒咋走過來的我也都看在眼裡,到現在咱這酒樓雇夥計你是咋教的我更是都清楚,一直以來啥都記著學著,我連咋開個酒樓咋雇掌櫃的夥計都知道了,估麼管著下人也差不到哪裡去吧?」雲容聽了就笑了,七夕的擔憂她能理解,不過她是從另一方面來考慮這事兒的。

    七夕之前一直在擔心,卻真的沒有從這方面想過,她也沒想到她大姐原來早就想過這些了,而且她不得不承認她大姐說得還真得是有些道理的,是啊,連生意都能管得起的,還怕管不了幾個下人嗎?

    而且照著這麼說的話,那蔣家生意家大業大的,需要的也不是僅僅是一個只懂得管著那麼兩個丫頭嬤嬤的,啥心思都拘在內宅的長媳,眼界開闊一些真正能夠掌家的才是她們需要的。

    並且七夕也想到一點,其實在很多深宅大院裡頭,真正當家做主的,在很多小事兒上往往不會太過較真,倒不是說心不細或者說不在意細節,而是有時候若真的想要管好一個家,還真的就需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在大的方面把握好就行了,下頭的事兒自然有下頭通過一些合適的方式去解決,要知道水至清則無魚,當然是在不違背原則的前提下,若是涉及到品性之類的,那麼即便是再小的一家事兒,主家也必然不會放過的。

    這麼說起來,姐倆各自的擔憂和考慮都有理,所以縱然對彼此的話都同意,可到最後出於為對方考慮的原因,又各自退了一步。

    就商量著等家裡酒樓開張過後沒那麼忙了,再托人給尋一尋合適的人選,這前頭雲容就跟著家裡一直張羅酒樓開張的事兒。

    不得不說這是個很好的體驗,怕很多人家的閨女都不會有機會從頭到尾跟著這樣學了吧,就算是那些大家小姐也未必有這機會,然後雲容卻是可以一直學著。

    有了這樣的一番經歷,想來對雲容以後不管是掌著內宅還是說幫著夫君打理家裡的生意之類的,應該都是有極大的幫助的。

    當然這些事兒李遠和李泰和他們都不知道,也沒想過兩個瞅著還不大的孩子,其實想事情的時候的全面早就遠遠超出他們的想像了,他們如今也就只是因為身為長輩而擔心著罷了。

    等幾人進了屋,就先被還在廚房的王氏給看見了,她剛刷完鍋要進屋,瞅見幾人就趕緊讓他們先進去了。

    一進門就帶進來一股寒氣,進了屋熱氣撲面更是感覺格外清晰,七夕就小小地哆嗦了一下,卻被身後的王氏看在眼裡,就推著七夕往一邊走,又衝著李敏說道:「先給夕兒盛碗湯,瞅這孩子冷得都哆嗦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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